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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春闱为会试,秋闱为乡试,但当时云霁急着招募人才,所以便在秋天直接举行了会试,没来得及主持乡试。
这个错误的安排也被陈博涉沿用了下来,从此以后,新朝的春闱为乡试,秋闱为会试。
“你去考什么乡试?”乐弘道人看他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地读着,还真有点穷书生的样子,不禁取笑他,“读书读出来,还不是百无一用?”
“好歹是老祖宗用了千年的选拔人才的法子。”云霁道,“重整朝纲的话,恢复科举自然是首当其冲。”
“其他的一系列均田制,计亩制,税收制,官山海,全部都要一一建立起来。”
“治世不比乱世,乱世没个规矩,谁拳头大谁称王固然可以。但治世的话,就要建立一套公允,公平,公开的制度,让百姓安居乐业,方是王道,也是天命。”
“师父你不是教我要顺应天命,操纵人心吗?我看这就是天命。”
新朝建立了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呢……全部都压在了陈博涉一个人的肩上怎么能行?好歹要替他分担一些,出谋划策。
想到此,云霁便开始期待乡试的来临。
乡试这天,场面空前。
大概是因为几十年的战乱,使得读书人全部都无用武之地。
现在有了科举这条道路,就像淤积已久的堰塞湖被疏通了一条河道一样,湖水顺着河道倾泻而出,奔流不止,一往无前。
看着这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的考场,比上一世中云晗昱参加的那场不知多了几倍的人,云霁本来还信心满满,现在却也没把握了。
好在三场考试的题目还是仿照旧朝的题目,云霁熟读四书五经,答这些题目犹如砍瓜切菜。
春榜公布,云霁顺利通过,紧接着便是秋季的会试和殿试。
——
昭隶二十八年的殿试,云晗昱一朝金榜提名,被武孝帝纳入后宫,封为贤妃,从此与武孝帝相伴一生。
永济二年的殿试,云霁名列第三,提名为探花。
“齐公子,恭喜恭喜啊。”走出大殿的时候,一同参加殿试的青年才俊纷纷来道贺。
云霁这次的扮相是个白净英俊的青年后生。既然是读得起书的人家,想必家境也是很好的,所以他不敢扮得太寒酸,锦衣玉袍穿得颇为得体。
“岑公子,同喜同喜。”他也依样,抱手向中了榜眼的青年道贺。
“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从后边赶上来的状元郎一把揽过了二人的肩膀,“今后若是一同入朝为官,可要相互照应啊。”
“那是那是,”岑榜眼急忙点头,“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同一期的嘛,自然要互通有无。”
云霁也应付了两句,心里对这种结党营私的行为却颇为不齿。治世刚一开始,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便已经开始了。
“各位才俊大人们,”掌事的太监恭送他们出宫,不忘叮嘱,“明日武试结束了之后,圣上赐宴款待,各位未来的大官人们,可要好好表现啊。”
讨好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傍晚,皇帝设宴,宴请文试武试的前五十名,共一百人。
宴会设在东南角的祈延殿,考生四人一桌,共二十五桌。
宴请的菜品颇为讲究,先上了两道茶和四道时鲜果品,再上了十二道菜,都用精致的瓷盘盛放。主食最后才上,有馒首、卷子、红绫饼、粉汤四样面食,和一大盆的白米饭。
与云霁同桌的另外三人都吃得满面油光,唯有云霁只拿筷子点了点菜,沾些油水。
“齐兄,你怎么……油盐不进啊?”同桌的武状元颇为纳闷,他都吃了三碗面汤了,云霁面前的一小碗面汤还是滴水未动的样子。
“今日身体不适,可惜了这一桌珍馐。”云霁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肚子,看了一眼前方,皇帝正坐的位置。
陈博涉本来讲完话便可以走了,却不知为什么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云霁这边。
想到之前初次见面,陈博涉也注意过他不吃东西,所以他心虚地捧起了碗,恨不得用那个碗挡住陈博涉投来的全部视线。
宴会结束之后,公公特地叫住了他,将他拽到角落里面传话,“陛下请齐公子去说说话。”
云霁的心里有些忐忑,莫不是在宴会上不怎么吃东西而引起怀疑了吧。
——
惴惴不安地一路走到偏殿,居然是御书房。
陈博涉换了朝服,只穿便装,坐在灯下,捧卷正读着。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上一世中,那个男人也曾经让他陪同读书。二人在书案旁对坐,他静静的读,男人静静地看着。
“过来,坐到这边。”陈博涉示意让他坐在对面,待他坐下来,便含笑望着他。
“给朕讲讲什么是为君之道吧。”
云霁愣了一下。
——
上一世中,男人拉着云晗昱的手让他坐在桌边,然后问他,“你若读了那么多的书,那么你给我讲讲什么是为君之道吧?”
