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正主在原地，以为江瓷是要让他离开，顿时不知所措。

“大，大人，卑职是哪里做的不好，卑职上有老下有小，您不能——”

“你瞎说什么呢，本官不会让罢免你的。”

昨夜江瓷闲来无事，将县衙的情况摸了一遍，其中就有人员上的记录。

这个程晏不同于其他衙役，是今年才被县衙录入做捕快的，原因是肯卖力，别说什么尸体还是物件，只要是需要他去做的，他都会毫无怨言的去做。

也就是录入时间不长，却又坐上了捕快这一职。

探案经验都是次要的，只要是个正常人，肯听话，这就够了。想要在县衙站稳脚跟，不可缺少的就是重用程晏，更别提罢免他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拿碗筷坐下来吃饭，不然一会你饿了本官也无能为力。”江瓷热情的招呼着，她自己一个人哪能吃得了这么多菜。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吃了多浪费。

程晏踌躇了片刻，依旧不为所动。江瓷忍不住上前夺过他的小碗在盘子边扒拉一点菜进去，又盛了米饭后才递给他。

可谁知刚送到手，程晏竟端着碗朝着厨房走去。

江瓷立刻喊住他：“坐下吃饭你这是要上哪去？”

“卑职卑职不能同大人同桌用饭，还是去厨房吃吧。”在这里，官和民是不可能为平等的，在程晏心里，肯让他扒拉出一些菜已经很好了。

看着倔强的程晏，江瓷再也忍不住，过去将他拉到石凳前按他坐下。程晏反抗过，都会被江瓷的眼神给吓回去。

第一次坐在和县太爷一样的位置上，程晏处处都不习惯，好像身上生了虱子一般动动右动动。

“程捕快，还等本官为你夹菜呢？”江瓷示意已经干啃白米饭的程晏。

菜都吃没了，愣是干噎饭，一筷子菜都不夹。

改变刻板行为需要时间，江瓷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虽有现在的身份，但若是自己吃好的叫下属去一旁蹲着吃，怕是功德很快就磨没了。

她还不想这折寿。

正吃着，衙门外忽然闹哄哄，更有人朝着里面大喊。

“大人！江大人不好了！大人出事了大人！”

无奈江瓷只能放下碗筷，去查看外面到底吵扰什么，到底谁不好了。

程晏打开了县衙的大门，许多百姓全部都围在那里，七嘴八舌的一同说着，一下子让江瓷回到了当日那些老幼妇孺围着她的感觉，顿时浑身抖了抖。

“出什么事了？一个一个说！”江瓷吼了一声，奈何自己声量本就没有男人那么大，吼这一嗓子差点送自己归西，这才让人群吵嚷停下来。

“东街出人命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其中一名百姓焦急的说着。

东街，是谢氏所住的那一条街。

江瓷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招呼身旁的程晏交代：“去找陆仵作，带着他直接到东街去，本官先前去看看。”

程晏领了命，跑得飞快。

江瓷在众百姓的带领下一齐来到了东街小巷。

没出意外，就是谢氏那条巷子。见到谢氏家门口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江瓷便已经知道结果了。

那槐儿呢？一路小跑过去，到了门口却被堵死的围观百姓阻挡在外面。

真是不管在天大的事情面前，都会有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江瓷堵在后方忍不可忍，大吼了一声：“都让开！让本官过去！”

这才引起了围观百姓的注意，纷纷退避到两边来，让出一条路给江瓷。

进入后，入眼便是谢氏那快要掉出来的白色眼球，这人竟然死的这般触目惊心！

江瓷走进去，发现谢氏身上满都是血迹，脖子上有一条重重的泪痕，力道大的仿佛已经要将头部和身体勒断了。

谢氏的脸同样被人用刀子划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一块完整的五官。

“槐儿呢？”江瓷朝着周围问道，却无一人作答，依旧是议论声不断。

或许是不知道谢氏孩子的名字，江瓷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这家的小孩子呢？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瞧了一圈后，一个畏手畏脚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腰走出来，面带惊色道：“回大人，是小人先发现的。”

“你是做什么的？大清早的来赵大海家做什么？”江瓷面带厉色，让那人见了便心生畏惧。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不是小人，不是小人啊！赵大海欠了我几两银子，我是想着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我这才想早点来堵他呀！”

江瓷没急着让他起来，而是先观望人群。

待程晏和陆知白赶来后，才将人交给了程晏去一般审问。

“啧，究竟是又多大的恨意，竟然能将貌美之人砍成这般。”陆知白对着谢氏的死状感叹。

想到赵大海的尸体，也是脸部被挖的看不出面貌，摆明是一个人所做的，可昨个谢氏却说平日里赵大海为人和善，从不与人发生争执。

可就算如人结仇，又有什么样的仇恨能够专区划人的脸面呢

陆知白将尸体外人用白色帷帐圈出一块方寸之地，外面看不见情况，里面的人也能够专心的去验尸。

周围人生吵闹，打扰着人的思路，江瓷递给程晏一个眼色，程晏便起身来到人群前，大喊一声：“衙门办案，都散了散了！都回家去！”

不得不说，程晏还是个靠谱的。

周围人都散去了，江瓷这才发觉，适才叫程晏提去一边审问的那个人呢？

待程晏过来复命，试图让江瓷夸奖的时候，江瓷指了指刚刚那人待过的位置，咬着牙说道：“人呢？”

程晏这才反应过来，居然让他浑水摸鱼跟着人群跑了！

江瓷只觉得脑袋疼，可程晏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没关系大人，我适才已经审问过了！

此人名为覃五，是西街一个普通的小贩，前些日子赵大海说手头紧找他借了十两银子，借据卑职已经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