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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潜意识里父爱作祟。

“让你这辈子当不成爹我不后悔,你也不许后悔。”燕黎明坚定地一声叹息,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拿起袋子出门。

本想约唐鹏带着孩子出来吃顿饭,但他的手机关机,燕黎明只好去他家。工学院的宿舍楼里静悄悄的,燕黎明按门铃好久也没人应,大概是带着孩子回他父母哥哥家过年去了。燕黎明又用力敲了几下,转身刚要走,邻居家的门突然开了。

“燕叔叔。”明明探出头叫了一声。

“你爸呢?”

“中午果果叫我到她家吃饭一起玩儿,爸爸说他在家里写东西。”

门后又探出个小脑袋,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冲燕黎明一边笑一边咯吱明明玩儿,俩个孩子看上去相处得非常愉快融洽。燕黎明发现明明比刚来的时候开朗多了,果然换个环境对孩子很有益处。

“你爸爸怎么不开门呢?”

“肯定是又喝酒睡着了,他最近没事老喝酒。”明明嘟着小嘴儿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从脖子上拿下一串钥匙。“我有钥匙,燕叔叔你进去叫他,不醒就堵他的鼻子,管事儿。”

房间里和上次来时一样大方整洁,唯一显得有些凌乱的是沙发,唐鹏裹着条毛毯正窝在上面熟睡。燕黎明走过去,闻到淡淡的酒味儿。他没有立刻叫醒他。

茶几上立着一个空的威士忌酒瓶,方形酒杯里残留着快要融化掉的冰块儿和淡褐色的酒液,看上去让人略感惆怅。

81燕黎明掀开毛毯的一角,唐鹏咕哝着咂了下嘴,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连根细纹都很少见。燕黎明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十几年来自己喜爱的类型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拍拍唐鹏的脸,将毯子整个扯下去。

“醒醒唐老师,上课了!”

这招儿果然见效,唐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勉强睁开双眼,一见是燕黎明咣当一下又躺回去。

“行了,借酒浇愁也要找个好地方,把自己灌得跟杨贵妃似的没人看见也白搭。”唐鹏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更衬托出皮肤白得耀眼。燕黎明觉得晃眼,又把毛毯给他盖上。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是杨贵妃你就是唐明皇。”唐鹏看上去醉得厉害,对着燕黎明痴笑。

“不过听说杨贵妃有狐臭,我可没有,不信你闻闻。”他欠起身张开双臂出其不意把燕黎明搂个正着。

“你有酒臭!”燕黎明觉得好笑,这人一喝酒年龄难道要倒退回去吗?眼前的唐鹏竟然又恢复少年时的娇憨可爱。他这个样子没法跟他说话,燕黎明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又拧了一条冷毛巾给他擦脸。人看上去清醒了一点。

“遇到事了?就明明你们父子俩怎么还酗酒,对孩子不好。”燕黎明在他身边坐下来。

“没啥,快过年了心里有点难受,开学忙起来就会好的。我没有酒瘾,你放心。”唐鹏似乎有点冷,往燕黎明身上靠了靠。

“你怎么来了?咋进来的?”

燕黎明给他看了小警服,心里暗骂徐远航有八婆的潜质。果然,唐鹏略带嘲弄地看着他,夹了夹眼睛。

“喂,被徐所长吃的死死的吧?整天屁颠儿屁颠儿的一点都不屌了。”

“你不懂,人到现在这岁数屌不屌的不重要,关键是踏实暖和地过日子。我们徐所长看着糙点儿,那可是贴心小棉袄。”

唐鹏默默地躺下去,头枕在燕黎明的大腿上。

“我也想做你的贴心小棉袄啊,可惜晚了。”他伸出手臂搂住燕黎明的腰。“你知道吗,刚结婚我就后悔了。我,不大硬的起来,每次都很辛苦,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那还不早做了断,拖这麽多年……”燕黎明忽然意识到他的酒还没有醒利落,不动声色地向一边挪了挪。

“有了明明嘛,就一直凑活着。后来他妈妈虽然做得有点过分,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把房子啊存款啊什么的都给她其实有点赎罪的成分在里面。”唐鹏仿佛在自言自语,一只手却不知不觉摸上了燕黎明的裆部轻轻揉搓。

“这些年总是梦到你,洗澡的时候一边想着你一边zì • wèi,我该早点回来的……”

燕黎明抓住他的手放在一边,扯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腿上拉下去。

“还没醒酒是吧?知道自己干什么呢吗?”

