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脸长之人比较长寿?
朱瞻壑被安排到精舍后面的厢房,不过他这一晚睡的并不好,主要是他这个人择床,之前才刚适应王府那边的床,现在又要重新适应。
折腾到半夜,朱瞻壑才勉强睡着,早上醒来脑子还有些昏沉沉的,简单洗漱了一下才感觉好一些。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朱瞻壑把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僧人手提食盒站在门外。
“早饭已经好了,少师吩咐,说请您吃过早饭后过去一趟。”
年轻僧人向朱瞻壑施礼道,他叫慧海,平时负责照顾姚广孝的饮食起居,昨天也是他给朱瞻壑安排的住宿。
“有劳了!”
朱瞻壑打了个哈欠请对方进来。
慧海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早饭很简单,一碗厚粥,一盘青菜加一盘豆腐。
“又吃这些?”
朱瞻壑看到没一点油水的早饭也不禁皱眉道,他记得昨晚吃的就是这些。
“少师特意吩咐过,您的三餐照着他的标准来,所以少师吃什么,您就吃什么。”
慧海赔笑道。
“你们就给少师吃这个,难怪他那么瘦!”
朱瞻壑不满的嘟囔一声,这几天他在王府里天天山珍海味,吃饭的时候身前有八个美貌侍女伺候着,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动嘴就行了,甚至只要他愿意,连嘴都不用自己动。
当然了,做为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朱瞻壑最看不惯这种封建贵族腐朽的生活方式。
不过想要战胜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因此朱瞻壑决定带着批判的心态深入体会一下。这样等到下辈子再穿越回去,就能更加深刻的向世人揭露封建贵族的丑恶嘴脸。
…………
精舍佛堂,姚广孝提起火炉上的沸水,注入到茶杯之中,杯中成团的茶叶在沸水中慢慢的舒展开来,氤氲的蒸汽中带着淡淡的茶香。
茶桌对面的袁忠彻却低头沉思,昨天他想见朱瞻壑,但当时太晚了,于是就在这里留宿了一晚。
“少师,我越想越疑惑,世子既然得了失魂症,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舍利是由高温烧制而成?”
袁忠彻忽然抬起头看向姚广孝问道。
“我也想不明白,另外我发现他前后的性格变化极大,如果不是长着同一长脸,恐怕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姚广孝摇了摇头。
“这就奇了,难不成真是撞邪?”
袁忠彻手抚胡须疑惑的自语道。
“我昨晚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发现是否撞邪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瞻壑性情大变后,会对眼下的局势造成什么影响?”
姚广孝将一杯茶送到袁忠彻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抿了一口道。
“汉王世子的身份的确很特殊,汉王也很宠爱他这个儿子,但他才十五岁,就算变化再大,恐怕也不会对局势产生太大的影响吧?”
袁忠彻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以前的汉王世子只是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但现在的世子却聪敏明辩、博学多才,甚至我感觉不比圣孙差!”
姚广孝说到最后也露出凝重之色。
所谓“圣孙”,指的是太子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也就是后来的明宣宗。
当初朱棣还在犹豫是否要造反时,忽然有一天梦到父亲朱元璋,将一个大圭送给他,结果
朱瞻基从小就聪明好学,更是深得朱棣的喜爱,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抚养,无论是巡视北京还是出兵漠北,朱瞻基都跟随在他左右。
甚至朱高炽能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解缙的一句“好圣孙”,才让朱棣下定决心,当然解缙也因为这句话得罪了朱高煦,最后惨死在诏狱之中。
“仅仅只是烧出舍利,并不能说世子博学多才吧,也许他是在无意中得知了此事。”
袁忠彻并不赞同姚广孝的判断。
“不,昨天我一直在观察世子的言行举止,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可以感觉到,舍利的秘密对他来说,好像根本不值一提,他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没等姚广孝把话说完,忽然一个僧人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姚广孝脸色一变,当即吩咐道:“快抬进来!”
僧人答应一声,立刻快步出去。
袁忠彻心中好奇,但他知道姚广孝政务繁多,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于是他也正想起身回避一下。
不过姚广孝却叫住袁忠彻道:“静思你不必回避,等下还需要你帮忙!”
