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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老被她添堵,我工作会很忙的,没必要在这里再竖敌,也正好减肥塑型。

我放下了筷子,看到嬷嬷得意的神色从眼底流露出来,不由心内一哂。

“要不还是叫厨师再添点——”

“不用了,格格,谢谢,我真的吃饱了。你这般客气,我在这里可是住不下去了。我只是一个租客而已。”我起身准备告辞。

“怎么会仅是一个租客,我们是朋友。”格格有些歉意地说:“刚刚如果有什么得罪的——”

“格格,你能这么豁达我表示很高兴,不过,这里和你们那里不一样。我希望我不是寄人篱下,而是租赁关系。”我坚持道,本来有占小便宜的想法,但是在这里我可不想活得跟比尔斯庄园一样,我希望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费点钱就费点钱吧,谁说过用钱能办到的事其实是最简单的事。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每月从你工资扣10英镑,当做房费吧。那么你也算这里半个主人,所以你也可以用这里的仆人。”格格不再坚持,只是添了一句让我惊喜的话。

嬷嬷一愣:“格格!”

“嬷嬷。我们在别人的国度,不要老用大清那老一套了,早就腐朽了。琼,想吃什么找厨师做就行了。”十三格格冷冷发话,音量不大却不容置喙。

“我记下了,不过今晚真的不需要什么了。”我躬身行了个礼,蹬蹬瞪地跑上楼。

果然如皮特预言的那样,中国货行因为有了个洋妞,进来瞧热闹的英国的妇人小姐们便多了,生意比以前红火了不少,不过有些高贵妇人傲慢的习气还真让人受不了。不过我严守二十一世纪顾客即是上帝的至理名言,尽力和颜悦色对待每一位顾客。

维多利亚时代很多人虽然喜爱中国的茶叶,瓷器和丝绸,但对于大清都是模糊的概念,很多人对于店里伙计的黄种人的脸抱着排斥的态度。我经常要费很多口舌跟她们说明什么路西法不是这样子,他们不是魔鬼,他们也信基督的,上帝的爱是无国界无人种的,所以你们也不必害怕或是排斥他们,每当遇到这种固执的顾客的时候,皮特总是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待我终于让这位顾客满意而归的时候托伙计给我送上一大杯胖大海。

辛苦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也很有挑战性,我大学参加社团也比较多,也算比较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工作起来很有激情。三个多月过去了,我居然攒下了一百英镑,我之所以还没有跟家里联络就是为了这一天啊,我毫不犹豫地抽出一百英镑预备寄给了莫尔顿的家里,在邮局居然碰见了里昂牧师。

“天,你居然在伦敦。”

“——你是……”

“我是圣·约翰的同事,里昂,我们见过面的。”

我只能保持微笑面对这个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面孔。

“圣·约翰找你都快找疯了。自从你消失在比尔斯庄园后,他第一时间就把伦敦翻遍了,可你,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

“我三个月前到的伦敦。他找我?为什么?”

“三个月前才到,怪不得没找到你。这个圣·约翰真是,这时候来不就正好遇上了么?”里昂匆匆忙忙地要了笔纸。

“我在瓷器行工作,在马里昂街45号。”我看着他一笔一划写清楚才放心地让他去寄信。

“话说,你那么早就到了伦敦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圣·约翰在比尔斯庄园寻你不着,就去你家里,哪知道你家里对你离开比尔斯庄园的事都不知道,想必他们三个月过得极不好受,赶紧给他们去一封信吧。”

“这个圣·约翰真是,怎么让我父母就知道这事。”我跺了跺脚,解释道:“我是怕他们反对,打算闯出些名堂再给他们去信的。这不正打算给他们寄钱去么。”

“圣·约翰也是不小心透露的。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误会他。不过你真是个能干的姑娘,难怪圣·约翰急成那样。”

“啊?”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和我能干有关系?”

