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陪睡会吧
听他这么说,迟愿下意识想到了他提的第一个条件。
他要她在谈老爷子面前自爆。
这件事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不用再细说。
所以,说不怕,是骗人的。
但这点害怕仅仅浮现了几秒钟,便被她狠狠压下。
只要涉及陆家,她皆万死不辞。
这是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坚定的念头。
因此,在谈渡眼中,迟愿只犹豫了一下,便梗着脖子,勇猛的迎上来。
“您说!”
不难看出,她说出这两个字时,调动了多大的勇气。
她早已不是初生的牛犊,有着没见过世面的天真和胆量。
这些年她所经历的,哪一件不是世间最阴暗?
见识过了这些肮脏,才会恐惧。
因为无知,只管闷头往前冲就是了。
反而她什么都见过,那些恐惧便都具象化。
如洪水猛兽,如何能不腿软?
即便如此,她还是答应了。
只因那是陆年宵。
谈渡唇角讥讽的撇了撇,迟愿看得真切。
正要再说点什么,就见他仰躺下去,刚刚那一笑里裹挟着的阴戾便荡然无存。
“行,先存着,等以后想到了再让你做。”
哈?
迟愿鼓足了勇气,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都把预设拟好了,准备迎接他的恶
趣味。
结果他突然告诉她。
先存着。
迟愿眨眨眼,一面胸腔里热腾腾的强行调动起来的勇气还未散去。
一面又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
想着,这样也挺好的。
起码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否则凭她现在这尴尬的处境,他要真再提个什么惊世骇俗的条件。
恐怕她真要把这条小命给搭进去了。
迟愿看了眼谈渡,他又在小憩。
早对他这副睡不饱的样子习以为常,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略微泛青的眼周。
不欺然的,想到了今早。
她看到他睁开那一刻的眸底,涌动的浓郁杀气,全然没有半点正常人刚睡醒时的惺忪。
不免咬着唇在想。
怎么会有人一睁眼就想要杀人的?
除非睡梦中都处于危机四伏的战场里。
谈五爷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
返程的路上,就在这些东一棒西一锤的胡思乱想中度过。
等车停在【金风】门前,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迟愿侧目看了眼谈渡,他没睁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因为刚才经过一段比较颠簸的路,原本靠着车背的人往她身边一滑,脑袋便坠在了她的肩上。
她不敢动,一路保持着这一姿势。
就是眼下车已
经停了,迟愿也规规矩矩的当着他的人肉靠枕。
十分乖觉。
便是宋斯从后视镜里看了,也在心里默想。
不愧是五爷看上的人,迟小姐在知情识趣这方面,确实是佼佼者!
又等了近十分钟,谈渡依然不见要醒来。
若非宋斯的手机震动,迟愿想,估计他能一觉睡到晚上。
“我睡了多久?”
谈渡掀开眸子,面色如常。
似刚睡了个晌觉般慵懒,嗓音都是哑的,脑袋甚至没从她肩头正起。
说话时的呼吸都喷洒在耳廓,引起一阵酥麻。
以迟愿的角度,自然是没看见他睁眼那一瞬间,眸底闪过的一丝诧异,和一丝更淡的欣然。
宋斯早在电话震动的第二声时就下车了。
此时车内只有两人。
饶是如此,当谈渡懒洋洋的用鼻尖在她颈间轻蹭着。
迟愿还是被惊得瞳孔颤动,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大、大概四十多分钟。”
四十多分钟,算长的了。
以往他顶多眯个十来分钟,便强行让自己清醒。
夜里也是一样。
如此反复,极磨意志和心态。
但谈渡宁愿这么自我磋磨,也不愿陷入梦魇,更不愿再感受那种失控的滋味。
只这么一磨,就是五年,换作是铁人也吃不消。
更何况他一个血肉之躯。
长期的睡眠不足,导致精神烦躁,好杀嗜血,如此恶性循环。
尤其是这阵子,脑子里像塞了一团密实的棉花,滞涩异样,烦得要命。
他甚至想杀个人解解闷。
却不曾想,接连睡了两个好觉。
脑子里的瘀气都跟着散了不少。
谈渡乜斜着瞧着迟愿,唇角嵌着深意的笑。
证实了。
的确是个活体安眠药。
“刚才说的,条件,我想到了。”
他话题跳跃的奇快。
迟愿还没从‘现在几点’中走出来呢,这就猝不及防的给她砸了颗重磅炸弹。
直炸得她那点子因亲昵生出的羞涩一扫而空。
整个人瞬间如弦般紧绷起来。
“是……什么?”
这人怎么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人留?
谁能想到,他出发前还说要先存着,日后想到了再提。
前后不过四十分钟,这就改变主意了?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迟愿能当场骂娘。
可此时,只能憋着气,提着心,等待着谈五爷的下文。
便见,谈渡眉一扬,眼一挑,那颗藏在薄窄眼皮里的腥红小痣便鱼跃而出,硬生生让那双幽深如墨的寒潭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多情似有情,风流极了。
迟愿承认,谈五爷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便是陆青司,也因温润沉淀的气质,在某些时候,要逊他三分的。
譬如此时,谈渡眉眼的桀骜独树一帜,醒目而张扬。
叫人只能一眼看到的便是他,旁人皆是绿叶。
然而,迟愿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怕着呢。
惴惴的忐忑就挂在小脸上,清晰可见。
瞧得谈渡无声嗤笑。
真好小的胆子。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敢爬他床的。
“出息。”
额头又被敲了下。
是他常做的动作,常说的话。
往往这时,他的口吻好像格外的温轻,不似往日的锐利萧寒,也定了些许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陪睡会吧?”
迟愿呆了呆。
陪睡?
呃……
是素的还是荤的?
迟愿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紧接着耳边听到一记轻嗤。
“自然是荤素不忌。”
这才意识到,她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脸颊一阵烧灼,很快又想到。
就这么简单吗?
他俩现在这关系,哪里需要他专程提条件,要她‘陪睡’?
简直就像在放水了!
迟愿刚要沾沾自喜,认为五爷还是疼她的时,就又听他不紧不慢的说。
“要随叫随到。”
迟愿:“……”
果然,心疼她什么的,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