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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还是在内部交流版块大火了起来,甚至引发了一轮十分热烈的比拼自己遇到过的客服人员的风潮,无数表扬信、感谢信、点评帖、八卦帖应运而生……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第11章回老家

传送阵光落尽,邵宗严重新回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但传送回来的地方并不是离开时的那间小屋,而是一片极宽广的河岸,秋水瑟瑟,白浪起伏,岸这边种着大片枫林。叶子经霜打过都已经老透了,远看如同半天红云挂在树上,清气夹在寒风中扑面袭人。许多衣着光鲜的游人就擦着他的身子来来去去,却没人朝传送阵这边看上一眼。

他好奇地试着在圈里转了转,甚至故意弄出些声音,周围的游人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走时都会绕开一点,仿佛传送阵所在处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枫树而而。看来这传送阵是仙家之物,凡人是看不见的,他能看到大约是因为认主了通界令。

他新鲜够了,才看到传送阵旁边有个在转圈的红衣NPC,肩头停着一只倦倦的闭着眼的金色三足乌,正是传送前见到的清景和沈老师。

这边的幻象从容貌到声音都和本尊一模一样,见他走近就停止转圈,转向他说道:“欢迎来到浮生小世界,我是传送阵定点NPC清景,这位是沈老师。”

说话内容也和之前他带着风熙抵达传送阵时大同小异,看来灵智有限,只能说几句简单的话。不过这毕竟是上仙真形,就跟庙里的三清圣像一样,值得后生晚辈敬重。虽然这边没人看着,邵宗严还是整整衣袍,恭恭敬敬地朝幻象打了个稽首才罢。

也正是这一行礼他才注意到,自己这身衣服好像不太适合出去。

他唯一一件外套早先解给客户了,现在就一身白色薄布中衣,还因为下雨和打架染满了泥点子,脏兮兮皱巴巴地干在身上。再一摸头发也松了,道巾早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挽发的松木簪子也甩脱了,幸好后来下雨头发湿透了,发髻不容易滑脱,勉强还都在上头堆着。

这副样子要是出了传送阵,让人当疯子拿了怎么办?

他身上确实摸不出第二套衣服,太空毯又银光闪闪的比这套中衣还显眼,思来想去,也只能在传送阵里蹲一会儿,等天黑没人了再离开。

——最好能找到仙人开的办事处挂单,说不定还能借件衣服,再不然只好把丹炉先当了,买件便宜的夹道袍来。

因想到要找仙人的办事处,他便从包里翻出了地图来,想试试它在这边还能不能用,上面能不能显出仙人——特别是指点他入门的徐道兄在哪儿。

可惜他不知道,这座传送阵和普通传送阵不同,而是以网游中“出生点”为概念设定的。传送到新世界的人在十分钟内会因为传送阵保护而不会立刻显露身形,这段时间玩家可以稍微观望环境,换上贴合当地环境的服装,而一旦超出时间,传送阵的屏蔽就会自动失效。

所以当邵宗严坐在背包上,对着地图屈指计算他离万仙盟办事处还有多远的时候,一道满含厌恶的声音便在他头顶响起:“那个乞丐,你快走开,莫污了我家少主的眼!”

邵宗严起初并没意识到那话是对谁说的,直到一只脚踩到他面前,他才下意识拿地图往外一抽,抬起脸看向对面。

那却是个男仆打扮的矮个男子,被他拿地图抽得倒退了几步,站稳之后便一脸愤恨倨傲地低头看着他。却在他抬头那一瞬间立刻移开眼睛,仿佛才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吓着似的,夸张地喊:“丑鬼,脏成这样还有脸坐在枫林里!伤了我家少主的眼你赔得起吗?”

“你说什么?你说我什么?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邵宗严一下子忘了追究他怎么会看到自己,激动起站起身,一把抓住那家仆人的领子。他站起得太快,有些头晕,不得不闭了闭眼,但那份从心底涌出的惊喜支持着他牢牢抓住对方,一再追问对方刚才说的什么。

他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扭曲,呼吸粗重而急促,必须拼命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快要铺满整张脸的笑容。

丑鬼!污人眼!

居然有人看到他时嫌他丑,而不是叫他妖道,说他勾引人了!

斩运刀!不,定运珠!不,是徐江苑徐道兄,都是他的功劳啊!要不是江苑兄帮他削掉了这段倒霉的桃花运,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嫌弃他的脸,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斩了桃花运果然不一样!

看来以后他可以像一般人一样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会再动辙被人诬陷成勾引人的妖道了!