当时云晗昱想了一会儿,总结出了八个字,“君依于国,国依于民。”
男人又问道,“若爱民如子,与民生息便能做个好皇帝的话,外敌来侵怎么办?百姓造反怎么办?”
云晗昱急了,“你若得民心,百姓自然不会造反,国家自然就会强大,国家强大了,外敌自然不会来侵。所以善待子民,藏富于民是根本。”
“那如果有人过于富庶,过于孔武有力,想将皇帝取而代之,又当如何?”男人接着问。
“若皇帝民心所向,那么造反者违背天意民心,自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云晗昱回答。
“你啊……真是个书呆子。”男人轻笑着,又像是自言自语,“总是这么信书,这么天真……世道险恶,你恐怕什么都做不好。不如让我养着你吧。”
于是他便真的被男人养在了身边,保护了一辈子。
——
现在陈博涉问的这个问题,与当年的那个问题何其相似?但这一世中的云霁应该怎么回答呢?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他畏惧这个问题,畏惧到了甚至无法回答。
陈博涉见他愣住了不说话,也不勉强,合上了手中正在看着的卷宗,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有个先生,他博学多识,机敏过人,诡计多端,能言善辩。他一直告诉我,君君臣臣,君臣之间,不可逾矩。但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还是破坏了所谓的规矩,遵从了他自己的内心。”
“他说过,会陪着我,不走了,”陈博涉伸手摸着他面具的边缘,徐徐揭下,“于是,他真的回来了。”
云霁任他揭开了面具,伸手抚摸着脸颊。
“你说想看我登上帝位,于是我便一统天下,称王称帝。现在天下都是我的了,你,自然也是我的了。”
云霁笑着,覆上了陈博涉摩挲着他脸颊的手,“混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混蛋爱你。”陈博涉起身走到桌子的这边来,伸手将云霁打横抱了起来。
“放下,流氓啊。”云霁伸手去推他,“你现在是皇帝,注意一下言行好不好?”
陈博涉附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流氓爱你。”
“陈博涉!”云霁恼怒得羞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
“我爱你。”陈博涉丝毫不为所动,这次附身下来,索性封住了他的唇。
陈博涉的吻总是蛮横而霸道。舌头毫不讲理地长驱直入,撬开他的贝齿,纠缠着他的软舌,不一会儿便吻得他浑身发软,不自觉得shen • yin了起来,双手顺便圈住了陈博涉的脖子,想让他靠得更近。
不知吻了多久,分开的时候,二人嘴角还挂着一道银丝,证明着当时吻得有多么情浓意浓。
“你呢?回答呢?”陈博涉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鼓噪着他的心脏。
他满眼都是这个英俊的男人,还有那深情的目光。仿佛天上的星星都坠落在了眼里那般的璀璨。
“我也爱你。”云霁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羞得将头埋进了陈博涉的颈项,不敢再正视他。
陈博涉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大步往寝宫走去。
夜,还长着呢。
这一辈子,也还长着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 ̄▽ ̄)/$:*。°★*。谢谢我是一条小青龙小天使的砸雷,么么哒!还有一路支持本文的小伙伴们~新文《傀儡的心计》,欢迎收藏~那么就新文再会啦~
第86章番外你们懂的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站在皇帝身侧的公公高吊了嗓子。
“臣有本。”云霁手持奏本,上前一步。
“又是齐相啊。”
“每天都是齐相。”
“现在天下太平,哪里有那么多事要启奏啊?”
