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腾渊 0003 温情

“有志气有勇气,也算有骨气,就是太过自私任性,根本不懂得“孝”为何物。”

这是江观渔在吸收完原主的记忆后,对他所做出的评价。

“别光吃饭啊,来,吃块红烧肉。”

叶淑兰见儿子光埋头吃米饭,始终一声不吭,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连忙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他的碗里。

看着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和宠溺的眼神,江观渔心里有股莫名的悸动。

犹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气,夹了块红烧肉递到母亲的嘴边,也不说话,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吃吧,妈不喜欢吃肉。”

叶淑兰悄悄咽了口口水,微微侧过头去,口不应心的拒绝道。

江观渔哪里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她不是不爱吃,只是不舍得吃罢了。

固执而倔强的举着筷子,一副她若不吃就誓不罢休的表情:“您吃。”

“好吧,好吧,我吃,我吃还不行吧。”

叶淑兰拗不过他,语气无奈的张口吃下了儿子生平第一次喂她的红烧肉。

儿子喂的红烧肉可真香啊。

咀嚼着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嘴角却绽放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江观渔默默的看了一眼她那打满补丁的黑灰色粗布大褂,再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细棉衣裳,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感动。

前世的他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儿。

即便师父曾经给过他一个家,但男人的爱都是深沉而含蓄的,很少会有温情流露的时刻。

哪里像叶淑兰这个母亲,对他的疼爱简直溢于言表,丝毫不加掩饰。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又有谁不想做被妈妈捧在心尖上宠爱的宝贝呢?

他一生孤苦,现在,终于也有妈妈疼爱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偷来的母爱,他也贪婪的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鱼伢子啊鱼伢子,如此可贵的亲情,你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逝者已矣,更应该珍惜眼前人才是,认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盲目的要去为父报仇,你那不叫勇气,而是自不量力。”

“你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曾想过活着的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母亲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来报答她的吗?”

“既然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就安心的去吧。”

“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尽孝,绝不会再让母亲担惊受怕,更不会让她受苦受累了。”

“还有小妹,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你个自私自利的蠢货,竟然舍得动手去打她?真是死有余辜。”

江观渔沉默不语,在心里做着心理建设,陈列了鱼伢子的很多不是,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将这份亲情据为己有。

看着埋头吃饭的儿子,叶淑兰百感交集,心里是患得患失。

既欣慰儿子终于知道心疼她了,又担心他对参军的事情还不死心。

儿子什么性格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跟他爹一样就是头倔驴,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就很难再改变。

可他又不是武者,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要去参军,那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十二年前,她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十二年后,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再重蹈覆辙,走上他爹的老路。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必须要采取迂回的手段,来打消儿子参军的念头。

“鱼伢子,妈想过了,妈之前的态度……”

“之前是我不懂事,我想明白了,不会再去参军了……”

恰在此时,江观渔下定决定表明态度,让母亲不再为他担忧难过,母子两不约而同的同时开口说道。

他孤苦一生。

现在终于有了妈,还有了个妹妹,有了梦寐以求的亲情。

把她们捧在手心里呵护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让她们伤心难过?

毫不夸张的说,她们娘两,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逆鳞。

母亲不让参军就不去呗,多大点事啊?

考个离家近一点的文院,还方便自己照顾老妈和小妹,何乐而不为?

再说,以他的本事,就算不能成为武者,也足以让老妈和小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至于原主灭掉狼族为父报仇的心愿,在他看来就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狼族若真有那么好灭,早就被大夏的强者给灭了,还轮得到他鱼伢子?

在他看来,逝者已矣,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若是他以后有能力的话,也不介意顺手替原主完成这个心愿。

毕竟他占了鱼伢子的身体,享受了本不属于他的亲情,也算是欠了人家的。

替他完成心愿,也算是了断了这段因果。

“妈,该道歉的人是我,之前是我没考虑到妈的心情,对不起,是儿子不孝,让您跟着担惊受怕的。”

江观渔知道她想说什么,动情的说道。

这一声妈喊出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艰难,自然而然,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自己彻底接受了这个新身份儿而产生的心态变化。

叶淑兰懵了。

儿子妥协了?

这让她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不,不对。

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妥协。

江观渔见叶淑兰面露狐疑之色,知道她还心有疑虑,连忙继续保证道:“妈,我知道您反对我当兵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您放心,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去当兵了,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报考离家最近的兰陵府文院,这样也方便我经常回家看您。”

只是,这番话落在叶淑兰的耳中,却反而更增加了她的疑心。

知子莫若母。

儿子的驴脾气她比谁都清楚,根本没有道理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所以,她怀疑,儿子故意这样说就是好让她安心,然后趁她放松警惕时,偷走户口本去悄悄报名参军。

等把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就算再反对也来不及了。

要知道,大夏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凡是年满十六周岁的大夏国民,都有自愿报名参军的权利,任何单位与个人(包括其父母以及其血缘亲属),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反对或阻挠。

否则,就是违反了《募兵法》的规定,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臭小子,演,你继续演,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跟老娘斗?”

叶淑兰心里暗自腹诽着,脸上却满是“惊喜”的道:“鱼伢子,你真想好不去当兵了?”

“嗯,妈,我真想好了,不去当兵了,这一次,我算想明白了,当兵有啥好的啊,哪有在家陪着您和小妹重要啊。”

江观渔重重的点头,满脸真挚的笑着说道。

见叶淑兰开心,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