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心的人
想到此处,唐乐安脸色骤白,后背冒起细细密密的毛汗,坐如针毡。
顾云峥注意到身旁人的异常,蹙眉瞧着,问:“可是哪里不适?”
唐乐安垂着脑袋,忍着后腰的酸疼微微伏身,“府中繁忙,大人若没别的吩咐,请恕奴婢无礼。”
顾云峥剑眉微挑,端起空荡的酒杯,勾唇戏谑一笑,“这银青光禄大夫府上的丫鬟还真是高贵啊,活儿都能挑着干。”
这明晃晃的挑刺儿,唐乐安不是瞧不出来,只是她除了逆来顺受,别无它法。
瞧着眼前脑袋抵在地板上,卑微到尘埃里的少女,顾云峥的眼角突突跳,挟着三分恼意的拂袖。
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滚。”
唐乐安微微欠身,退到了厅外。
却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被管事叫去忙其他的事儿。
这一忙,便再没歇下来。
直至夜色渐浓,最后一个把厨房给收拾好,唐乐安走出来锁上门,拿着钥匙走到孙管事门外,抬手欲敲。
里头传来甜腻的调笑声。
“哎呀~你好坏,把我给留在这里,厨房的活儿不就得全是那唐乐安给干了嘛~”
“那贱蹄子就该多干点活,谁叫她干活拖沓还一点都不识趣。小美人,快让爷亲一口。”
“不要啦~讨厌......”
立在门外的唐乐安,微攥了攥身侧的衣裙。
转身穿过门廊,阵阵寒风袭来。
冷得她瑟缩了下。
“唐乐安,过来。”
突得一声喊,唐乐安侧头望去。
总管事站在不远处的雕花拱门下,冲她招了下手。
唐乐安快步走近,手中被塞入一个碳笼和一盏醒酒汤药,端着同样物什的,还有好几个丫鬟小厮。
“今夜府上有贵客留宿,你们将这东西给送去时,脚下轻些,若是打搅了贵人休憩,我唯你们是问。”
几人齐齐应是。
总管事挨个分派院子,唐乐安在听到她去送启轩阁,心都跟着咯噔了下。
启轩阁,那是府上嫡大少爷张木华所住的院子,顾云峥与大少爷素来交好,时而会夜宿畅谈。
傍晚才发生过那种事情,唐乐安有些抵触,只能在心里祈祷顾云峥不在,留宿的是大少爷其他好友。
......
启轩阁。
抬手敲响,唐乐安垂首,毕恭毕敬的道:“大人,奴婢是来送醒酒汤与竹炭的。”
房门缓缓拉开声响起,唐乐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清润而慵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进来。”
这熟悉的声音......
唐乐安顿感头皮发麻,提着炭笼的手微微发颤,深呼吸了瞬抬脚走进去,醒酒汤搁置在桌上,炭笼里的炭用钳子夹到炭盆里。
斜坐在榻上的顾云峥,单手柱着腮,搭在膝盖上的指腹微微摩挲,静静的观赏着那束忙碌的倩影,就好似大灰狼盯着掌中的小兔子,随时准备拆骨入腹。
落在身上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唐乐安犹如身处炼狱,被灼烧的肌肤阵阵发烫,手脚麻利的弄完,欠身后便要离去。
骤地,腰肢缠上一只大手!
将她狠狠卷入床榻之中!
双手被举过头顶摁着,顾云峥欺近身来。
“为何不来找我?”
唐乐安被吓得脸色惨白,眼眶红彤彤的,嗓音微颤:“奴婢,为何要找大人您?”
她脑子又没坏掉。
为何要来寻他,自找苦吃?
顾云峥的眼中划过一抹怒气,带有惩罚性的在那纤细而白皙的锁骨上咬了一口,赫然一只真正的大灰狼,惩戒欲要逃的小兔子。
刺痛袭来,唐乐安疼得蹙眉,紧抿着下唇。
烛光微映,瞧着这张倔强的娇颜,顾云峥的心软了下来,埋首进脖颈吸吮着,喷出的潮热呼吸,烫得她浑身颤栗,像是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那长长的眼睫剧烈抖动着,显然害怕到了极点。有过宴厅上被训斥的经验,唐乐安将自己置于尘土中卑微至极,颤声求饶:“大人,奴婢不是那为荣华富贵不惜爬床的贱奴,求您,求您放过奴婢......”
哭腔的娇弱声似淋雨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垂怜疼爱,顾云峥将那芊芊玉手攥在一只大手里,另一只大手缓缓移向......
唐乐安心尖儿一颤,剧烈挣扎起来!
却像是被攥住命门的小兔子,怎么也挣脱不开。
......
一个时辰过后。
身上遍布青红痕,唐乐安眼睛红红的,都哭肿了。
玉肩一只大手缓缓抚上,常年手握毛笔的缘故,指腹上带有薄薄的茧,摩挲的肌肤发痒,她瑟缩的微颤了颤。
食饱的顾云峥,一脸的餍足。嗓音也不复平日清冷,低沉中带着未散的情欲。
“安安,跟我走,好不好?”
不见她时,他心中被恨意吞噬。
可见到她时,他却只想占有她。
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法子,都好。
唐乐安身形一僵,嗓音暗哑:“奴婢身份低微,高攀不起顾大人。今日所发生之事,奴婢权当大人是一时兴起,不会以此挟要回报,您好生歇息,奴婢就不打搅了。”
“一时兴起?”
顾云峥被气笑了,眉宇间怒气森冷,翻身一把钳住那娇嫩的下巴。
“你当我是什么浪荡子?我若是想,大把大把的娇娇女扑上来,再不济花柳院里的娇娘子也比你好上一万倍,我缘何故要来碰你这罪臣之女的身子,凭得惹上一身骚,扯也扯不干净。”
唐乐安瞳孔骤缩,每逢顾云峥提及‘罪臣之女’,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疼她爱她的爹娘兄长被带上手缭脚镣的画面......
对视上那双受惊的红眸,顾云峥满腔的愤怒骤消,心中无声叹气,将那遮眼的碎发拨弄到粉嫩的耳后。
“唐乐安,你当真于我无意?”
唐乐安沉默了半响,道:“大人身份高贵,奴婢高攀不上。”
她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活着。
顾云峥闭眼一瞬,气得翻过身去。
“走,我不想看见你。”
他大概是疯了。
才会问出那蠢话。
早在他穷困潦倒,她跑来他跟前亲口毁约时,他就该明白,她是个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