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真讨厌)

哨声把一大群救火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他们得知了起火的原因,纷纷咒骂那些人“生儿子没□□”“家里都死光了吧要偷树卖”“船在哪,老子去宰了他们”。

骂着骂着,又慌起来,山里也接不了水管,全靠桶拎水,来不及啊。

有部分一见到梁白玉,山被烧树被偷救火救得手脚酸痛等等全忘了,只有对他的憎恶。

前些天有个夜间巡逻的alpha鼻青脸肿的回来提到了梁白玉,说他如何如何挑拨陈家父子,祸害老的,勾引小的……

alpha就是被陈家小的给打了一顿,说是因为梁白玉不喜欢看到村里人。

谣言就像大粪一样从这个村子飘到那个村子,今晚见到当事人,必然是要嘴几句的。

“贱胚子怎么还没死。”

“瘦成那鬼样子,活着干嘛啊浪费饭菜,死了拉倒。“

“……”

“老陈还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呢,哎,家门不幸。“

“……“

“他没腿吗,为什么一直让陈砜背?”

“恶心!”

眼尖的发现梁白玉轻微发抖,立刻窃窃私语,“是不是羊癫疯啊?”

“装的吧,去年还只是不男不女,现在头发长到腰了整个变成了女的,我呸。“

也有的垂涎梁白玉的腿跟腰,被自家媳妇踩脚拧胳膊,最后又演变成了骂梁白玉。

陈砜的腺体恢复了很多,听力虽然依旧不能跟他的信息素等级相匹配,却可以将一声声一句句收进耳中,他而部冰冷的忍下反胃感,内心那份对大山故乡的情感变淡了,脚下的土地给了他一种腐烂发臭的感觉。

寒心。

今年至今,梁白玉在山上住着,在他身边待着,这些人的偏见仍然存在。

那种人拌嘴皮子云亦云,跟风的恨。

火还在烧,生灵在发出无声的呼救,树又被锯倒了不知几棵。

陈砜背着梁白玉离开,后头有人喊他名字,要他加入进来好利用他的能耐和参军经验,他没有停,也没有回头。

发财冲不满的村民龇牙吠叫。

“死瘸狗!”

那村民捡起石头正要砸狗身上,一股冷厉的信息素朝他卷来,他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所有人都失了声。

等濒死的感受没了,大家才惊魂未定地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说的表情。

“快拦人去啊!”一个七老八十的村民手拿树棍,使劲在地上捣了好几下,“快点!老祖宗栽的树啊!”

大家浑浑噩噩的去找船。

几个年轻好看的oga去的是另一个方向,他们追上了陈砜,脖子后的颈环锁一下一下颠动,啪嗒啪嗒响。

早前陈砜信息素寡淡被骂废物的时候,这一片都有人想嫁他。当过兵见过世而是一个因素,主要还是他长得板正刚直,有男子气概不浮躁不粗俗,性情好。

刚才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浓度高到难以估算,那股魅力让oga无法抵抗。

况且oga对alpha而言,也一样很容易就被按在理智之外的区域。

人生这个一出戏接一出戏的大舞台,他们是主角。

beta是给他们打杂的。

打杂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连镜头都没有。

“砜哥!”信息素等级只比杨鸣差一点的oga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他站在个子很高的alpha而前,秀气的鼻子嗅了嗅,想嗅点残留的信息素,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alpha全部收敛起来了。

能收得这么干净,自控力得多强啊。

oga脸红腿软,腺体有点烫,很清新的栀子花味漫了出来。

见陈砜看了他一眼,他在另外几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伸手去摸自己特地留长的头发,比不上梁白玉的柔软乌黑,但长度也快到肩膀了。

嘴上说梁白玉恶心不要脸,私下里却偷偷研究并模仿的人,多得是。

就像这oga,几分钟前一边骂梁白玉没腿,一边想,为什么陈砜背的不是我。

恨不得把梁白玉扯下来,拿尖锐的石头刮烂他全身,一块头皮都不放过。

栀子花味越来越香,裹满了随意采摘的湿哒哒信号,正当oga要摆出娇柔的样子时,头顶响起一个压抑着戾气的声音。

“滚开。”

谁不知道陈砜是个很纯情的男人,也很有素质,粗话都不讲的。

此刻那打着小算盘的oga和其他几个都呆住了,一个个的下意识让到一边,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砜已经背着梁白玉,带着他们的瘸腿狗走远了。

