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指挥员，都不会忽略战情在战斗中的重要性，故意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

这无疑是在悬崖边上，盲人骑瞎马乱撞，肯定会出事。

以往的作战指挥中，王一万会再三确认战情通报，战场环境虽然瞬息万变，但谁掌握了更精确的战情，谁就会在战斗中取得优势。

这次混乱模糊的战情通报，让王一万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他按捺住内心的焦躁，冲抱着作战终端的郑九霄说道：“能不能和上级通联，总得告诉我们指挥员是谁吧？”

“问过了，没回应……”郑九霄一摊手。

“啧！”王一万把后背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

“要不……咱们随乱就乱，打乱战呗。”陈天成看着王一万，提出了一个不靠谱的建议。

“打乱战，也要知道敌人到底什么情况啊！”王一万眼一瞪，陈天成嘟哝着：“我就说说而已。”

“据我分析啦，雷神说的很有可能哇，你看嘛，西部战区的参谋部，在国内也算是顶尖的，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情嘛，真相只有一个，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具体内容……”郑九霄敲了敲作战终端的屏幕，开始了长篇大论。

“你们看哦，电磁环境没通知，通讯通联没连接，地方部署不晓得……就给了一个目标坐标，不就是要我们打乱战嘛……”

“那指挥员呢？没指挥员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王一万用手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时候上级却好像消失了一般，再没有给他们传来任何战情。

屏幕上那个代表目标的坐标红点，缓慢的从7号地区中心位置，向6号地区边缘挪动，这也让王一万百思不得其解。

通过6号地区之后，就快要出国境线了，如果是遇险人员，为什么不朝内部突围？

“指挥员不明确的时候，那不应该是军衔最高的那个吗？”陈天成看了看王一万，又看了看邢志，有几分为难。

王一万熟悉高原战术战法，有过多次高原战斗和处突经验，从这点来看，王一万做指挥员应该是最合适的。

但他的军衔比邢志低，邢志虽然说也有过战斗指挥经验，可刚来第一天就指挥一群各个部队的精英，多少有些难以服众。

陈天成的话，把邢志和王一万一下子摆到了对立面上，王一万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邢志也不好开口，如今这个情况，指挥员这个角色就是烫手的山芋，就算邢志敢上，他也不能保证那些眼睛长在脑门顶上的各部队精英会听。

没有那个指挥员能在这种全是未知的情况下，拍着胸脯保证能打好这一仗。

可若是丧失了指挥，再勇猛的精英也无法发挥出战斗力。

这个队伍从出发开始，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沉默中，直-20又飞进了一条山谷里，喇叭里传来了潘一冰的警告声：“注意防空火力！”

两侧舱门机枪手听到了警告后，把6管机枪架到了战斗位置上，通电上膛，准备战斗。

“来真的啊？”郑九霄看着一枚枚7.62毫米的全威力但推进了弹膛里，感觉有些不妙。

眼看着舱门机枪手一脸凝重，陈天成也拆下了手里的95枪弹匣，定睛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实弹。

“王哥，好像是来真的！”陈天成一愣，把弹匣掉过来，在王一万眼前晃了晃。

邢志和王一万也急忙拆下了弹匣，摸了摸冰冷的弹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敞开的舱门外，突然窜出了一条长长的火龙。

距离还有些远，这是地面防空火力射出的曳光弹。

紧接着，又有几条火龙射上了天空，在飞机周围织出几道稀疏的火力网。

子弹没有在天空爆炸，这是12.7高射机枪的火力。

不等邢志和王一万等人反应过来，舱门机枪手已经开始了射击。

两侧的6管速射机枪，最高射速能达到每分钟6000发，高速旋转的枪管，一秒钟能泼洒出200发子弹。

直升机两侧挥舞起了两道火红色的皮鞭，舱门机枪手朝着地面的射击火光，接连长点射倾泻出一轮又一轮的弹药。

一时间，密集的犹如撕裂布条的枪声，掩盖过了飞机的引擎声。

三架保持品字型队形的直-20并没有做规避机动，而是直接在地面防空火力的威胁下，把速度提高到了最大。

6挺速射机枪，毫不示弱的和地面的12.7防空阵地开始对攻。

“嘎嘎嘎……”机舱里的锁定警告器突然响了起来。

“防空导弹，分散队形！”潘一冰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潘一冰一偏操纵杆，直-20一个大角度倾侧，急速转弯，解散了编队。

紧随其后的两架直-20也立刻左右分散，这个急转，让舱门机枪手也立不稳，趔趄着往邢志身上倒了过来。

邢志赶紧伸手一扶，帮舱门机枪手站稳了脚步，只见他扶了扶歪斜的飞行头盔，在耳机里略带不满的抱怨了一句：“机长，飞稳点！”

“薛凌志，别管机枪了，注意看导弹轨迹……”潘一冰在耳机里说道。

舱门机枪手身上各有两根安全带联系着，既能让他们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又可以保护他们不会在剧烈机动中被甩出舱门。

那个叫薛凌志的左舱门机枪手，听到潘一冰的命令，趁着飞机稍稍平稳的当口，站稳了脚跟，伸手抓住了舱门边的把手，把小半个身子探出了机舱外。

只见地面闪了一下，一条火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潘一冰的直-20。

“7点！单兵防空导弹！”薛凌志大声叫到。

“收到……”

潘一冰又一偏操纵杆，直-20一个急速的右转。

“唉……机长，慢点……”薛凌志再次在耳机里抱怨道。

这次急转倾侧角度更大，飞机几乎横了过来！邢志感觉屁股根本没法沾在椅子上，身体也不由的斜着几乎压到了王一万身上。

若不是安全带把他扯住，邢志觉得自己能越过王一万和郑九霄，从另外一侧舱门滚出飞机。

但他奇怪的是，连续两个大倾侧转弯，后座的叶铭却依旧一声不吭，他好像被捆在了座椅上一样，一点影响都没有。

“叶铭，你怎么样……”邢志扭头看向后座，大声的问道。

“啊？我挺好！”叶铭朝邢志挥了挥手。

“嗵嗵嗵……”直-20机身两侧，突然打出了一连串的热焰弹，把天空照得一片橘红。

热焰弹中还包含着干扰雷达跟踪的箔条，当热焰弹炸开之后，密集的箔条也被抛洒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银色的屏障。

单兵防空导弹一头撞进了热焰弹里，迷失了方向，直愣愣的直线飞行，从直-20左侧几百米外飞过。

“机长，躲过了！”薛凌志在耳机里报告道。

“注意警戒！”潘一冰并没有放松。

接连几个机动，直-20闯出12.7毫米机枪的射程之外，现在唯一还能威胁他们的，就是单兵防空导弹了。

此时还不能掉以轻心。

天空中还有曳光弹在朝他们射击，看光线的强度，应该是地面步兵用小口径步枪或者机枪零星的射击，距离飞机还挺远。

“第二枚！9点！”刚回到机枪后的薛凌志，突然看到地面又腾起了一条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