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警局临时监房。

两名警察押着李卷土，来到一个监房门口，打开了手铐，放他进去。

监房是大通铺，里面已经关了十几个人。

李卷土扫了一眼，咦，还有个半熟不熟的人，就直奔东侧顶头而去。

“呦，这不是土爷嘛，您怎么也来了。”

李卷土看了这人一眼，说道：“马六？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这住两天……”

然后抬手一指顶头的铺位，“这谁的，自觉点，腾个地。”

“小兔崽子！”

“找死呢！”

立刻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朝李卷土围了上来。

李卷土眼睛微微一眯，旁边的马六赶紧伸手拦下：“滚蛋！”

李卷土一指二人：“没有规矩，还满嘴喷粪！吃屎长大的吗？一个字一下，自己掌嘴！”

马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回头对着二人怒斥：“没见识的东西，去那边靠墙站着，自己掌嘴。”

然后扭头看向其余众人：“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挪窝！”

十几个人齐动手，从最尾一个开始，依次向后挪了一位，最顶头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个最顶头的位置，最宽，床上垫得也最高，原本是马六的位置。最尾的位置，挨着便池，是监房最差的位置。

“土爷，您大人大量，这两个小弟是新近跟着我的，不认识您，生瓜蛋子，欠缺管教。来，您请坐……”马六献着殷勤。

李卷土脱掉了黑布鞋，上了通铺，靠在东墙上，两手垫在脑后，随口问到：“马六，你是怎么进来的？”

马六侧坐在通铺上，低声说：“我收了一个物件，转手给了下家，下家再转手的时候，烫了手，一直追查到我这，我是沾包吃瓜落了。”

“什么物件？”

“土器，说是汉代编钟，一级文物，谁知道呢，我才卖了八百个大子儿。”

“什么品相？”

“非常完好，不像土沁过的，我用白醋精盐棉布仔细擦拭了一遍，可光鲜了，上面有字的。”

“你认识什么字吗？”

“没认出来。”

“你什么时候收的？哪儿收的？谁的货？”李卷土忽然来了兴趣，直起身子，直接来了新闻三连问。

马六：“半个月前，象来街早市收的。三百八十块呢，没问是谁。”

“他还卖了什么货？”

“还有一堆铜钱，那玩意满街都是，论斤的，我没收。还有几个瓷碗瓷盘，看着就假，我也没收。”

“你能记住他长什么样子吗？”

“尖嘴猴腮，挺有特点的。”

“你找纸笔过来。”

马六回头：“虎子，强子，找纸和笔来。”

不一会儿，那俩货捧着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过来，交给马六。

马六把本子和笔递给李卷土：“您看，合适不？”

李卷土接过本子和铅笔，刷刷刷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张尖嘴猴腮的头像画，就呈现在本子上。

“你看看，是不是他。”

“土爷，就是他！您认识他？”

“以前不认识，今天认识了。”

马六低声说：“这家伙可把我害惨了，条子抓我，就是为了抓他。您不会也是……”

李卷土淡淡地说：“他叫猴三，很可能是个假名，今天早上，死在象来街了。”

“死了？他死了，那我这就摘不清了啊……”

“怕什么。死无对证，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都交代了啊，可是条子不信啊，非说我倒卖文物，您可得搭把手，为我作证……”

“您自己想辙吧，条子还说我杀了猴三呢，我找谁作证？”

“他抢您煎饼了？没给钱？那也罪不至死吧……”

“滚蛋。”

“别啊，土爷，说说猴三是怎么死的？”

这时，监房的门打开了，一个警察喊：“马六，赵虎，高强，出来。”

马六赶紧骈腿下铺，靠墙站着那俩货，也转过身来，他们三个被重新戴上铐子，跟警察出去了。

李卷土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另一间询问室里，一个女警正在给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头戴蓝色碎花头巾的女子做笔录。

“姓名？”

“杨春花。”

“年龄？”

“二十八。”

“籍贯？”

“本地人。”

“你和李卷土，什么关系？”

“合伙卖早点。”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大学生，他是好人，他是不会故意杀人的，一定是失手了，是误伤，误伤啊，死的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自己摔死的，一定是自己摔死的，我亲眼看见了，我可以作证……”提起李卷土，杨春花忍不住激动，大声说道。

女警安慰她说：“别激动，别激动。我再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那个，李卷土今年多大了？他真是大学生吗？”

杨春花：“千真万确的大学生，今年十六岁，都大二了。”

女警疑惑地问：“十六岁？不应该才上高中吗？那你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吗？”

“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

女警又是一愣。这学校，是华夏排名前两位的大学，顶级名校啊。

“哪个系？什么专业，你知道吗？”

“好像是学什么机械制造的，具体哪个系，什么专业，我也不懂，不过，我认识他一个同学……”

“我们会去学校调查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我们愿意赔偿……”

“放出来？这个要看法院怎么判了……”

“法院？他要坐牢吗？”

“坐不坐牢，坐多久的牢，现在都确定不了，我们需要继续调查……”

“那，我见一下他吗？”

“现在还不能。”

“坐牢都让探监的，你们比监狱还霸道？”

“……”

马六不久就回到了临时监房，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马六的两个小弟比他回来的早，也迅速围了上来。

赵虎：“六哥，没事吧？”

高强：“六哥，咱们还要关多久？”

马六叹息一声：“猴三是真的死了。条子给我看照片了，满脸是血啊……”

赵虎：“我们也看见了……”

高强：“他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现在猴三人找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马六：“我们要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高强：“那要关多久？”

马六：“要关多久，就看猴三这个死球的，犯的事有多大了，总之，他犯的事越大，我们就被关的越久。”

赵虎：“这，这好像挺有道理。”

马六瞪了他一眼：“有个屁的道理！条子啥时候跟咱们讲过道理？！”

马六来到李卷土身前：“土爷，土爷，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