“知道,”唐鹏笑嘻嘻地就势从沙发上滚下去跪在燕黎明面前。“想你了呗。知道你对徐所长有颗赤诚忠贞的心,我不要你的心,我要你的这个,这些年想死我了……”

唐鹏脸和身体上的皮肤泛着水嫩的粉红色,眼神有点狂热。他拼命地乱扯燕黎明的腰带,燕黎明一边推他一边使劲护着,觉得自己的家伙变成了一只被耍酒疯的猴子觊觎的大香蕉。

“我tā • mā • de不是你的àn • mó • bàng!”燕黎明终于抓住了他的两只手拢在一起。“孩子就在隔壁,你就不怕他回来看见?”

“我不怕......”唐鹏突然哭起来,把脸埋在燕黎明的腿间。“我错了燕子,我知错了啊。我不奢求你再要我,只求你跟我做一次,就一次……你就当可怜我,只有咱俩人知道没关系的……”

燕黎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骂着徐远航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拾掇你。唐鹏本来长得就俊美,这么赤身luǒ • tǐ的在燕黎明身前一跪,脑袋还在他的腿间一个劲儿地拱,含羞带怯悔恨交加的“你上我吧你上我吧……”就是个铁人也要化了,更何况还是老情人呢,燕黎明起了生理反应。

“妈的你是徐远航派来考验我的吧?”燕黎明铁青着脸站起来,一把架起唐鹏拖进卫生间把他塞到浴缸里,拧开喷头就往他身上浇。刚出来的水流很凉,唐鹏惨叫一声抱住头缩在角落里发抖,燕黎明心里一酸,把他搂在怀里。

“鹏鹏,”他用力摩挲着唐鹏的后背。“不要这样鹏鹏。”

唐鹏痛哭失声,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悔死我了啊燕子......”

“不要后悔鹏鹏,”燕黎明拿过一条毛巾给他擦脸。“已经放下的就放下,继续往前走。前面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对不起,我真喝多了。”唐鹏裹了件浴衣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的燕黎明道歉。他这回真清醒了,脸红是因为不好意思。

“憋多久了?”燕黎明把茶几上的凉茶灌下去。“回来这麽长时间就没找个人做做?”

“平时带着明明,再说现在社会太复杂,不敢。”

“穿衣服,”燕黎明站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把明明托付给邻居,说好晚饭后来接他。唐鹏忐忑不安地上了燕黎明的车。

“今天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随便出去给我找个人啊。”唐鹏有点害怕,早年间燕黎明霸道起来也挺不像话的。

燕黎明也不说话,把他带到那间意大利餐馆。

两人要了牛排和意面坐在二楼的栏杆边,燕黎明拿着叉子指着楼下角落里的一个空位。

“每年除夕夜这里都会有个化装舞会,你把明明送回他爷爷家过年,到时候穿得精精神神的过来。这里很安全,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那个座位上有个美妞儿,到时候你请他跳舞,跳咱们小时候的那种探戈。”

“我,我只会女步……”唐鹏看着他有点为难。

“这几天回家抱着枕头练!我告诉你啊,那美妞儿不爱理人,你无论使什么手段,一定要请到他跳舞,还得把他跳high了。”燕黎明恶狠狠地把叉子扎在牛排上。

“完事了跟我汇报,搞砸了我连这次的事一块儿收拾你!”

“你,你能不能带我来,我想和你跳个舞……”唐鹏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燕黎明心里叹口气,觉得不能对他抱太大期望。

“不行,三十晚上我有重要的事要办。”燕黎明悲壮地望着远方。“不成功则成仁!”

82

大年三十天还没有亮徐远航就被燕黎明的电话吵醒,约他去泡汤子。他撩开窗帘看看外面黑漆漆一片,觉得燕黎明一定是发癔症了。悄悄起床穿好衣服下楼,对方的车已经在楼道口静静等候。

“来多久了?”徐远航随口问道。

“有一会儿了,车里暖和起来才给你打的电话。”燕黎明看上去非常清醒,一贯晚睡晚起的人今天很反常。

“想去市郊的温泉,你还得赶回来上班,所以咱们早点出发。”

“哦,到地方叫我。”徐远航没睡够,偎在燕黎明身上又开始打盹。燕黎明撸了一把他的寸头,微笑着发动车子。

到了目的地天还没亮,半山腰上一间间小木屋的窗户里透出柔和的橙黄色灯光,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徐远航没来过这里,新奇地看着三三两两上山的人们。

“怎么会这麽多人?”

