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耕夫跟蔡辛田暗地里有往来这他是知道的，可蔡辛田滑头一个，只肯吃松本耕夫的好处，半点骨头都不吐，而松本耕夫，竟也一点都不介意，该送的送，该捧的捧，一副乐意当冤大头的样子。

可是，富春商社周年祭那日，蔡辛田一反常态，居然派人来给松本耕夫送了大礼，他派人查过了，礼物很重，且人人都知道蔡辛田送了礼，对松本耕夫的态度，自然又要上个台阶。

可是，为什么？

霍京铮深吸口气，看似漫无目的岔开了话题，“两个不相往来的人，突然有一天在人前态度亲密，佟小姐，觉得这是为什么？”

佟宛眨了眨眼，略略想了，不确定道，“也许，他们私底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淡，也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称协议。”

霍京铮猛地一愣，协议？

如果蔡辛田和松本耕夫要想达成协议，蔡辛田早就想除掉自己，而松本耕夫拉拢自己多年，也不见成效。蔡辛田至少是现在，不会跟日本人合作，那么，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己！

霍京铮脸色一顿，略微几分难看，好半天，才缓了神色，看佟宛的眼神有种刮目相看的惊艳，“佟小姐不愧留过学，不辱这份名声！”

想干掉自己，蔡辛田，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佟宛眉心微挑，不怀好意的笑，“督军，这跟我留学其实没什么关系，你不是那日还曾说过，东西方文学史于女子来说，半点关系都没有！”

明目张胆的＂调戏＂他！

霍京铮一愣，脸上又是一阵烫，幸亏夜色浓重，遮挡了大半。他轻咳一声，忿忿道，“佟小姐，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小心眼？就算他误会了她，可她也误会了他，他说过什么么！

看着霍京铮一脸懊恼孩子气的模样，佟宛再忍不住，边笑，边断断续续道，“督军，我今儿才知道，您和灵珊的的确确一母同胞！”

连生气时候露出的懊恼和偶尔的孩子气都一模一样！

霍京铮被她笑的恼了，大窘，由不得恼羞成怒，，“你少把我跟霍灵珊那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放在一起！”

他在他心里居然能跟霍灵珊那个小笨蛋相提并论！她是有多瞧不上他？

“哈哈哈，我，我知道了，督军不要生气。！”

虽嘴上妥协，可她笑的眼泪都要下来，哪有要停止的意识？

霍京铮被她笑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想都没想，忽的伸出双手捏住了佟宛的脸蛋，佟宛猛抽一口气，笑声随着他捏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夜风，缓缓从二人身边吹过，带来些许桂花的香气。佟宛看霍京铮的眼神像是看到鬼，霍京铮看佟宛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灵珊平日里总爱缠着他胡闹，他被她气的恨了，就会这样伸手去掐灵珊的脸蛋，每次一掐，灵珊就会又跳又叫的躲开，再不敢惹他。

这是灵珊的命门，且是唯一的，灵珊极爱重容貌，最怕人家碰她的脸。

他，他居然把佟宛当成了灵珊！

霍京铮一口气卡在胸口，闷的仿佛是要爆炸。

手下的人儿看着他的眼神水汪汪的，略施粉黛的肌肤细腻柔滑，比晚上佟宛送灵珊的胭脂膏子还要好摸几倍。

佟宛回过神来，脸庞一烫，猛地别过头躲开了霍京铮的触碰。双手一空，有夜风争先恐后的钻入，填满手掌，霍京铮竟然下意识的握了握手，有种惋惜的不舍。

他，他是不是疯了！

二人身后，静默良久的夏碧微神色一僵，看见霍京铮失神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喊出声，“督军！”

路灯下站着的女孩子年轻而娇小，佟宛顺着霍京铮的眼眸望过去，女孩子一身天蓝色学生制服，黑色棉布及膝长裙，修长的双腿穿了白袜，也才刚到膝下，昏黄的灯光似轻薄的纱稠般笼罩在她的身上，有种不谙世事的美。

“前些日子人家都说督军最近跟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走的近，仿佛很喜欢的样子，有一次我还看见督军身边的副官去大洋百货买了一件连衣裙出来。那连衣裙的牌子我知道的，每一种就一件，精贵的很，我本以为是买给灵珊小姐的，可是并没见灵珊小姐穿过，也没有在青州城里见过其他女孩子穿。如果佟小姐不是督军的女朋友，那么，想必那件连衣裙应该就是送给那位学生小姐的吧。”

松本良子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佟宛了然的眨眨眼，再看霍京铮微微惊诧的模样，相比起这么快就能看见真人的震撼，她倒是更佩服松本良子接近人的手段，好一个以心换心。

“督军，”

佟宛柔柔的笑，抬头对上霍京铮不知有意无意淡漠的眼神，“我肚子突然有些饿了，我想找地方吃点东西，然后自己回家，督军自便可好？”

一点都不掩饰她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心思。

霍京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才想起她从晚上被泼了酱油到现在，还一口东西都没吃，一时也顾不得夏碧微，歉疚的皱了皱眉头，“是我不对，我疏忽你了。我陪你去吧。”

这么晚，他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虽然青州是他霍家军的地盘，时局稳定，可凡事都有例外，他不能拿佟宛冒这个险。

“不用不用，不过是吃点东西，哪里不能吃，”

佟宛见他真有扔下夏碧微陪她去吃饭的意思，赶忙摆手。这种挡人桃花的事情，她才不做！

“如果督军是担心我的安全，我小的时候跟十二哥家里的武术先生学过几天太极，便是十二哥，都不是我的对手，一般小毛贼根本近不了我的身，督军放心便是。再不济，督军要不要在这里跟我过几招，试试我的底子？”

她歪了头愉悦的看他，嘴角边的‘调戏’明晃晃的，让霍京铮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刚才掐她脸蛋的事情。手指尖竟然莫名其妙的搓了两下，下意识的回味她肌肤的温度。

他一定是疯了！

瞧着霍京铮半黑半不黑的脸，佟宛咯咯的一笑，眼光一瞥，路灯下的女孩子固执的等着霍京铮，只是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神色有些微微的哀怨，一双杏眼存了几分水汽，大概是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啦好啦，督军，你再跟我磨蹭，人家小姑娘就要哭啦！”

佟宛玩笑着，将霍京铮顺势一推，朝着他招了招手，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轻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