“你还不知道?哦,也难怪,圣·约翰那性子,我先走了,不确定圣·约翰是否在家,没准又出去找你去了,我也先去找他。”里昂风风火火,说走便走。

圣·约翰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22、夜间把酒谈心

今天难得放假一天,先去花店抱了一盆淡紫色的风信子,再沿途欣赏伦敦的街景,这里离泰晤河两旁林立的工厂很远,所以还看不到所谓的工业污染,不过丽娜曾经说过的泰晤河周围的美丽风光,我想我是看不到了,那些工厂的大烟囱深深掐断了我对美丽河景的幻想。咖啡店外围舒适的沙发上,三三两两带着精致帽子,穿着得体服装的人们在搅动咖啡,谈论政治。我坐在那里摆弄着风信子,无心那些关于政治的言论。有穿着苏格兰格呢裙的风笛手吹着风笛慢慢逡巡过来,不少人纷纷慷慨解囊,踊跃打赏。

待这个腼腆的青年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经起身打算走了,刚刚才在桌上留下一笔小费的我,毫无准备,想了想,顺手从桌上拿了十便士递给他。

“十,便士?”音乐声戛然而止,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味道。

“多了么?不用找了。”我好心地摆摆手。

“——小姐,前面的先生女士至少给了五十便士啊。”

啊呀!还有嫌少的人么?我抱肘而立,歪头想了想,笑着说道:“想让我给五十便士也行。你把刚刚的曲子再吹一遍。”

那风笛手也不忸怩,当场就吹了起来,我仔细听了听,待他停下,道:“第二小节的前奏有点问题,结尾处有两个音调吹错了,中间的——我对这个调还不熟,不过感觉你的手法也不是很熟练。”

风笛手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抱起花盆,真诚地建议道:“我觉得你当风笛手不大合适,你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职业,当然这只是我无心的建议,你完全可以当它是空气。”

我抱着花盆走出去很远,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小姐,你,你叫什么名?”

我转头,本不想告诉他,看着他窘涨得通红的脸,以及不安地揉搓着衣角的手,索性卖了个关子:“想知道我的名,去马里昂街45号吧。”

今晚上的教堂聚会索然无味,当然伦敦的厨子还不错,做的甘蓝土豆泥比莫尔顿的好吃多了。不过那些圣经故事怎么听怎么乏味,要不是中途退场会干扰其他人,我早就走了。奇怪,以前听圣·约翰的讲义课虽然听不进去,也不会太排斥,大概他真的有他的个人魅力,就算讲得再烂,他还有张轮廓分明的脸可以看着打发时间啊。何况他讲新约故事本来就绘声绘色,这大概就是真的把主当信仰的人才能发挥出他感染听众的才能吧。

其实,也不该太反对他的观点,每个人的信仰本就不可能相同,更何况能用强大的意志力摒弃爱情的诱惑,一心一意对待上帝的人也算厉害了。人本身就可以选择单身或结婚,不过是一种选择生活的态度罢了。奇怪,怎么一直想着那个冰山大人呢?祷告时辰到了,我跟着大家一起闭眼。

晚上我把花盆放在窗前就把自己往床上一甩,准备休息。明天也是假期,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上帝是不是想折腾我一下呢,难得放松的情况下,我居然开始做梦了。

身处在浓雾的伦敦夜色中,诡异而阴深,我沿着昏黄的灯光,一路走一路看,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我拉紧风衣,继续往前。

“琼,琼,琼!”

圣·约翰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了码头,还有他站在码头上依旧高瘦的轮廓,欣喜不已,正准备挥手应他,我的手被人从背后绑住。我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圣·约翰,我在这儿,这儿!”

他却没看见似地,喃喃念道:“这就是你的决定么?这就是你的决定?”

“我在这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使劲地挣扎,这些人就是不让我移动万分:“圣·约翰别走,我在这里,救救我,救我!”

他依旧没有听到,我们之间的雾墙仿佛最遥远的距离,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码头上的船,我绝望地看着他,怎么喊都得不到他的回应,然后这群人把我拖走了,拖到一个四围都很阴暗潮湿的地儿,我一直在低低的啜泣,梦中的那个自己,那样绝望无助的表情把我吓醒了。

醒后背后全是冷汗,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安抚自己,只是个噩梦,只是个噩梦而已。窗前的风信子在月光的沐浴下,恬静安详,我盯着它瞧了一会儿,慢慢镇定下来。不过梦里面的圣·约翰也太过分了,明明听见了当没听见,有这样干事的么?还是有什么隐情?

嘿,我怎么又去琢磨那个诡异的噩梦去了,那都是梦,不能把它和现实混淆,我抓了抓胸前的睡衣,正打算睡过去,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嬷嬷的叫喊。紧接着,我的门被人敲响了。

“麦肯小姐,麦肯小姐,睡了么?”

我把门斜开一条缝,是素日和我关系尚可的一个女仆:“没呢?什么事?”