“干干净净精精神神地过年嘛。”燕黎明从山脚下前台的手里领了钥匙,带着徐远航也开始往山上走。小木屋里被屏风隔开,外面是更衣室,里面是浴池。两人飞快地脱光衣服走进里间,徐远航吹了声口哨。

打开开关,冒着袅袅热气的山泉直接顺着劈开的竹子引进来,屋里汤池、按摩床、摇椅应有尽有。

“过来。”燕黎明站在竹管边上招呼他。徐远航晃悠过去双手撑膝低下头,燕黎明驾轻就熟地给他洗头。

“你今天晚上得值班吧?”

“对啊,除夕所长值班是惯例。晚上事情可多了,主要是防火,这旧小区烟花爆竹放起来不得了,不到凌晨两点以后甭想睡。”徐远航抹了一把额上的泡沫。

“那年夜饭不回去吃了?”

“够呛,正是放炮最厉害的时候。没关系,我妈包好的饺子都在所里的冰箱里冻着呢。”

把头发冲洗干净,燕黎明示意徐远航去池子里泡着。他刚要给自己洗头,徐远航突然扶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一带,两个人一下子吻在一起。身旁泉水汩汩地不停流淌,他们在弥漫的水汽里亲得不可开交,浑身冒汗。

“想要。”徐远航低声咕哝着跳进池子里,扶着池沿的石头塌下腰。燕黎明跟着跳下来站在他身后,有点犹豫。

“行吗?要忙一天一宿呢。”

“你轻点,”徐远航把脸埋在胳膊上。“时间长一点,我们一起放个过年的礼花。”

燕黎明伏在徐远航的背上轻柔地进出,不时亲吻着他的后颈和肩头。徐远航闭着眼睛头稍向后仰低声哼叫。

“你今年没法去我家吃年夜饭了。再忍忍,咱俩这戏演到年后我妈估计该吐口儿了。”

“坏小子!”燕黎明在徐远航的肩头咬了一口。“你还想让老太太来求我不成?混蛋到家了。”

“那你…..”

“别管了,集中精力放礼花!”

两个人擦干身体向外间屋走,徐远航不放心地看看池子,红着脸拧开放水的闸门悄悄吁了口气。

“哎呦,干嘛呢?”燕黎明笑他。

“放生,”徐远航侧过脸不看他。“给小蝌蚪放生。”

“爸爸!爸爸!”燕黎明捏着嗓子摇尾巴。“小蝌蚪要找爸爸!”

“燕黎明你这个二X……”徐远航笑骂着把他扑倒在地板上。

“别闹别闹,”燕黎明笑得喘不上气来,指着他带来的一个大运动包。“穿衣服。”

红色的内裤和袜子,燕黎明给徐远航穿好又给自己套上。

“又不是本命年,傻死了……”徐远航小声嘀咕,突然发现内裤的关键部位是挂金黄的鞭炮,袜底上还有个金元宝,极可恶的是,燕黎明的都是大号,他的小。

“不行!换过来!”徐远航不干。

“只是个形式嘛。快点穿,上班要迟到了。”

燕黎明嘴里说要迟到,车却没有往山下开,顺着盘山路七拐八拐开了很久进入一片松柏林。林子里面是个墓园,他们的车开到门口看门人正打着哈欠开门。

“谁在这里?”徐远航收起了嬉皮笑脸。

“咱妈,”燕黎明的脸色也很凝重。“我有钱以后就把她的骨灰迁到这埋了。”

“早说,我给她老人家带束花儿来。”

燕黎明摇摇头,拉着徐远航向墓园深处走去。两个人呼出的哈气在眉毛上很快结霜,徐远航用手背擦着,心里非常紧张。燕黎明在一个建造得很朴素的墓前扑通跪倒,徐远航紧跟着跪下去。

“妈,这是远航。”燕黎明平静地说。徐远航看看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是远航。我是个警察,人挺好的,对燕黎明也好。”他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直直地跪着,好让老人家看清他的脸。

“以后我会常来瞧您,您记住我的样子。”

83

把徐远航送到派出所,燕黎明回到家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他睡得不怎么踏实,脑子里有根弦一直绷得很紧,身上忽冷忽热,似乎总在焦躁不安中追逐着什么。大概午后两点左右怔忪着醒来,冬日午后的阳光虚弱地洒在他脸上,他尽管浑身没劲儿,还是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冲了遍澡,围着条浴巾吹干头发,他拉开衣柜的拉门把徐远航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挨件拿下来在身上比划,没一件满意的。

过年按理说应该穿得喜庆一些,但燕黎明平日里最喜欢黑白灰三色,而且他也不想在老太太面前把自己弄得跟只大马猴似的。犹豫再三,他还是穿上了一套自认为最庄重和潇洒的衣服。

小翻领的白衬衣,黑色小驳领的的西服,对着镜子仔细地打着深宝蓝色的丝绸领带时他终于犹豫起来——如果有一天他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