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7 吕台郦人行
娄钦心情不佳的原因不是为别的,而是他监听了多日,竟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两位侍尊还和从前一样针锋相对,这倒是好的。三位宗主就怕这两位手足情深一条心,那可不好控制。就是看到这两位之间有分歧有对立才好。
可这两位没有丝毫的对道门的向往之意,虽然这是圣门的期望,可真看到、听到这样的情况,监视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怎么就彻彻底底地成为魔头了呢?怎么就没有一点问题呢?
娄钦仔细想了想,虽然黑侍尊几年前去了一趟绿柳浦,可也是为了圣门大业的谋划。去的也不止他一个,回来后也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还时不时对道门冷嘲热讽一番。
白侍尊这趟不去绿柳浦,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们时不时打听绿柳浦的消息,也是正常。三位宗主不是也偶尔问两句道门修士在秘境的表现么?
刚刚,两位侍尊是又唇枪舌剑了一番,最多,就是黑侍尊似乎挑衅,递了杯不怎么样的酒。白侍尊心情似乎不好,连酒杯都砸了。这俩人一惯如此,没问题。
能发现问题才能立功,没发现问题么,呵呵,监视之人只能像这大雪山上的冷石头一样,在冰天雪地里等着、熬着,可能都快没人想起他这个当日引发绿柳浦异变的功臣了。
昔日的同僚,胡明、沈半岛等人,都凭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择了不止一座靠山,如今都在大雪山和宗门面前双双讨好。
只有他娄钦啊,死心眼儿,接了监视监听的活儿,是将雪顶得罪得死死的了。三位宗主既防备雪顶,又不敢得罪雪顶,那两位到底是侍尊呢!日后极可能是光复圣门之人。
弄不好啊,挑唆圣门不和的罪名只能是他娄钦担着了。
一想到这里,娄钦只觉得自己的心不仅像外头的冰雪一样寒冷,还给人狠狠踩了一脚,白雪黑泥乱糟糟地塌在一处。
……
千里万里之外,千寻万寻之下。
洞穴里飘浮着血腥的气味,绿幽幽的火焰里有未尽的惨呼。
巨大的地底宫殿华丽炫目,却只令人油然而生畏惧之意。
内外侍卫森严,往来者皆低头屏气,走动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连呼吸都生怕重了,生怕冲撞了上头的三位大人物。
大殿的丹墀之上,一道绿焰无声自燃,另一侧,一道瘦弱的身影紧紧裹着一件白罗披风,整个人一条瘦竹也似,瘦得披风两侧凸出了肩胛骨之形,看上去弱不胜衣。
那面容,比白罗披风还要惨白,白而无须,一双眼睛半睁半闭,颧骨略高,两眉入鬓,秀气狭窄的一抹鼻梁之下是薄唇尖颌,比女子还要秀气三分。
此人就跟凡俗的病书生一般,枯瘦的手中也确实轻轻地握着一册半旧的书卷,手腕细弱,指头无力地耷着,似乎苦读太过伤了身,这书卷若是再略厚重一点,他几乎就握不住了。
他身边又有一人,却是短髯虬发,双目炯炯,肤如赭石,全身筋骨肌肉都似铁打,看上去极为精悍壮实。只是这壮汉面色却不善得很,盯着那病书生只管冷笑。
病书生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道:
“吕兄,吕宗主,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还真要以为你对我有些意思啦!可惜可惜,郦某不好这一口。”
这病书生说起话来亦是嗓音柔细,若不是看他喉结凸出,真要以为是位女娇娘。
谁能想到,这是魔门三大巨擘之一的郦人行呢?
神术门门主郦人行,机变百出,善用术法,心藏七窍,诡谲阴狠,没有人敢因他那柔弱的外表而起轻视之心。
郦人行说着话,还不时低咳轻喘两声,似乎已经病入膏肓快要断气了。
那粗壮汉子正是天择宗的宗主吕晋,状若粗豪,却也没人敢因他时不时的冲动暴怒就当他真是个胸无城府之人。
不过,此时的吕晋的确是怒气爆发,天择宗这几年被神术门坑的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此刻见到那人妖一般的郦人行,表面功夫都不想装了!
三大宗门虽说都是圣主旗下,也都以圣门大业为同一方向,可三家彼此明争暗斗就没停歇过。
真只是争一争、斗一斗也就罢了,偏偏这些圣门同侪还喜欢趁你病要你命,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举动层出不穷。
说句不怕圣主降罪的话,若一道一魔同处一地,虽然敌意隐隐,但是只要没生死大仇,两方还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呢!可若神术门和天择宗的两个人挨得近点,唉,虽然称兄道弟,可真不知自己会怎么死!
“郦门主,为什么这两次去南边的人手都是你们神术门和天魔宗的人?我们天择宗也想为圣门出力呢,怎么就报国无门了?什么?说我们办事不力?呸!论功行赏我们排不到,可替罪羊的事儿,你们也别拉扯我!
“要说上回道门的八派合练,大家都想着那几个道门的小儿有去无回,说好了我们各派人手南下追截,本该齐心合力的事儿,为什么最后不仅让那几个道门小儿毫发无损地回去了,却将办事不力的罪责归在我们天择宗头上?”
吕晋的质问咄咄逼人,郦人行却轻描淡写地一拂鬓发,道:
“吕宗主,这你就不对了,谁家没处罚几个人啊?被问罪的可不是仅仅你们天择宗哦,我们神术门,还有乌老大的天魔宗,不都狠罚了几个?”
他嗓音本就阴柔,说话又拿腔作调,眼神斜睨,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更显得阴阳怪气。
吕晋不出所料地被激得暴跳如雷:
“狗屁!你们交出来的都是小喽啰,死一百个也不打紧!我们天择宗被罚的是谁?是吕台!吕台!故意的是吧?明摆着那是打我的脸!”
吕台是吕晋的血亲,在天择宗地位颇高,亦是吕晋的得力臂膀,吕台被扣了个“办事不力”的帽子,从此不得重要,形同罢黜,吕晋的这条臂膀算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