“你去书房劝劝格格吧,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然后又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急忙跟着女仆赶到书房,里面的碎裂声还在继续。

嬷嬷一直在敲门,在求情,在喊叫,但是收效甚微。

“有钥匙么?”

“钥匙在格格手里。”

“格格,我是琼,你开门让我进去行不?”我敲了敲门,但里面并无回应。

“还以为你能扭转乾坤,原来也不过如此。”嬷嬷白了我一眼。

“格格她怎么了?”我选择性无视她的白眼。

“天朝给她来信了。”

“嬷嬷,我看只有我们两个合力把门撞开了,她的情绪处于危险的阶段。”

“我和你?”嬷嬷虎躯一震。

“是,难道你觉得这些瘦弱的女仆可以撞得开?”我反问道

嬷嬷只得垂首表示同意,我们二人一鼓作气,往前冲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但是惯性的作用,让嬷嬷撞倒了格格,还向地面上那一地的瓷片碎渣倒去,嬷嬷已经闭眼,身子却在半空子停住了。

“喂,你再不起来的话,我的脚可承受不住了。”我痛苦地闷哼一声,这嬷嬷死似个沉。

嬷嬷这才把身子摆直了,我悬空的腿得以放下来,不过已经麻了,差点站不稳,还好格格扶住了我。

“我没事了,嬷嬷,找人收拾一下书房吧。”十三格格那一脸淡然看得我们都心惊肉跳。外面的女仆拿着扫把赶紧进屋打扫。

十三格格突然狠狠向地上砸出一摞图纸:“把这些都给我烧了。琼,我想跟你喝酒,可以么?”

我忙不迭地点头,格格转身就往我房间里去,顺便吩咐了拿红酒。

我看到格格进了我屋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书房,所有东西凡是能砸的都砸了,看起来这封家书让格格气得不轻,我看见女仆们正准备拿蜡烛去引燃那些图纸,赶忙从她们手中抢过图道:“别啊,这是格格的心血,怎么能随便就烧毁了呢?”

“可是格格她吩咐……”

“交给麦肯小姐保管吧。”

真是难得,嬷嬷居然帮我说了一句话。

我扫了一眼这些图纸,有蒸汽机的图样,还有纺织机都是很精妙的构造图,格格在偷师?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有一张居然是枪的图案,十分生动形象,很多小细节都被标注了出来,格格真是商业间谍的先驱啊,我收好了这些图纸,不动声色地回到了我的房间。格格正在窗前摆弄着那盆风信子,月光下的她落寞而纤弱,一瓶红酒下,有两个玻璃杯,一杯里面还有酒,一杯已经见底了。

“格格——”我轻声喊,她朦胧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坐到我的床上:“风信子很漂亮。”

“是啊,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我应和着。

格格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跟我碰了一下,一仰而尽。

“哎,红酒不能这样喝,太急了,明早起来头会痛的。”

“醉了好,一醉解千愁。”她的脸红扑扑的,越发地柔媚,谁见了怕是都要忍不住心疼她,保护她。

“唉,你真好,又是个格格,有钱有身份,不用像我这样辛苦赚钱,嫁给谁也不担心身份配不上,钱不够之类的。你哪有那么多愁哦。”我喝了一口,有点郁闷。

“琼,你怎么这么自卑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自己赚钱养自己,多有地位,别人不能对你指手画脚。何况,这里平民和贵族通婚的多得是,怕什么。”格格笑靥如花,手在半空中画啊画的,

“贵族?!贵族都是找你调情,让你卖身的,什么玩意儿,我呸!”我也有点喝高了,感觉飘到了云端,顿时有点睥睨终生之感。

“那……那个……我说,琼,琼你是不是以前遇到什么感情的挫折啊,其实我来店里看你的时候,向你示好的绅士不是一个两个了,我本来以为是你看不上他们,没想到你好像有心理障碍啊。”格格认真地看着我,眼眸清亮。

风徐徐吹进来,白色的窗帘在夜色中鼓胀开来,我望着窗帘苦涩的笑,把我和赛特的故事讲给了格格。真TMD的讨厌那时的感觉,那样卑微地捧出一颗心却面对的却是人家轻描淡写的调情。我发狠地诉述着我对自己的自作多情的鄙视,对自己当初没有自知之明的初恋的耻辱。

格格的表情在我的诉说中,越来越严肃。

“琼,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