“圣上委以重任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没眼色,不会来事的谏臣。”
“昨天也是连奏三本,说了两个时辰。”
“今天手里也有三本,不会又是两个时辰吧。哎哟哟,我的老腰啊……”
“齐相真是百样好,就是性子太耿直了,说一不二。要不是得当今圣上器重的话,恐怕早就被拉下马来了。”
“榆木疙瘩一个,半点油水都不捞,冥顽不灵,不好打交道。”
“不过圣上倚重这点,不讨好又不行,真是麻烦啊。”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听到云霁一声有本要奏,纷纷在心里议论纷纷,小声泛着嘀咕。
——
永济三年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去年殿试的前三名全部都被封了京官,留任京城。
状元郎被封了国师,负责辅导太子功课。太子是公子文远的儿子。
当年陈博涉攻下邺城,一统天下,以庶子篡嫡的罪名软禁了公子文怀,立了公子文远。
公子文远知道陈博涉不是省油的灯,加之几经沉浮,心灰意冷,于是还没登基,便禅让了皇帝之位,跑到五台山剃度出家,从此不过问政事。
碍于正统之名,陈博涉将公子文远的两个儿子收养了下来。一个被立了太子,一个被封了亲王。
现在状元郎每天的任务就是教这两个小家伙。
岑榜眼被封了太常,掌管宗庙事宜,也是个虚职。
只有齐探花被封了个实权的职务,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百官们起初是怀疑的怀疑,嫉妒的嫉妒,但从一年半的政绩看下来,齐探花确实是治国之栋梁。
不管是春季播种的青苗补贴,还是秋天征粮的均税法,都能做到既造福了百姓,又丰盈了国库。
每年的政令那么多,能两全其美的,恐怕也只有齐宰相的提议了。所以百官们也渐渐地信服了起来。
只是这个齐宰相,一不与朝臣私下往来,二不参加文人墨客的聚会,三不收受任何礼物,也从来不办个生日宴之类的,好让百官巴结巴结。
与这样一个不知怎样去讨好的人同朝为官,这轻重都拿捏不得,真令这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都犯了难。
——
“诸位爱卿都退朝吧。齐爱卿随朕到御书房来,朕要听你,细细禀报。”陈博涉特地将“细细禀报”四个字说得极重又极慢,一字一顿。
虽然声音是从上方远处传来,却仿佛是吐息在云霁耳边一般,令云霁的耳朵不禁有些发烫。
上一次在御书房,美其名曰的议事。后来就不知何时,太监和侍卫都被屏退了,门窗也被关上了,变成了二人的独处。
再后来他被这位昏君抱到了桌子上,摘了面具,吻成一团……场面yín • mǐ不堪。
现在想来,真是令人羞耻,还玷污了那么个圣洁的读书的地方。
“齐相,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公公催促他。
云霁愣着的时候才发现,皇帝先行退朝,文武百官恭送了之后,也从正门依次退了出去。现在空荡荡的大殿,就只有他一人还立在中央。
“哦,谢宣公公提醒。”云霁急忙往门外走去,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前殿的大门“吱呀”一下关了。
怎么回事?如果不从大门出去绕去御书房的话,难道是从偏厅出去穿后堂,经御花园去御书房吗?
“宣公公。”云霁转身往回走,却发现方才还在他身边催促他的老公公,此时也不见了人影。
倒是有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又折返了回来,挡在他的正面,与他碰了个正着。
“陛下……”云霁急忙低头行礼,迎上那个男人狡黠的目光。
“朕改变主意了,不去御书房,就在这里听你奏报。”男人转身,大步跨上了台座,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云霁不知男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只得依样站回了朝臣的站位,打开奏本,准备读的时候,男人打断了他。
“过来些,朕听不到。”
鬼才听不到呢……云霁瞪了男人一眼,平日里上朝的时候,每次都是站在这个位置禀报的,怎么都能听得到?只有今天,倒是听不到了?
云霁往前走了几步,开始宣读:“户曹崔文呈上事宜,说今秋江南十八州……”
“再走近些,朕听不到。”
陈博涉,你是聋了吧。云霁气得牙痒痒的,但在大殿之上,碍于正式场合,只能隐忍不发。
“户曹崔文呈上事宜,江南十八州之中,随州……”
“上来。”陈博涉示意让他走上殿阶。
殿阶之上便是龙椅的平台了,只有皇帝和掌事太监能在这个范围之内活动,但现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