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个吻
傅庭礼刚出门,和迎面走来的姜恪差点撞上。
两人因着项目的关系曾打过照面,只是没有太多接触。
姜恪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没好气地指了下不远处的茶室:“我爸和庄老在那边。”
傅庭礼含颌,和他道谢。
没有过多交流,两人擦肩而过。
等他走后,姜恪拐进客厅,和姜虞骂骂咧咧道:“傅家人还有脸来咱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扔到沙发上,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
阳光照在他耳骨上那枚银色耳钉上,折射出点点光芒。
姜恪的眉眼凌厉清俊,还未褪去少年的锋利棱角。只不过眉眼间含了几许风流感,倒是和姜虞给人的感觉相似。
姜恪是姜虞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血缘关系不算亲近,但两人从小打到大,关系还算不错。
姜虞还在因傅庭礼刚刚的态度而生气,却又不能把计划讲给姜恪,肯定会被他奚落。她只好把半肚子气憋回去,走到姜恪旁边,踢了下他翘起的长腿。
姜恪换了个姿势,顺手整了下身旁的抱枕位置,示意姜虞坐下。
姜虞坐到他旁边,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
姜恪嗤了一声:“还想着新港区的项目呢?给他们脸了?”
作为姜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姜恪大学刚毕业,便被姜为民拉到公司历练。和傅氏合作的新港区项目也是他进公司以后参与的最大的项目。当时姜为民对傅庭礼青睐有加,搞得姜恪十分叛逆,对傅庭礼没什么好印象。
再加上姜虞退婚这件事,更是对傅家人嗤之以鼻。
“姜恪,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姜虞乜他一眼,说教道,“公司的事你当是过家家?利益为重,利益为重,要我和你说多少遍?还这么感情用事。”
“爸不也打算终止合作么,怎么成我幼稚了?”姜恪不满,“再说了,他们在欺负你哎,你怎么还胳膊肘向外拐?”
“什么就胳膊肘向外拐了。”姜虞拧他一把,瞪着龇牙咧嘴的姜恪,“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公司利益为重。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用得着拿公司项目出气吗?”
姜恪小声吐槽:“你也就窝里横。”
“嘿,你——”
姜虞拾起旁边的抱枕,作势要扔到姜恪脸上,姜恪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哎哎哎,我知道了。当初你非要结婚不就是为了公司利益。就你最成熟,还不行?”
“姐,那可是你一辈子幸福啊,利益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利益才是婚姻幸福的基础。小屁孩,你什么也不懂。”
有些话不能和姜恪明说。
姜恪不屑:“嫁个不喜欢的人,有什么可幸福的。不就是钱吗,你要愿意,咱家钱都是你的。”
“哟呵,你这话也不怕被你妈听见?”姜虞闭了闭眼,舒服地靠着姜恪的胳膊躺在沙发上,“你还不懂我为什么嫁人?你就是被你妈宠坏了。我这不是赶快给你找个靠山,省得以后公司被你祸祸没了。”
姜恪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抛了个白眼给她:“你才是那个要人宠的小屁孩吧。”
“嘶,怎么跟姐姐说话呢。”姜虞抬手捏了把他的脸,手感意外得好,多捏了两下,“对了,周日崔宛姝的生日宴,你去吗?”
姜恪懒得理她的小动作,眯起眼道:“你不是和崔宛姝关系不好?你还要去?”
“你这话说的,我俩怎么关系不好了。我们关系很好呀。”姜虞坐起身,一本正经道。
她想到定的那条礼裙这两天应该是到了,连忙叫来佣人:“兰姨,我前段时间定的那条礼裙到了吗?”
“到了到了,我帮您收起来了。需要拿给您吗?”
“这两天都忘记这事了。您帮我拿过来吧。对了,我桌上放了个首饰盒,您帮我也拿过来吧。”
“好的,您稍等。”
兰姨匆匆离开,帮姜虞拿礼裙。
“不懂你们女生。”姜恪无语地吐槽了一句。
姜虞嘻嘻一笑,问他:“所以你去不去?我听说崔叔叔最近很着急崔宛姝的婚事呢。”
她眯起眼,贼兮兮地补充道,“崔家虽然比不了咱们家,但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下?”
“姜虞——!你不喜欢的女生还要推给我?你故意的吧?我不去,我才不去!”
“嘿嘿,开玩笑的。你喜欢人家,人家还不喜欢你这种刚成年的小弟弟呢。”
姜恪白了她一眼。
正巧兰姨帮姜虞把礼裙和首饰盒拿过来,又叫来两人帮姜虞换礼裙。
姜虞去旁边的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给姜恪看:“好看吗?”
