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后叶其蓁就上高二了。

除去学业更加繁重紧张，其他看似一切如故，但也有些改变在悄无声息进行着：比如，她和温予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频繁一起去食堂、一起下晚自习，是从这学期开始的。

说起来，她和唐棠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唐棠和篮球队男生的暧昧还在继续，颇有恋闻，叶其蓁只是在心里想，总觉着说出来就怪不好意思。她只是说：「你松开我。」

温予偏不，就是逗她。

叶其蓁束手无策，嘴里轻声重复：「温予，你松开我——」

听着叶其蓁带笑的声音，看她扬起的唇边，温予心猿意马松开手，下一刻却没拉开距离，而是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她。

叶其蓁回头看温予时，恰好被温予搂住，她心跳瞬间乱了拍子。由于这个拥抱，她们的脸颊贴得更近了。

被这么看着，温予甚至想抱她更紧一点，「今天好冷。」这四个字听起来更像是为了拥抱更久而找的借口。

「嗯，好冷。」叶其蓁魂不守舍跟着说，女生们经常这样玩闹亲昵，唐棠有时也这样抱她，但她和温予之间……

好像气氛不一样。

还是，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错觉？

学校里没人再说她们是情敌了，毕竟比起情敌，她们相处得反而更像情侣。

「脸怎么红扑扑的？」温予始终凝视着叶其蓁眼睛，用自己手背蹭蹭她脸颊。

「在、教室里闷久了。」叶其蓁蹩脚说着，或许温予只是轻轻碰碰她，在她看来却是暧昧到不行的抚摸，她转移话题：「你手好凉，回去吧。太冷了。」

「嗯。」温予笑。

叶其蓁发现温予变得笑的段子，温予却笑得很开心，她对温予说：「你笑起来好好看。」

温予当时问她：「你喜欢看我笑？」

她回答：「干嘛问我喜不喜欢。」

温予没再说。

后来，她时常会看到温予的笑，看得见开心的那种笑。

她们一个住宿，一个走读，只能顺一小段路，就要分开。就是这一小段路，几分钟的时间，叶其蓁每天都期待。

「温予。」刚走出教学楼，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高个男孩叫住，他手里提着零食袋，「吃烤红薯吗？」

非常明显的搭讪。叶其蓁第一反应是看身旁温予的反应。

温予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变成漫不经心。

「还有两个，你们一起吃。」男生热情说道，见温予高冷，便把食品袋递给看起来更温和的叶其蓁。

叶其蓁自然不会接，她要是接了，岂不是在替温予给对方机会。就这么晾着，也挺尴尬的。

「不用。」温予看了眼那男生，淡淡说道，她再看着叶其蓁，「我们走。」

叶其蓁被温予拉着走了。

那男生没追上来。

只剩她们两个人，叶其蓁转头看温予，「他在追你吗？」

温予也看着她，「应该吧。」

叶其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刚温予是拒绝的意思吗？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

突如其来的沉默。

温予还在看着叶其蓁，她忍不住开口，「你看不出来吗？」

叶其蓁抬眸：「什么？」

温予解释：「我不喜欢他。」

短字让郁闷烟消云散，叶其蓁想笑但忍住了，又想到刚刚，她佯装轻松的口吻问温予：「那你还对他笑。」

「我没有。」温予也想笑。

「你有。」叶其蓁较真反驳。

「那下次不笑了。」温予顺着她的话说。她那不算笑，只是懒得为对方特意做出表情，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屑一顾。

叶其蓁语塞，她静静看着温予，气氛又不对了，她们像闹别扭的小情侣。

温予追问叶其蓁：「你这么在意吗？」

「我哪有。」叶其蓁说。

「你有。」轮到温予说这两个字。

叶其蓁说不过就装傻，迈着步子往前走，不去看温予。

温予同叶其蓁并肩走着，也没去看叶其蓁，却自顾自笑了起来。

很快走到她们要分开的地方。

叶其蓁：「我回宿舍了。」

温予：「嗯。」

叶其蓁转身走了几步，发现有事忘了跟温予说，她回过身想叫住温予，却发现温予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弄得她大脑又短路了一下。

