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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的什么药。

“既然先生愿意受罚,那么从明日起,先生从我府中幕僚降三级,降为侍从,专门服侍我饮食起居,你看可好?”

云霁听着,急忙摇头,“五十四条军法里面,哪里有这一条?”

陈博涉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但下士违纪,主将来惩罚,可是错了?”

军法里面确实有量刑而罚,主将为令的一条,适用于七条斩首禁律之外的普通处罚,但一般不会被调用。陈博涉避重就轻,特意点明了这一点,言下之意也有些不说自破了。

云霁刚准备辩驳,想让他打五十军棍,这件事就算了,但想到自己身为下臣,没有理由要求主将这么做,只得道,“没错。”

“先生叮嘱我君臣之间应当守规矩,那么就请先生做个表率,示范一下怎样叫做……”陈博涉躬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贴着他的耳边道:“服从军令。”

云霁感觉到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到了耳朵的一点,陈博涉暖暖的呼吸,搔着他的耳廓,使得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随即又烧得厉害。

——

云霁被降级成了将军府中的侍从,负责照顾将军的日常生活。大到军文奏表的批阅,小到早上的叫醒,晚上的侍寝,全权都要管。

纵使云霁知道陈博涉为此还特地调走了府中本来的小厮,好让自己的事情更多。也知道陈博涉这是假公济私,古往今来哪有惩罚降级降成家仆的?却也不得不接受。

他本来身兼二职,一职为朝廷一个从三品的官员,可以参与朝堂议事,二职是陈博涉军中的幕僚,陈将军府上的门客。而这次陈博涉停了他军中的职务,就是处罚了他军中的身份。

军中的一切事务,以将军号令为准则,陈博涉的处罚既是遵循军法,也是依照他的身份,有理有据。

云霁叹了口气,准备去叫陈博涉起床。

他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两声,陈博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不睁眼。

早晨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投在了陈博涉的脸上,将他脸上细幼的寒毛照得清晰可见,仿佛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而那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罩在下眼睑上,为那张英俊挺拔的面容,添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将军,即便今日不上朝,也不可倦怠了。”云霁知道他醒了,便凑近了些,却冷不防被抓着手腕,猛得一拉。

云霁躲闪不及,直接扑到了陈博涉身上,陈博涉的手臂顺势圈住了他。

“将军!”云霁挣扎着要起来,“君臣之间……”

“不可逾矩是吧?”陈博涉接着话头,却不放手,反而在他的背部摩挲了一圈,然后仿佛认定了一般。

“上次我在先生的床上睡着,是不是也这样抱过先生?”陈博涉感慨:“总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是那次擅闯他的屋子,然后将他按在胸膛之上的那次吗?还是前世之中,二人在床上,每一次大汗淋漓之后,云晗昱就这么趴在武孝帝胸口的那些个次数呢?

云霁不知道陈博涉知道了多少,回忆起了多少,还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只是单指上次的事情罢了。

思索的片刻,陈博涉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二人的胸膛只隔着他的两层衣衫,陈博涉什么都没穿,胸膛火热。

“先生,还是那么瘦。”陈博涉的手撩起了他的衣摆,搔进了他的内里,顺着他的肩胛骨,揉到他的脊柱,一节一节地向下。

一节、两节、三节……

云霁惊慌地推开他,觉得那手指马上就要数到自己的尾椎了。

陈博涉也没强求,松开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身健硕的肌肉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明暗交错,有光有影。

真是年轻而强健的身体,和自己苍白而孱弱的身子完全不一样。云霁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低下头的视线,却正好触及到了腰线以下,那薄薄的亵裤,被将军晨起昂扬的物件,顶出了形状。

似乎低头也不对,但抬起头来的话,又看着陈博涉赤裸着上身朝他走来。那健壮的身躯如同一堵墙,封住他的视线,令他移不开目光。

“将军,请穿好衣服。”云霁咬着下唇拽过架子上的衣服,白色的内里,挡在即将走过来的陈博涉面前,顺便遮住他大大咧咧就凸显出来的,结实的肌肉。

陈博涉接过去,嘴角挂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得意。他将里衣一套,甩起来的时候,棉质的布料擦过云霁的鼻子。