以后不打工的时候,就可以在街上摆摊算命了;还可以盘个药铺下来,平日雇伙计卖生药材,有闲暇时多炼些滋补金丹搁店里,再也不怕被人砸了!

他深吸不知多少口气才能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慢慢睁开眼,对着眼前的男子和悦一笑,放开了手:“你说得对,我这就让开路。”

那男仆怔怔地看着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邵宗严自己正是高兴的时候,放开他之后还特地给他拍了拍发皱的领口,回头抄起包转身就走。

一把扇子“唰”地打开,横在了他脖子前方,斜后方传来一声环佩轻响,却是有人推开那男仆,悠然踏到他面前,轻笑道:“邵道长这就要走么?在下牵挂道长许久了,当年浮廊雪苑之约,道长可还记得?道长是转身就走了,亏得在下还在碧尘山庄痴等着道长陪我同试你那枚天人交感大乐丹呢。”

这人又是哪儿来的?什么雪苑之约他好像没应过啊……不过当年给人炼丹时一天几个约是常有的事,反正他都没去过。碧尘山庄倒是有点印象,庄主真是个好人,给钱大方,上风打秋风的都大鱼大肉的供着,他这样能炼丹有真本事的道士更是住得舒心。

可惜那家里姬妾太多,天天有人穿得sū • xiōng半露跑到丹房或是他出门的必经之路堵他。那些食客也不省事,见面调笑几句都算好的,还有许多仗着武功好直接动手,害他才拿了一个月月钱就不得不另换下家了。

邵宗严细细回忆着勾搭过他的人,朝那人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张深情款款的俊脸。那人眉眼生得相当不错,天生一股万事尽在掌控的气势,但是看着不怎么眼熟。

那人越发得寸进尺,扇子一合挑上他的下巴,压低嗓子暧昧地说:“道长逃了这许多日子,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掌里,这便是天命所在,何不顺天应命从了在下呢?”

天命所在?若论天命,徐仙长说过他的天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抱着别人的女人走上人生巅峰,他的命怎么可能是这个连脸都记不住的小人物能掌握的?好容易现在苦尽甘来,连桃花运都没了,他岂能连当初都不如了,被区区这么几个人抓住?

他抓着救生包转头就跑,朝林外那条大河奔去。他在长年的逃跑生涯中学了一手好水性,只要跳进河里,顺着水流往下游个几里地,这群人就是长了翅膀也追不上他。

那人笑容风流,动作言语却不加掩饰的毒辣,一扬扇打来一片毒针不说,更吩咐手下一同追杀:“打断他的手脚也不要紧,留着这张脸就够了。邵道长会跑得很,半个江洛的人都没逮到他,今日难得落到我手里,我可不能白白放他跑了。”

简直无耻!要不是这里人太多,打起来容易伤及无辜,他非把这人抓起来阉了不可!他猛地一顿足,回身把包举在面前挡住飞针,右手往包里一探,便抄出一只半人高的金灿灿铜丹炉来,朝着追在最前面的那人当胸一扫。

砰的一声,人飞远去,天地顿时寂静下来。

不……不对!

少的不只是那一个人的声音!刚才萦身后的脚步声、喊杀声和武器破风声都极其突兀地消失了,只余一片江涛呼啸。

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些人竟都停步不再追他,明明那个少主离他不过三尺之遥,却像看不见他似的,满脸惊恐地站在那儿和手下说着什么。周围的游人有的也一脸惊讶地朝着他所在这方指指点点,也有的就在他身边走过,却连眼皮也不抬,就像走过一片空场一般。

这倒是像他在传送阵里的模样,难道这是万仙盟员工的福利,随时都可以进传送阵?

可也不对,要是有这种好处,在源砂小世界救人时就不那么艰难了。

他思忖未果,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如同这秋末的河水般清清冷冷的声音:“这里是龙门,你能踏入,凡人却进不来。不信你抬头看,龙门要开了。”

他收起药炉,听话的抬头,倒先看见一柄乌油伞罩在头顶,握着伞的人黑发如瀑,长长地披在背后,半仰着脸,露出一张全无血色的俊秀面容,直直望向河上方一道如水坝般厚实高大的白浪。

他不好多打量人家,便也看向那道“龙门”,问道:“仙长莫非是龙?小道邵宗严,是千蜃阁元泱苍华游戏的客服,刚才蒙仙长援手,不胜感激。只是我其实也还没开始修仙,根本看不到龙门异景,仙长方才说我是有缘踏入此地才得脱身,其实是仙长以此伞庇护之故吧?”

他的目光落到遮在自己头顶的伞面上,又顺着伞看到了人。那人已经转过头看着他,眉眼清俊,却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寒气,连嘴唇都是白的,朝他微微一笑:“并非我救道友,而是道友与我有缘,今日或许要救我一命。”

邵宗严惊讶道:“我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蒙仙长看重?”