袁忠彻闻言也再次坐下,心中也更加好奇。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军士抬着一个软轿进来,轿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长着一张奇长的大脸,相貌十分清奇。
袁忠彻看到来人时,也惊讶的瞪大眼睛道:“徐指挥使!他竟然没死?”
来人正是徐野驴,前几日两军对峙,引发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徐野驴被朱高煦一枪挑了,所以袁忠彻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没死,但估计离死不远了!”
姚广孝叹息一声接口道,说着迈步上前,亲自为徐野驴把脉。
这时袁忠彻才发现,徐野驴脸色潮红,嘴唇发白,呼吸十分粗重,似乎发着高烧,双眼紧闭陷入昏迷,身上带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姚广孝给徐野驴号了号脉,这才掀开他身上的毯子,一股药味中带着几分腐臭的味道立刻散发出来。
袁忠彻这才看到,徐野驴腋下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上虽然敷了药,但伤口四周却已经发黑,不时有黑紫的脓血流出。
“伤口肿疡,九死一生!”
袁忠彻看到徐野驴的伤情也是叹息道。
所谓疡,其实就是后世的伤口感染,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卫生条件又差,因此伤口感染的死亡率极高,比如一场仗下来,大多数士卒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受伤后的感染。
“说起来还是世子救了他一命,否则那天他就已经死在汉王的手上了。”
姚广孝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这才皱眉道。
“为何这么说?”
袁忠彻不解。
“汉王有个习惯,长枪只要刺中敌人,就会将枪旋上一圈,这样轻伤变重伤,重伤当场就死了,而徐指挥的伤口并没有转动的痕迹,想来应该是世子醒来,汉王没来得及旋枪。”
姚广孝指着伤口讲解道,他是看着朱高煦长大的,对他的习惯当然十分了解。
“但就算是这样,徐指挥还是重伤垂危。”
袁忠彻再次叹息道,他和徐野驴虽然没什么交情,但都是燕王府的老人,彼此十分熟悉,没想到徐野驴没死在靖难的战场上,却死在汉王手下。
“是啊,太子派了最好的御医为徐指挥诊治,用药也没有问题,可依然伤口肿疡,高烧不退,太子这才将人送到寺中,但我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姚广孝这时也摇了摇头,命人取来银刀,然后将徐野驴的伤口切开,放出里面的脓血,并剜出里面的腐肉。
剔肉导致的剧痛,使得徐野驴呻吟几声,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少师、袁……袁司丞,我还活着?”
徐野驴无神的双眼打量了半天,这才认出了姚广孝两人。
“放心吧,我已经为伱清理干净伤口,只要再敷上药,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过来。”
姚广孝微笑着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听到姚广孝的回答,徐野驴神情一振,眼睛中都多了几分光亮。
随后徐野驴又看向旁边的袁忠彻,缓了几口气这才再次道:“袁司丞,我听说脸长的人比较长寿,是……是不是真的?”
袁忠彻心中无语,要是脸长就长寿的话,驴和马岂不是万寿无疆了?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袁忠彻只能违背自己的职业素养道:“这话很有道理,脸长人中就长,自然也就更长寿,而且我观徐指挥你绝非短寿之人,只要熬过此次大难,必有后福!”
听到连袁忠彻也如此说,徐野驴的眼睛也更亮了,本已生出必死之念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求生之念。
很快姚广孝就清理干净伤口,徐野驴痛的全身冒汗,伤药敷上后,徐野驴终于暂时解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贫僧已经尽力,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姚广孝擦了把汗,说完又看向袁忠彻,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只见袁忠彻却是叹了口气道:“当初我父亲曾经给燕王府旧将相面,绝大部分都是死于刀兵之下,徐指挥也不例外,说实话,他能活过靖难,我父亲都感到惊讶。”
袁忠彻说到这里又看了昏迷的徐野驴一眼,这才继续道:“不过这次徐指挥恐怕在劫难逃了,脸上死气弥漫,生机全无,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汉王太冲动了,徐指挥是陛下的心腹,统领京城兵马,护卫皇城安全,现在他一死,陛下定会震怒,这几年汉王又得罪太多的人,到时墙倒众人推,恐怕……”
姚广孝说到最后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只见朱瞻壑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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