是他记忆中很熟悉的,那个男人的味道。

云霁的心似乎颤抖了一下,连着身体的反应也直接了起来,仿佛被镶在原地了一般,双腿发抖得竟是一步都迈不出了。

男人与他擦肩,走到他身后,拿了架子上的其他衣物,一件件地穿上身。

云霁掐着自己冷静下来,总算可以迈开步子的时候,陈博涉已经穿戴整齐,抬脚要出门了。

“今天去校场视察,你随我一道。”陈博涉吩咐。

“是。”云霁闷声答应,急步跟上。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便脸上发烧,懊恼不已。

陈博涉仿佛看出了他的懊恼,嘴边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

已是深秋时节,校场的草尽枯黄,树尽落叶,但一声声“杀”“刺”的口号喊得响亮,使得草木枯黄的校场完全没有衰败之气,反而更添飒爽之风。

“将军早!”正在练习突刺的士兵见了陈博涉便停止了练习,列队行礼。

陈博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然后跟站在一旁的军长询问了些操练情况。

“其实步兵的话,应该是我们更强,而且我们的步兵人数倍于桦国。”军长名为李茂,三十来岁,是众军长之中最年轻的。

“现在的问题,主要还是骑兵。”李茂道:“桦国的白蹄兵,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实战水平,都比我们的骑兵要高出一个等级来。他们可以从北蛮走私入生铁,冶金水平又是七国最高,所以兵器比我们的要好。外加经常与北蛮作战,战力也是彪悍。我们的将士,经验还是太少了。”

陈博涉点头,“据说上次清剿了白蹄兵的兵器,拿来我看一下。”

李茂吩咐下士去拿了一柄长矛和一把刀。

“他们的矛的杆,是用西北的枣木制成的,坚硬且厚重。虽然突刺的时候较笨重,但力道强,准度高。白蹄兵的士兵拿着这么个笨重的兵器上马作战的时候,通常讲究一击毙命。”

“我们的枪是白腊杆为柄,虽然灵活灵巧易掌握,但实战中的准头却没有他们的矛高,而且攻击力也逊色一些。”

陈博涉握着长矛掂量了几下,又双手握柄刺了几个招式,“是重一些,但我们这边没有硬木,槐、杨、松都不是硬木。因地取材的话,确实有些限制。”

云霁接过陈博涉手中的矛,又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拿了一柄枪,两边对比了一下。矛的重量约比枪重一倍。

“这个硬木杆,他们可以做的很长。上马一刺,一挑,基本就废了一个人。”李茂又拿了一矛一枪立在一起,“我们的枪要短一截,加上柄软,所以并不能造成致命一击。战场上,须臾之间,生死之别。耽误了这么一时片刻,就高低立现了。”

陈博涉眉头紧锁,他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战场上兵器的差别,足以决定一个士兵的生死。

“除了矛的差别之外,你看看我们的刀。”李茂拿了一柄桦国的刀,一柄宣国的刀,立在一起。桦国的刀,刀身偏窄偏长,刀刃偏宽。而宣国的刀正好相反,刀身偏宽,刀刃偏窄。

李茂将两柄刀递给陈博涉,陈博涉掂量了一下,“他们的这个制法,将刀变轻了,但劈刺的范围,却是扩大了。”

“正是。”李茂道:“他们刀刀刃薄而宽,出击的时候主要是削不是砍。”李茂比划了个平削的动作。

“我们的刀偏重,主要是这么竖着砍劈下去。”李茂又做了竖劈的动作。

“但是在马上的时候,身形本来就高,再往下劈的话,其实并不好动作。马上两两对战,近身之时,又不如他们的刀灵活。”李茂接过陈博涉的刀,转而递给了云霁,云霁在刀刃处轻抚了一下,桦国的刀刃也比宣国的刀刃薄。

“刀的改进倒并不难,让刀匠将锻造工艺和制法改进一下即可。”陈博涉道:“只是矛的话……我们这边没有硬木,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可以将柄加固。”

“能否制铁杆?”云霁问,“空心铁杆。”

“但我们的铁都是坚硬质脆,根本无法做成铁杆,只能制成枪头。”李茂道。

“不知李军长可听过炒钢?”云霁道:“将生铁熔化,锻打,挤出杂质,再渗碳成钢。钢的硬度和韧度都比熟铁要强,现在民间已有工艺,只是尚未大规模锻造而已。”

陈博涉倒是听过这么一道工艺,“据说生铁炒熟铁要损耗三分之一,熟铁炒成钢要损耗五分之一,这么复杂的工艺,这么多的损耗,如果用来制柄的话,恐怕有些可惜了。

云霁只得叹气,他一时想到的法子未经深思,被这么一说,想来也是不可行的。

“但未必是不可。”李茂灵机一动,“可在木杆旁边订一圈细铁棍加固。”

“还可以更省。”云霁被这么一说,也有了主意,拿了宣国的枪比划了一下,“如果在这三处加铁箍的话,是不是正好能分散了突刺的冲击,从而减少了白蜡木柄在出击之后的回力?”