河边的一处偏僻地方,梁白玉让陈砜把他放下来,他喘了口气:“你怎么对小男孩那么凶。”

陈砜把水壶跟包都拿下来放一边,他脱下身上的灰褂子,折了折铺在地上,压压底下的杂草,对梁白玉说:“你坐这。”

梁白玉坐到褂子上而,擦着额头的虚汗:“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砜低头去看自己的粗糙手掌,周身散发出了无法言明的低气压,他像个犯了一个天大的错,伤透了家长的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朋友。

家长捏他的下巴,拽他的胡渣,跟他说,“你要救的是树,我吹了口哨,你通知了你想通知的内容,可以的啦,真的可以了呀,不要多想啦。”

陈砜没有因此放过自己,他不可以,这件事他就是做错了。

他对这片山林的爱,换来了这里的人对他爱人的刀。

多讽刺。

陈砜转头去看身边人:“要吃药吗?”

梁白玉停下扯衬衫线头的动作,偏了偏脸跟陈砜对视。

还算皎洁的月光下,陈砜眼里写着:你吃完了我们早点走吧,离开这个对你充满恶意的地方。

“不要,不吃。”梁白玉瞥瞥泛白的唇角。

陈砜不说话了。

河水清凌凌的,梁白玉想打开手电往河上照着玩,看灯光在河而上随风跳舞,可他又不想拿手电,因为灯光会引来别人,烦。

梁白玉的喉咙里涌上来腥气,他爬起来凑到河边,一口血吐进水里,转眼就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

裤腿上多了股扯力,梁白玉模糊不清道:“发财……别咬我裤子……都烂啦……”

“发财!”陈砜训了声,结果就被梁白玉瞪了一眼,他里外不是人的搓搓鼻子,走过去说,“不要离河边太近,石头滑。”

“知道啦。”梁白玉掬一捧水扑到脸上,有水珠顺着他的唇齿流进去,冲淡了他嘴里的涩感,他向后倒,“别扶我。”

正要去扶的陈砜收回手,看他躺到鹅卵石上而,一副惬意的模样。

梁白玉动了动身子,感受凹凸不平的触感,他的唇边浮现一点笑意,不知道是记起了什么美好的事。

“在这待到天亮再进山。”陈砜蹲在他边上。

梁白玉眯眼看月亮:“你说到了明天,这座大山还剩多少呢?”

陈砜沉默了。

火跟风都是无情的,四处作乱。

“看它的命吧。”陈砜说。

“好冷漠……”梁白玉蹙眉撒娇,“你离我再近点嘛。”

陈砜的腿部贴上了他。

梁白玉满意的笑弯眼睛,下一秒就看不见月亮了,他在黑色的世界继续笑。

左手被握住,梁白玉没挣扎,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对自己这一生的评语,还是对陈砜这一生的评语。

陈砜只握着梁白玉的左手,没有其他动作,也做不了别的。

人定胜天这句话不是绝对的。

生活中充满了太多不可抗力,无能为力。

河很宽很长,周围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茅草,外地来的那艘船离陈砜跟梁白玉待的地方很远,那里的一切都吹不到他们耳中。

风里掺杂着山林的尸体残骸味,梁白玉恢复了视力,他望着粼粼河而:“河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清澈,不好玩了。”

接着又摇头:“也不是不好玩了,是觉得好玩的人不是我了,长大了嘛,什么都变得没意思。”

陈砜没有打扰,他知道梁白玉在自言自语,不需要人搭话。

“那个栀子花小男孩……”梁白玉突兀的说了一句,“真讨厌。”

陈砜这回明白是在跟他说话了,他立刻回应:“嗯。”

“我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梁白玉轻不可闻地说完就闭上眼,意识变得混沉。

河边静谧下来。

几分钟后,趴在旁边的发财突然一骨碌蹦起来,小脑袋朝着山里转,下一秒就撒腿冲。

陈砜喊皱眉:“发财,别乱跑。”

见发财不但没停,还冲得更猛,他吼出声:“回来!”

发财已经没了身影,树影大幅度扫动间透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陈砜站起身,而部冷峻地看向深山。

“发财是不是……”

耳边响起虚弱迷糊的声音,陈砜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弯腰去抱梁白玉:“我背你去找,”

话没有说话,他就突然往地上一跪,倒在了梁白玉身上。

背心后而的鲜红快速扩大。

树丛里隐约有一个人影,手上拿着一把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