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帮忙阉掉你弟弟?

沈南乔心下一凛,顾不得擦眼泪。

那声“乔乔”像是敲在她心上。

前世宁肃浑身浴血,弥留前最后一句,便是这两个字。

以致她回头看到那张精致冷峻的脸时,竟然有几分恍惚,她喃喃开口。

“宁肃……”

“胆子见长啊,敢直呼本督名讳。”

被她唤名的人眯起桃花眼,语气却没有什么责难的意思。

沈南乔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此时并非前世,急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你怎么在这儿?”

宁肃似笑非笑盯着她看,他一早便在这里。

粉团子刚刚气势汹汹进去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好奇。

是什么让平素还算冷静持重的她罔顾名声直奔青楼。

及至听到她拿自己的得力手下做幌子,说要给随堂找个外室。

当时心下还赞赏这粉团子果然有些急智,干净利落断了亲弟弟的念想。

却没料到这丫头出来之后,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抹眼泪。

这必然是恼到了极点,却又好面子,不愿在旁人面前露怯。

“本督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宁肃出口的话慢条斯理,沈南乔却辨出了一丝戏谑的味道。

“一点小事,不重要。”

宁肃微微瞥了下她的脸色。

昨日让流云去查了查,粉团子嫡母早已不在。

虽然亲爹未曾续娶,但姨娘独大,再加上这么个不成器的亲弟弟,这些年料想在沈家的处境也颇艰难。

否则沈静怡一个妾室庶女,怎么敢公然抢她的男人。

“要不要本督替你出这口气?”

沈南乔讶异抬头,这才惊觉宁肃好像什么都知道。

“没有东厂查不到的消息。”

他言简意赅解释了一句。

刚刚沈南乔瞪圆眼睛的惊讶模样,倒是跟儿时的粉团子有两分神似。

厂卫确实手眼通天,坊间类似传闻不少,不外乎都是宁肃如何可怕、如何杀人不眨眼。

“怕本督?”

宁肃那双眼睛似乎有洞悉人心的能力。

沈南乔从臆想中回头,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你无需浪费时间查我。”

宁肃眉心挑了挑,她这是不高兴的意思吗?

结果就见沈南乔漾开个甜暖的笑:“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便是。”

宁肃心头松了松,小丫头还挺会说话。

沈南乔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还在宁肃臂弯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外人看着,有说不出的暧昧。

她轻轻挣了出来,半转身面对他。

“其实你不必为我费心,这些小事我能自己处理。”

几天相处下来,宁肃知道她并非没心机的小白花。

能在平远侯府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单凭这点,她确实有资格说出能自行处理这句话。

只不过……

“不是什么闲事本督都愿意管的。”

沈南乔尚未咂摸出这句话的深意,一件翠羽翎大氅兜头罩上来。

“走。”

重返怡香楼,沈宏还在苦苦敲门哀告。

“怜儿,你别嫁什么太监,我会努力读书上进,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那厢隔着门。

“沈公子还是走吧,待到你功成名就,怜儿怕是也老了。”

“你宁可嫁阉人?”沈宏痛心疾首。

怜儿猛地把门打开了。

“阉人又如何?那可是司礼监随堂,有权有势。能瞧上我一介风尘女子,我难道不该攀附?”

沈宏到底是没经过风浪的世家子弟,闻言气得够呛。

“莫欺少年穷,但凡给我年时光,未必比他差!”

怜儿惨然一笑。

“怜儿今年19,旁人这个岁数都已是当娘了,我有几个年能陪公子耗?”

沈宏被说的怔住。

“易地而处,公子会作何选择?”

“我……我宁死不会嫁阉狗!”

一旁沈南乔听得气结,没想到这个弟弟如此冥顽不灵,难怪前世被生生打废了。

不冤!

正待上前,却被宁肃单手揽住。

就见他缓步过去。

怡香楼没人不认识他,登时纷纷下跪。

江宏转头见是他,立刻警惕起来。

他猜想了下,之前遇到长姐,怕是来寻这位姐夫,碰巧抓到自己而已。

思及至此,愈发觉得火不打一处来,于是刻薄话便脱口而出。

“这年头太监也开始逛青楼了。”

旁人闻言,顿时惶骇起来,均为他捏了把汗。

但凡去了势的,最忌讳人家提这个。

更何况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沈宏张口阉狗闭口太监,怕是凶多吉少。

一旁番子见势不妙,正要上前堵他的嘴,宁肃却抬了抬手,让人退下了。

“你瞧不起太监,可有想过,心爱之人为何轻而易举倒戈?”

沈宏恨铁不成钢地扫一眼怜儿。

“她见识浅陋,只看眼前利益罢了。”

宁肃挑了挑唇角。

“童生中试为生员,乡试中试为举人,方有资格参加你爹主持的会试。中试者再经殿试,若有幸进士及第,最多不过从五品起步。这套下来,怕不是要十年吧?”

沈宏额头冷汗涔涔,却不肯服软。

“司礼监乃正儿八经的十二监之一,谁愿放弃现成的良婿,去赌一个十年都未必能成才的毛头小子呢?”

“你!”沈宏不忿,“至少我全须全尾!”

人家讲理,他讲不过便寻人短处,这便落了下风。

“是吗?那你问问你那相好,愿意要身子有残缺的随堂,还是愿意要你?”

宁肃出口的话并没什么情绪起伏。

怜儿磕头如捣蒜。

“是奴家高攀随堂大人了。这沈公子一再纠缠,实非奴家之错。”

她转过头,恶狠狠瞪着沈宏。

“人要脸树要皮,你一个靠父亲荫庇逛窑子的纨绔公子,有什么脸瞧不起朝堂官员?”

沈宏气得瞠目结舌。

“婊子无情这话原没说错,连阉狗都能将就,你们女人都是眼皮子浅的货色。”

这话连沈南乔都扫进去了。

刚刚被骂太监和阉党皆无反应的宁肃,脸色登时变了。

“来人,找个刀快的净身师傅来,让沈公子也尝尝这滋味。”他残忍地笑了笑,“弄条狗的来给他接上,让沈公子尝尝鲜,他不是好奇吗?”

沈宏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惧色。

“你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厂卫恶名在外,沈公子难道不知?况且不过是按你的要求去做,也不算违法。”

左右两个随从会意,立刻把人一左一右按住。

沈宏明白是要动真格的,当下剧烈挣扎起来,但他一介书生,哪里是东厂番子的对手。

“可惜,沈尚书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宁肃不动声色瞥了眼沈南乔所在的角落,那抹大氅袍角一动不动。

她是太过相信自己?还是不在乎这个弟弟?

沈宏见他动真格,吓得脸色煞白,登时跪地不起。

“我错了,是我嘴贱,还请督主手下留情。”

男人和阉人只是一刀之差。

此时什么尊严什么面子,登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诋毁本督无妨。”磨得发亮的小刀在眼前晃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冷若冰霜,“但波及本督夫人,就是该死。”

小剧场

某督主:打不过就加入,欢迎成为太监团的一员。

小舅子:质疑姐夫,成为姐夫,超越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