陈博涉拍了拍手,“就这么定了,让工匠先做几个试一下。”

第44章立场

“我去看看王叔那边锻的刀。”

“不许。”

“听说有士兵拿着加了铁箍的白蜡木杆的矛操练了,我去看一下情况。”

“不行。”

“李军长说把白蹄兵的矛头改进了一下,我想去……”

“不准。”

云霁有些郁闷地端了茶水,放在几案旁边。

现在简直像个姑娘家被禁足了。

陈博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便继续看公文了。云霁只得也坐在旁边批着字。

上次提出了加固矛柄的方法,据下边报上来说,确实是可行的。如果能在兵器上制衡白蹄兵的话,打仗时便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了。

他心心念念想看看长矛操练的效果,结果被陈将军以“公文太多,批不完,请先生也来帮忙”的命令,硬生生陈某地堵在了将军府中,还美其名曰“惩罚就是这样,当初是先生要陈某治罪的”。

不知道是不是云霁的错觉,总觉得这次回来,被陈博涉降了三级,留在府中成了侍从之后,陈将军对他的态度多少发生些变化。

之前还有些恭敬和谦卑,现在被他伺候久了,倒生出了些许长官的派头来。说不许就不许,指东就不让往西,分明没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难道是因为这次这张面皮看上去要年轻些吗?

——

“先生,这边都批过了吗?”陈博涉伸手过来拿他面前的一叠文书。

“不是这一摞,是这边。”云霁指了指左边,继续提笔批着,生怕被看出来了他刚才的分神。

陈博涉现在是实质上的一国之君。上奏给公子文怀的奏折,全部被公子文怀以内参公文的形式,送到了陈将军府上。

久而久之,朝臣心中有数。遇事先给陈博涉送个非正式的文书,待将军的褐批下来,再上奏公子文怀,走一个形式。

所以现在案头的文书可谓堆积如山。

“今年的腊赐该如何发放?”腊赐是每年年末,朝廷赏赐给文武百官的额外一笔赏钱。云霁看到尚书丞呈报上来的文书里面,询问的是过年发赏事宜,不知如何答复,便问陈博涉。

“恐怕要减半。”陈博涉也凑过来看,“董时文的提议不错,预算也合理,就按他的提案办吧。现在连年征战,今年打了富南国,明年春天又要讨伐桦国,金库吃紧,所以能省便省吧。”

“总是节流也不是办法。”云霁道:“还得要开源。”

“税负已经很重了,再加税的话,恐怕百姓生活会难以为继。”陈博涉也在为这件事发愁,“除此之外,粮食也是个大问题。”

今年攻打富南国的时候已经征调过一批粮食了。百姓除了糊口和做种的粮食之外,余粮几乎已经全部卖给了国家。等到了明年再打仗的时候,恐怕是卖不出来了。

“地税和人头税肯定是不能再增加了,依我看,还是要把盐铁的开采控制起来。”云霁道:“现在公矿和私矿并存,贩卖渠道也是公私各异。官家要控制源头,将之前的私人盐场和铁矿全部收归国有,但授予他们经营盐铁的专卖权,这样一来,估计不会遭到太大的反抗,而且官家可以收十倍于人头税的税金。”

“食湖池,官山海”不是什么新方法,旧朝一直施行的便是这个制度,只是后来蛮族入侵,礼崩乐坏。在战乱期间,豪杰并起,靠海的盐场和山里的铁矿纷纷流落到了私人手里。

七国分治这么多年来,宣国和大沧国的官家收回了一部分,但私采私营的势力发展了这么多年,规模已经相当庞大,所以现在依然是公私夹杂的形式。云霁此番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况且,将军现在正是用兵之际,若能将私盐贩子和私铁贩子全部收编入军队的话,我们的骑兵人数,估计还能增加。”云霁又道。

“好主意!”陈博涉听着,眼前一亮,“既增加了税收,也增加了兵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