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觉敏点头：“阿琰才是侯府的继承人，纪欢她......是那个卢定良的孩子，但阿琰说了，虽然同母异父，但纪欢和夫人是整个事情里最无辜的人，他还是会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善待纪欢的。”

“只是没想到阿琰竟然心里一直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是啊，父亲惨死，兄长惨死，侯府被人霸占把持如此之久，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但纪琰一定也早就料想到了，一旦真相大白这一天，母亲和纪欢将是承受痛苦最大的人。

所以这件事没有赢家，都将在痛苦中争渡。

怪不得纪琰之前不肯告诉她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确实，要告诉林真纪琰要对付的是他的亲爹，林真也会惊奇。

而且这种事若不能一击必中，不能把那个卢定良一下子扳倒的话，那必将成为纪琰谋害亲父的一件大事，拆穿不了，最后死的就会是纪琰，还要背上大不孝之罪名，而整个侯府将永远落于他人之手。

好在最后成功了，纪琰手里的铁证自然是功不可没，但最重要的还是像方竞远还有皇帝这样的制裁者站在他这一边，打了个卢定良措手不及，没有还手余地。

“皇上已经下令将那卢定良车裂法，徐姨娘也被处以腰斩。”杨觉敏说，“可以看出这些日子以来，阿琰他确实承受了很多。”

林真眉头一动，看向杨觉敏：“敏敏，你什么意思？”

“真真，我只是觉得你们明明是相爱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你一直没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这足以证明......”

“敏敏。”林真打断了她的话，说，“我知道我哥已经去过你们杨家了，婚期定了吧。”

杨觉敏脸上飞红，林真继续道：“那就好好准备你和我哥的成亲典礼吧，其他的不要多管。”

杨觉敏：“......”

假侯爷被斩，长信侯府直接被纪琰所继承，但纪琰却没有接受，他不想承袭这个长信侯之位，而是让给了二房的纪崇，纪琰如今也在朝中官居三品，并不在意一个爵位，而且凭他的从龙之功，再次封伯封侯指日可待。

但纪琰还是没有去梁王府看过林真。

方竞远也劝林真：“等孩子生下来，就跟南轩回仙岛吧。”

林念笙已经重新下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林真不必再念想这一方土地了。

方竞远说：“不必挂念着我，枫儿是个孩子，他会伺候我左右，况且不久后他就要与杨家那姑娘成亲了，这梁王府还是会很热闹的。”

林真捧着手里的书，心头难受：“父亲......”

“我知道你一直没走，虽然表面上像是在等生下孩子再做打算，可实则你是在等他，可他不会来了。”方竞远说，“你以为你们刚发生矛盾的时候我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吗，敢伤害我女儿，他几条命都不够我砍。”

林真抬头看向方竞远，方竞远叹了口气，他说：“但你还记得当年你娘生产时遇到的两波人吗，一波是皇帝派来的沈远之，而另一波则是曾经的老侯爷纪程。”

“那个时候的纪程还是真正的纪程，不是被顶替了身份的那个卢定良。”

林真一惊：“你的意思是......”

“没错，纪程等着沈远之与你母亲两败俱伤，带着人杀到你母亲房里，所以当晚最后真正杀害了你母亲的人是纪程。也就是纪琰真正的父亲。”

“纪琰很早就查到这件事了，所以他一度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但他也确实无放开你的手，本想等你知道真相时自己决定去留，但没想到南轩他们会出现在这儿，而你又怀了孕，他没办法，只能忍痛替你做了选择。”

林真震惊不已，她也没想到杀害母亲的人竟然会是纪程，纪琰......一直以来，他一个人承受着父亲被顶替的各种痛苦；还要承受着父亲杀害了她母亲的痛苦......

“所以真真......”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林真别过头去，“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方竞远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出去了。

而林真不知道的是，纪琰虽然没有去过梁王府找她，但却又去找了一次南轩。林真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说实话，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她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纪琰。

好几个月来，她都浑浑噩噩地在梁王府里养胎，甚至后来连床都很少下了，整日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孩子快八个月大的时候，文雪吟来了梁王府。

她整个人苍老了不少，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看得出侯府巨变让她也改变了很从，走出丧夫的痛苦，和这么多年错付的痛苦，一定令她身心俱疲吧。

林真还是见了她，文雪吟劝了她很多，但她什么也没说。

孩子九个月的时候林真终于做了决定，父亲已经放下了前尘往事，如今还能跟纪琰同朝为官，而自己也可以放下的。她可以放下仇恨恩怨，但是她知道纪琰和她都回不到从前了，而且纪琰一直没出现过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

她决定生下孩子后就带着孩子跟南轩一起离开。

如果可以早一点决定下来，她本可以直接走的，但现在她身体太沉重了，不好走了，只好等孩子生下再说。

临产那天，南轩亲自守门，就为让一切顺利。而林真不知道的是自己在里面生孩子的时候，纪琰也早就等在外面了，他心急如焚，听着林真的尖叫他也痛苦不已。

不多时月季抱着孩子出来，说是个女孩。南轩立刻便进了屋去，林真挣扎着想起身想看一眼孩子，但被南轩阻止了，他轻轻一扬手，林真便晕迷了过去。

南轩亲自为孩子剔除了仙骨神脉，将孩子变成了一个普通凡人交给了纪琰。这是他们之间的达成的交易，让林真跟南轩走，孩子留给纪琰当纪念。

纪琰坐在床前握着林真的手，看着她陷入沉睡的安详模样，他回忆起与林真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不自觉泪流满面。

“对不起，最后还是不能留下你。”纪琰哽咽了一声，“南轩说，他会清除你所有的记忆，特别是有关我的一切记忆，你会回到仙岛，会成为圣女，会继承原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这对你来说，很好。”

“孩子，我决定给她取名为阿水，姑娘嘛，像水一样才好，不必过于刚强能干，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我们的孩子的，真真，这辈子能与你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纪琰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南轩来催他了，他知道他不能再停留了，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时，床上的女子眼角滑出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