那人将伞交到他手上,清冷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我要去跳龙门,烦劳道友替我拿着此伞,无论如何不要丢掉。若我没能跳过,道友拿着这伞便可寻到我;若我不幸死在水里,这伞便当作你等我的酬谢了。”

“仙长……”邵宗严轻叹一声,握紧了冰凉纤细的伞骨:“仙长放心。”

河上白浪渐渐合拢,搭成一道拱门的形状,头顶也渐有阴云压下来,条条闪电如银蛇般在云里乱钻。

身旁的仙人向他轻轻颔首,道:“我叫晏寒江。”

说罢,他便踏波入水,一身如墨长衫紧紧贴在身上,高挑潇洒的身体则在水雾之中渐渐变化,最后化作一条鳞色上黑下白、隐隐带金,体态细长的大鱼。

邵宗严已猜到他的身份,对眼前一个大活人化成鱼类的画面倒是心里有底,可是看到那条鱼的全貌时,还是震惊得油伞险些脱手,失声叫道:“你……你不是草鱼吗?鲤鱼才跳龙门哪!”

那条鱼在空中摆了摆身子,坚定地道:“不,我在生物学上的分类是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硬骨鱼纲、辐鳍鱼亚纲、鲤形目、鲤科,我和鲤鱼一个科,在米国也被叫作亚洲鲤鱼,所以……”

他一甩尾巴,朝白浪凝成的龙门上方跃去,豪情万丈地说:“鲤鱼跳得,我怎么就跳不得!”

第12章捞鱼

巨大的草鱼跃起时,遍天乌云便迅速汇集到龙门上方,原本只在云间盘旋的雷光便丝丝缕缕降下,朝着鱼身打去。

开始时落下的雷光还如丝如线,后来便一丝丝融合,成了手指粗的雷柱,交织成一片电网向下扑去。那条鱼硬顶着一层层电网往龙门跃,身上就像裹了一层发着雪亮白光的鱼网,电光乱窜,照得人眼睛生疼。

不知是否为错觉,邵宗严仿佛闻到了烤鱼的焦香味。他捏紧伞柄,不忍心再看这惨烈的场景,却又怕错过他跳过龙门的那一刻,便默诵起《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一来祈祷晏寒江能如愿化龙,二来也为自己静心。

然而一层层雷网还是拖住了草鱼。云中落下的劫雷越来越重,到最后竟比那草鱼的身子还要粗了,一雷打下,竟将它生生打落了几丈,撞到了翻涌着白浪的龙门上。

那一刻雷光与雪白的水珠交融,几乎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雷。黑色的鱼身一瞬间就被下方的水浪吞没,再怎么看也看不见。而吞噬了草鱼的龙门也如瀑布般狠狠砸落河中,在掀起几座浪峰后便彻底融入河水,再无痕迹,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烤鱼香气萦绕在人鼻端。

邵宗严心急如焚,从那条鱼落进水里便恨不能去把它捞出来。待水面上数人高的浪头平了,他便握着伞柄来回甩,高叫着草鱼的名字:“晏仙长!晏寒江,你在哪儿?这伞怎么用,怎么找你这是……”

伞不好用,但他自己水性好,索性直接潜下去找鱼也行。反正那么大一条鱼落进河里也不至于看不见,大不了顺着水多游十几里,只要晏寒江没让沿途的渔人捞上去吃了,总能找着。

救人如救火,这时候也没法想太多,他把伞往腋下一夹,大步趟了波涛起伏的河水。

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落进去之后便是一个浪头打开,把他砸进了水底深处的急流里。幸好他水性不错,下水之后便放松身体顺水飘流,睁开眼睛,努力寻找那条受伤的巨大草鱼。

这时候,他腋下的黑伞忽然震了震,就要脱离他而去。邵宗严眼疾手快地抓住伞柄,借着那股力道游了出去,没过多久,却在下游水中发现一条半翻了肚子的小鱼。躁动的伞尖儿才触到它便平静下来,一股淡淡灵光便从伞身上传到了鱼身上,将这片黑暗的水域都照亮了几分。

借着那道灵光照亮,邵宗严倒是可以从它的头部和体态上确定它是草鱼,只是大小和原先对不上,眼看着只得手掌大小,全身的鳞不是翻着就是焦了,奄奄一息地随着水沉浮。

不过这些妖仙也和凡人不同,或许受伤后变小些,能节省些法力疗伤吧?邵宗严认准那条鱼是晏寒江,便抓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