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垂头丧气的回到家。

家里面虽然乌漆嘛黑的，但是当张芳推开门，顿时屋子里面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了一点火光，然后便是谁点燃了一把干草，到院子里面来点燃了草垛。橙色的火光连带着浓郁的烟雾，既照明又驱蚊。

借着天空中月亮的清辉和火堆的光芒，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刘大脚满怀希望地问道：“沈海怎么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提亲啊？”

张芳摇了摇头，一股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都已经那么作践自己了，主动让沈海占便宜了，沈海都依旧不为所动，这让她的自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我跟他说了，他还是不同意。”

刘大脚一听，顿时就急了，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我不是教过你了吗？男人就是色，你让他摸你啊，大不了就上床嘛。”

张芳急得直跺脚，说：“我让他摸了啊，结果他还是不同意，让我死了这条心。”

张芳的弟弟，家里排行老三，比张芳小两岁的张大宝嘲讽道：“让你勾个男人你都勾不到，你干什么吃的？平日里不是显得挺能耐吗？”

老四张波也骂道：“你这婚结不上，那不是耽误我们的事吗？你不从沈海家里拿点东西回来，我们怎么娶媳妇？我们要是娶不上媳妇都怪你。”

刘大脚也烦躁得很，本来以为能够多从沈家搞点好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能拿到的东西现在都拿不到了。

看着张芳低眉顺目的样子，刘大脚越想越气，骂道：“你个赔钱货，吃了我十几年饭，老娘一点福都没享到，你说你有什么用？明天我就去跟老谢说说，让他把你领走得了。好歹换点东西，哪怕两斤面粉也行。”

老谢是村子里面的老光棍，四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而且听说脑子还有点毛病，长得眉歪眼斜的。

张芳一想到老光棍那副尊荣，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跟这种人过日子，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啪地一下就跪在了刘大脚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妈，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老光棍，我就是死也不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让沈海回心转意的！只要我嫁入沈家，我一定把沈家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给你们。”

张波问道：“我今天下午去那边玩的时候，听说他们村子里组织跑山了，沈海也跟着去了，现在应该回来了吧？有没有搞到什么好东西？”

张芳连忙说道：“搞到了！足足搞回来四头大野猪！全村每家每户都分到了肉！其中两头大野猪是沈海猎杀的，分了一只大猪腿！感觉有小半扇猪了！”

“四头大野猪？这么多？家家户户都有？”

听张芳这么说，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流口水了。

特别是沈海家里分得最多！

张芳的大哥张广当即气呼呼地说道：“妈，我觉得，张海这么做不厚道！不管怎么说，芳跟他谈了那么久，就算最后没有结婚，难道他就不应该给我们也送点肉过来吗？那不是几个月的恋爱都白谈了？他真是太无情无义了。”

张大宝现在脑子里全是野猪肉，也开口说道：“明天我们就过去给姐姐讨个公道，怎么着也要帮姐姐要点损失费。我觉得这大猪腿就不错！”

第二天一早，当老大张广、老二张芳、老三张大宝、老四张波就出现在了沈家铺村。

这个点，正是家家户户做早饭的时候，空气之中弥漫着的全部都是淡淡地肉味。

几个人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肚子都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想着沈海家里面现在或许就在煮着肉汤，大家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来到沈海家门口，张广双手叉腰，大声叫喊道：“沈海，你给我出来！”

家里面，沈海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地吃肉喝汤，陡然听见外面一声怒喝，沈海便放下碗筷出门来，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张芳一家人。

“谁叫我？”

张广看着沈海手里面居然拿着一块猪蹄尖啃得不亦乐乎，更是眼红不已，大骂道：“沈海，你把我妹妹甩了，难不成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我妹跟你谈了那么久，青春损失费呢？精神损失费呢？”

张广的大嗓门，很快就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大家都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这不是张家那几个年轻人吗？他们又来干什么？”

“是啊，沈海不是说了不娶张芳了，难不成他们还不同意了？”

“提亲了还坐地起价加彩礼，也太不要脸了，海哥不娶了现在还上门来找茬？这是什么道理？”

面对着振振有词的张广，沈海都给气笑了，当即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是你们自己狮子大开口，找我要一百块钱彩礼，到底是谁有错在先的？既然你们要彩礼我拿不出，那我不娶了，这难道也不行？你们不就是贪婪，觉得没从我这里讨到便宜，想过来打秋风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主席都是这么说的。我们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结婚还是不结婚谁也管不着，法律上都没写，你一开口就是损失费，怎么的？你比法律还厉害呗？”

张芳他们几个人的学历，加起来都不够读完小学四年级的，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箩筐，让他们跟沈海讲道理，那完全就是在为难他们。沈海几句话就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见文的不行，兄弟几个准备来武的。

抛开别的不谈，三四个大男人往这儿一站，威慑性还是挺强的。

“沈海，我劝你不要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就这个。赶紧把猪腿交出来，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大宝可能是实在太想吃猪肉了，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嘘声一片。

“原来是来讨吃的啊。”

“就不能要点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