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灵姻姐姐
灵十六被问得稀里糊涂,“为何问我中不中意?”
一旁的俊俏公子薄唇微勾,笑道:“小妹可唤我为扶生。若小妹中意,便是我扶生之福气了。”
这俊俏公子眉目清秀,却不胜朝黎仙君般温润,也不及七哥那般冷厉,更不似那大魔头般魅人。不过,却也是青丘难遇的一昧俊才。
“扶生?”灵十六看看灵七,转眼又看那扶生,才试探问道:“长老莫不是为我指配了姻缘吧?”
“婚不婚配,这还得看你。扶生公子乃成和长老之后,灵姿胜众,你们年方相似,今日我带他来这,便是想征求你的意见。若二人情投意合,便省去了游花轿的功夫了。”
“不可不可,”灵十六急着推辞,看向扶生道,“公子,我只是一只六尾狐,论灵姿什么的,公子但可找十七妹。”
“哈哈,”扶生爽朗一笑,“我闻十七才八百岁有余,与她结婴,莫不是我老狐吃草了?”
“老狐吃草?才不是呢,十七妹可是九尾狐,方方面面,都强了去。”
灵十六极力推脱着,虽说这公子生得好,但二人才这一面之缘,如此便定了婚配,怎么说都是不合宜的。
何况,她并不喜欢。
“小妹真是可爱。”扶生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耐人寻味的喜爱。
灵七轻“哎”了一声,“当不是就早定下,日后多多接触也无妨。”
灵十六重重点了两下头,目送着二人双双离开涎玥宫。
那扶生还几次扭过头来,灵十六觉得别扭,干脆转过身回到了内宫。
她累了,一屁股坐在桃木椅上,撩拨开裤裙,露出脚腕上的一圈鲜红印记。
“十三姐真是不手下留情……”
灵十六皱着眉头,双手向伤口输气疗伤,过了一会,那鲜红印记不再,只留下了不显见的暗暗条痕。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看的眉眼在此时尽显黯淡。
她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天阶离地似乎只有几尺的距离。
地平线那,站着几排齐整穿戴的天兵,那一位衣袂翩翩的神使,偷尽了她眼里暂存的温婉目光。
灵十六看着,嘴角莫名微扬。那张白皙无瑕的面庞,在天光的照映下,恍如一朵嫩白桃花。
它长在树上时,就只是桃花;待它被风吹落,被捧在手里观赏时,它就是独属你一人的艳丽。
这一静谧而温馨的美景,也被一人揽进了眼里。
蓦然,后方物品的翻倒声将正在出神的灵十六吓个正着。
她猛地站起身来,朝声音的来源处摸索去,然疑惑之余,又现惊喜。
“你这小东西,怎的又摸到宫里来了?”
灵十六弯下腰,将藏匿在妆奁下方的小东西抱了起来,好生端详一番,有些疑惑道:“还真是那只小狼崽……”
小狼崽的体温较先前降了许多,身子也干净了些许。
“敢情你是恢复了不少不是,怎么不回部族去?”
她将它揉在怀里,还得要两只手才能抱住。
小狼崽在她怀中使劲扑腾着,灵十六拗不过它,只能任它跳下来,小东西随后便腾着步子往外头跑了去。
灵十六这才意识到危险,压着声音喊道:“诶……这可是青丘啊,小东西!”
奈何两条腿的追不过四条腿的,待她跑到宫外,小东西已经一溜烟地不知往哪儿去了。
灵十六见找不见它,也不想闹大动静,只能坐在青石阶上等着小家伙自己回来了。
——
白日漫漫。
灵姻连同仙界几人这几日奉仙帝之命来到青丘,在需要之时现身参战,无需时候,她便会来涎玥宫查看灵十六的情况。
自那日见十六的灵体虚弱,她也向旻一开口,称十六之体实不可强行修炼九尾,只怕适得其反,旻一便也松了手,任十六自行修炼。
灵姻少了每日的活作,白日里也只呆在屋里提升修为,所谓清闲,也不过如此。
但往日的她,却是最闲不下来的。
几百年前,灵姻还是青丘之土上颇不起眼的一只小狐狸。当时的她不善言辞,除了做事有所长成外,便无其他长处了。
灵姻勤于修炼,短短一百年的时间,她就从八尾修炼到了九尾,成为旻一口中百年难遇的奇女。
也因此,她受邀参加了上界众仙举办的仙宴。
要说仙何以称之为仙,只道那白夜同一,仙气缭绕的地方,有着文辞胜墨,温润如玉的君子。
琼楼玉宇,幢幢拔起在这一片虚空之地,小步迈开双脚,仍担心自己踩的是非实地。
灵姻独自赴会,却差点迷失在仙流之中。她双手捏紧衣裙,眼神里也渐显慌张。
“随我来吧。”
彼时,她的耳边响起了温静如流的呼唤声。侧目看去,灵姻只记得,那是一张几世都难忘的容颜。
公子的青丝如墨,眉目如柳,稍稍舒展,便能见一整个春日。那双彼此相望的眸中,积淀着他修仙千年而得的淡脱温雅,以及之此一人的赏悦。
思及此,灵姻的思绪被搅得翩乱,好在她及时脱身,才不至于走火入魔。
此次下界,仙帝予她大任。这一斩魔剑式,灵姻已修炼至第八重,假以时日,她也将率领部将对抗魔族之人。
她轻拂袖,扶地而起。
窗外已渐显夜色,鸣蝉匐于树,嚷得聒噪。
目光中闯进一个人影,打破了她眼底的宁静。灵姻随即幻化成一缕青烟,来到了那一人身边。
“闻神使身负重职,这几日,可有何变故?”
朝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暗暗浮起了一抹笑,道:“青丘边界安宁,除时有妖部进出外,也无变动。”
灵姻轻轻点头,将披帛轻挽,目光望向远处,“神尊委青丘以重任,只怪我族守护不力。”
朝黎轻摇头,“魔族动作悄无声息,倒也难怪。只是缘生石贵为神物,为魔族夺取,只怕六界之地位将乱。”
“听闻缘生石聚混虚创始之灵气,但徒为灵器,九方宿夺缘生石,何以?”
“兴许,只为颠倒六界。”
朝黎轻拂手中的折扇,又道:“至明与至暗,混虚之间,都以这缘生石为尺,就连女娲大神所捏之泥人也如是。九方宿之野心,亦如万年前一般。”
灵姻心中的疑惑,也算是被解了。
她侧目看向一旁的朝黎,他的目光向远,白皙的面庞因棱角而显凌厉,微勾的唇角恍如几百年前那人一般,让灵姻看不出真切。
“神君,您……可曾结识过一位仙公?”
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朝黎也在此时转过了头,轻问:“哪位仙公?”
“他名为白玉,原为上仙。他许诺我百年后在苍离之境相见,而百年之期已至……”
灵姻没继续说下去,却被朝黎猜到大抵。
“吾在仙界广交良友,却未曾听白玉一名。依上仙之言,只怕那白玉仙君是位负心之人……”
“灵姻心中有数,白玉并非神君口中之人,也在此谢过神君解惑了,小仙在此别过。”
灵姻拱手作揖,随后转身化作了一团青雾。
朝黎轻轻撇过了头,望着周边的一片空寂,眸中泛起了层层波纹,光束不再,竟叫人看出几分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