第273章 为何紧张

这话漫不经心中带着挑衅和刁钻,又实在让人惶恐,老袁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头脑乱糟糟的一团浆糊。他吞了吞口水,只能尴尬地朝金麟递了个眼神。

好在宁以卿说完这番话,似乎也不想等着二人如何回答,便径自回了屋中。

老袁觉得她似乎有些气恼,也顾不得其他,忙不迭便跟进了屋里,兰月见状,仰着脸朝着金麟不忿地“哼”了一声,便跟着老袁的脚步一同进去。

金麟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倒不是同兰月计较,而是总觉得宁以卿方才对老袁所说的那通解释有些牵强,强烈的不安和紧张从心中生根发芽,遮天蔽日,一时之间,他再无暇去顾虑旁的事情。

然而老袁的做法他也理解,屋里那个强势的女人若换成别人,他半点不会手下留情,势必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都尽数扼杀。

何必像如今这样,做什么都要带着八分顾忌。

那毕竟是少主亲口认下的妻子。

如今——他看向那间复又将门关上的屋子,神色烦躁。

如今他只能将这女人看严,然后等待少主回宫中回来,再将这些事情如实禀报,看看少主如何处置了。

屋内,老袁手足无措地站在宁以卿面前,苦着一张脸看她。

而宁以卿却气定神闲地品着兰月方才泡好的茶。

方才见到老袁和金麟都显然慌了神,她便明白过来了,所以此刻她也并不着急。

原本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一开始是觉得那姑老太太来得蹊跷,后来不知为何便觉得,连同陆华、陆宴礼的行为也是大反常态。

她心中不知为何就冒出了一种荒诞的想法。

许是因为她留意到,有许多次,陆宴礼提及双亲之时,都会有轻微的晃神。

而昨夜,陆宴礼说是他四岁时害的那场大病,老侯夫人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才为他求来灵药,既是这样的事,那必是轰动京城的大事,也定会传为一桩美谈。

可她终其两世,都半点不曾听闻此事。

心中存了疑惑,这疑惑又在方才忽然便冒了出来,以至于她才会没头没脑地对着老袁问出了这句话。

如若这事儿是真实发生过的,那老袁、乃至金麟又为何如此紧张?

宁以卿浅啜一口热茶,已经接近一日禁食禁水,她直到此刻安坐下来喝下这一口茶水,才陡然察觉到自己有多渴。

一不留神,一整盏茶水便被她一饮而尽。

她端起茶盏递到兰月手中,这才将目光移向老袁。

既然是能让他们如此紧张的事情,必是什么秘辛,那么此刻问老袁,只怕也问不出个究竟。

宁以卿想了想,才缓缓开口。

“袁伯,夫君说幼时害过大病,差点夭折,究竟是几岁时害的病?又是什么症状?我得知道得清楚些,才能仔细查阅医术古籍,看看当年那场病,究竟到如今可还对他的身子有什么影响。”

老袁心中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小郎君小时候曾害过什么大病吗?他为何全无印象?

可夫人所说,是小郎君亲口同她说过此事,如若他此时回说没有,不是引得夫人更生疑惑吗?

他瞻前顾后许久,才颤颤巍巍开口道:“是……是害过,不过也是七八岁时,小儿出痘,约莫拖了半月,才完全好起来的。”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了!小郎君身子骨向来壮实,并不是常常病痛的孩子。出痘这事,当年虽不至于说“风险”,但好歹也是实实在在躺了几日才好的。

老袁说完,便半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去打量宁以卿的表情。

宁以卿仍旧是波澜不惊地笑着,只淡淡道:“原是出痘而已……小孩子大半都要经此一遭的,若只是出痘,对他如今的身体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她垂首,看上去似乎有些羞赧,“都是夫君……同我说得多厉害、多吓人,惊得我这一整日都坐立不安,生怕之前给他调理身子的药里头会生了冲突。如今听袁伯说了实话,我才安心些了。”

老袁愣了愣,旋即也放松地笑了几声。

看来……着实是他和金麟小题大做了。

小郎君私下里同夫人说起此事,必定是想夫人多心疼他些,这才夸大了许多,倒是害苦了自己,没来由地为这事儿揪了一回心。

但能如此,也说明他们着实是夫妻情笃,老袁这样一想,心里头便畅快开怀许多。

他正准备告退,又听宁以卿问道:“袁伯对夫君幼时的事情想必是再了解不过,既然今日问了,我便再多嘴一句。”

“夫君虽从戎多年,面上看起来强壮,但我数次诊脉,发觉他身子骨里头深处总藏些虚寒,埋得这样深,定是幼童时就曾受过风寒拖出来的。夫君四岁之前,可曾发生过这些?”

她笑得眉目弯弯,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袁伯不必怕我到夫君面前揭他的短,实话说便成了。不过您若是顾忌着,我便再去寻大房的几位老妈妈问问吧。”

老袁一颗心直往下坠。

他不敢抬头直视宁以卿,却总觉得她灼灼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

额角又有汗水爬下,他抬手拂去数次,直到袖子都湿了大半,又听到宁以卿说:“兰月,请袁伯坐下休息。你去一趟芝兰堂,将那两位在府里呆了几十年的老妈妈请过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