「怎么了？」还是温予先问。

「这个月底有元旦汇演，你会参加吗？」

「我不参加。」温予知道这事，「你要参加？」

叶其蓁猜到温予不会参加，尽管温予总是被谈论的焦点，可温予并不喜欢被关注。「甜甜拉着我报了个节目。」

唐棠作为文艺委员，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还不得狠狠表现。

「什么节目？」

「唱歌。」叶其蓁摸摸头发，「我得提前练一下了。」

「我陪你练。」

「真的？」

温予笑着点头。

叶其蓁回到宿舍，没想到今天唐棠比她回来得还早。

宿舍里很热闹，班里好几个女生都在，而唐棠正眉飞色舞地说着文艺汇演的节目安排。

看样子唐棠准备弄个正儿八经的节目，说出个歌舞串烧，想唱歌的唱歌，想跳舞的跳舞。

「要弄得这么复杂吗？」叶其蓁夹在中间弱弱问了一句。

「当然要，难得的机会，我保证让你们惊艳全场。」唐棠拍着胸脯。

的确是难得的机会，以后只会越来越忙，想玩闹都没时间了。其他女生都赞同唐棠的意思，说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

晚上叶其蓁仰卧在床上，睡不着，她枕着手臂发呆，并不是在想汇演上要唱歌的事儿，而是在想其他。

她似乎担心温予会答应其他男生的追求。追温予的人很多，她见怪不怪，以前追温予的都是管铭那样的人，她自然不希望温予跟那种人走近。

可今晚呢？

今晚搭讪温予的男生他认识，是隔壁班的学委，人挺不错的。

叶其蓁轻轻翻了个身，将脸闷在枕头里，作为朋友，她应该关心温予喜不喜欢对方，而不是害怕温予喜欢对方。

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显然是后者。

她骗不了自己。

为了在月底的汇演上不拉胯，叶其蓁课余会抽一部分时间练歌。

虽然她唱歌还过得去，唐棠选的又都是些耳熟能详的歌曲，难度并不大，但想到要登台表演，难免还是需要多准备一下才踏实。

温予会陪她练歌，在最边上的画室里，关上门只有她们。

叶其蓁起初不好意思在温予面前唱歌，一唱就脸红。

温予并不笑她逗她，只是认真听她唱。一唱起歌来，嗓音更甜了。

渐渐，叶其蓁也放得开了，变得松弛，会边唱边笑，她唱歌时温予会专注看她，她也专注看着温予。

好长一段时间，在无人打扰的画室，她们眼里只有彼此。

汇演在元旦假期前夕，正式开始前，宿舍里一片混乱。

粉底液，睫毛膏，眉笔，遮瑕，口红，一堆东西，基本把能搜刮出来的化妆品都凑齐了。

「什么顺序啊？」

「直接涂吗？」

「甜甜，你会画眼影吗？」

「眼线笔都要把我戳瞎了。」

大家都是一群化妆小白，精致的妆肯定不会画，无非是把脸擦白一点，看似有模有样地画眼影刷睫毛。

温予走进宿舍时，叶其蓁正在上粉底，对着镜子涂涂抹抹。

「温予，你可以帮我化妆吗？」一个女生看到温予，就像找到了救星。

温予来宿舍找过叶其蓁好几次，连带舍友都眼熟她了。

「温予你会化妆吗？」

「温予一看就会化妆啊。」

温予的确比她们擅长，她母亲属于不化妆不会出门的类型，才上初中就教育她，女人就应该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

听到温予名字，叶其蓁立即看过去。

这时候不知道谁大嗓门冒出一句：「温予过来肯定是帮女朋友化妆，你们一个个的就别想了。」

宿舍里引起一阵笑。

叶其蓁脸一烧，还好有粉底遮着，她和温予关系好，宿舍里有爱开玩笑的，说她们哪是情敌，情侣还差不多。后来嘻嘻哈哈一调侃，女朋友的说法都出来了。

温予并不在意其他人的说笑，她径直走到叶其蓁面前，拿过叶其蓁手里的粉扑，弯腰看着她脸颊，「都没擦匀。」

「噢。」叶其蓁应了声，乖乖让温予帮她擦。

「啧啧啧，你们还真撒起狗粮来了。」一旁的女生继续调侃。

叶其蓁偏头看了对方一眼，眼神警告，转而又对温予说：「你别听她们说，她们就爱这样。」

温予注意力只停留在叶其蓁脸颊上，她笑，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反问：「我给你做女朋友，你不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