姜恪还因为刚刚的玩笑和姜虞置气,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凑合吧。”
“小屁孩,没眼光。”姜虞白了他一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身上这条礼裙是D家春夏新款高定礼服,烟粉色露肩长裙,纱质裙摆上缀有手工刺绣花瓣,素雅清致。她其实偏爱更加奢华艳丽的设计,但这回是别人的生日宴,不想过于出风头,所以选了这条淡雅的礼裙。
姜恪嘴上嫌弃,却还是收起手机,偷偷打量姜虞一眼。裙子衬得她气质仙然,确实挺好看的。
姜恪又多瞟了一眼。
看到姜虞从镜子里冲着自己坏笑,姜恪掩唇咳了两声,好整以暇道:“不管怎么说,傅家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你就慢慢挑个好男人,要是挑不到,大不了在家我和爸养你一辈子咯。”
“说得跟你姐嫁不出去似的。”姜虞款款走过去,掀开首饰盒,笑眯眯道,“你先养活自己吧,还养我呢。来,用你的死直男眼光帮姐姐选条项链配裙子。”
姜恪瘪瘪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他扫了眼姜虞准备好的几条项链,随手指了一条:“这个和你挺配。”
姜虞看了看他指的那条绿宝石项链:“……”
说谁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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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杯觥交错,华丽的洛可可风格装修浴在明亮的光线中,奢华富丽,亦梦亦幻。
今天是崔氏千金25岁生日宴,崔父爱女心切,每年都会为其准备盛大的生日庆宴。
作为崔家小女儿“最好的朋友”,姜虞几人每年都会受邀参加。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忙着应酬。
大概是崔父比较着急崔宛姝的婚事,姜虞三人明显感觉到今年崔宛姝的生日宴与往年不大相同——适龄男青年的比例严重升高。
没法和亲弟弟说自己的计划,姜虞只得揪着见面的机会,和好姐妹们吐槽傅庭礼有多难搞。
罗凌被周围环绕的雄性荷尔蒙挤得喘不过气来,拉着姜虞沈挽找了个空旷的地儿,搭上话茬:“哪个男人难搞?”
“傅小叔。”
罗凌幸灾乐祸:“不是说没有你拿不下的男人吗?”
姜虞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受到社会的毒打了好吧?未婚夫都和人跑了,我还好意思说这话?我大概和傅家人相克吧。”
罗凌嘻嘻笑了两声,反倒是旁边的沈挽拍拍姜虞,安慰她:“你这口气咽不下,也不一定非要傅庭礼帮忙。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我找人帮你教训他俩一顿。”
姜虞望着沈挽满脸的跃跃欲试,无语地憋憋嘴。
她这方法,还不如自己的靠谱。
自从退婚以后,傅嘉远和白嫣然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蹦跶了。
前两天白嫣然在私人微信号里发了条秀恩爱的朋友圈,图片里是抱着玫瑰花,和一个男人十指相握。
虽然男人没有露脸,但姜虞不难猜到是谁。
朋友圈还故意配了一段文字:遇到对的人,只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可爱]
明里暗里嘲讽姜虞。
两人的共同朋友大多不明就里,一堆点赞评论,祝福她终于脱单,还有人打趣要男人的正面照。
姜虞被她膈应得要死。
姜虞不想让自己太难堪,并未在那条朋友圈戳破两人,删好友拉黑套餐送给白嫣然。
她顺手联系了几个曾经让他们帮忙照顾过白嫣然的圈内好友,好友听说这事,义愤填膺,有个正打算找白嫣然长期合作的综艺直接换了人选。
不过姜虞不混娱乐圈,人脉有限,也就膈应膈应白嫣然了。
当两人长辈的梦想破灭,姜虞只好想想其他办法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哎,那个是不是傅庭礼?”
沈挽的声音扯回姜虞思绪,姜虞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傅庭礼站得离她们不远,似乎是刚到,还未停下便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他鲜少参加宴会,更未参加过这类纯交友性质的晚宴。此时出现在这里,对一些人来说着实是混脸熟的好时机。
仿佛是感应到姜虞的目光,傅庭礼遥遥地望了过来。
姜虞扬眸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她知道傅庭礼看到了自己,也只有一瞬,傅庭礼便敛起眸,自然而然地错开视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姜虞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是只令人讨厌的帝企鹅。
“傅庭礼特意来给崔宛姝庆生的?”罗凌奇怪地问道。
她的问题像是点醒梦中人一般,姜虞眨眨眼,再次看向傅庭礼。
对啊,不是说他从不参加这种宴会吗?为什么会参加崔宛姝的生日宴?
总不会是因为看上崔宛姝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男人是真的眼瞎。
姜虞冷嗤:“这帝企鹅真没眼光。”
罗凌疑惑:“帝企鹅?”
“傅庭礼啊。”
罗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说他是帝企鹅啊。”
她想象了下企鹅圆滚滚的憨憨模样,怎样也无法把它和傅庭礼那张清冷俊朗的脸联想到一起。
姜虞鄙夷地解释:“你不觉得他和帝企鹅一样吗?生活在南极似的冷冰冰的,还听不懂人话。你说他是北极熊也行,反正都一个样。”
“……你这样解释,突然觉得有点萌。”沈挽笑着打趣。
姜虞想了想:“确实是……企鹅和北极熊都那么萌,他配不上。”
三人就帝企鹅和北极熊的话题还未来得及发展思维,灯光渐渐暗掉,只留下楼梯口那束灯光。
水晶灯给乳白色的大理石楼梯覆上一层浅浅的光,仿佛下一秒童话里的公主便会降临。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那束灯光下,侍者将几层高的蛋糕推到正中央。
崔父站在一旁致辞,罗凌悄悄和两人咬耳朵:“崔宛姝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啊?”
话音刚落,崔宛姝顺着楼梯款款而下。
她的唇角抿着一丝含蓄的笑意,轻轻摆手与众人示意。走到崔父旁,她挽住崔父的胳膊,乖乖地听着崔父讲话。当他讲到担心闺女婚事时,崔宛姝娇嗔地抿嘴笑着说了声“讨厌”。
如果不是认识太久,姜虞她们大概也会觉得此时的崔宛姝娇俏可爱。只不过见多了她平时张牙舞爪骄纵蛮横的模样,这表演得有些过了。
罗凌辣眼睛似的背过身去:“用力有点过猛了。”
姜虞倒是没太在意崔宛姝这段表演是否用力过猛,她盯着崔宛姝半晌,缓缓道:“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