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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觉得异常心烦。
回魂,第十七炮
楚枭在休养生息上向来缺乏耐心,只过了几天他就自觉身体已无大碍,这日外头阳光大盛,楚枭蠢蠢欲动的就生了练武的念头,也不管内侍劝阻,直接命下人去拿他的宝剑。
他这剑跟了他有十五年,是当时他第一次带兵破城所缴获的战利品之一,这剑通体黝黑,状似内敛古朴毫无杀气,实则见血封喉,无往不利。楚枭站在落地铜镜前看宫女为他换衣,镜中男人腰间配剑,身形挺拔,面无表情的脸很显得肃穆而庄重,神态桀骜,仿如目下无尘。
楚枭腾出手,按住自己的脸侧,他想起岳王府那个跟他有着相同容貌的年轻人,不,其实认真看来,那年轻人的面相太软柔,自己的显然更加英俊犀利。
他极少去注意自己外貌如何,因为容貌于他一直无用,执坚披甲的时候用不上,现在就更加用不着了。
不过想到自己可能是有被爱慕着的可能,楚枭也就难得的多留意了自己今日够不够精神,够不够看。
所幸多日的昏迷可以折磨他的肉体,但显然无损他天子气魄。
楚枭满意的转身出殿,正巧殿外侍卫进来通报,说岳王在外求见。
“哦?那正好——阿乌,去找套衣服给岳王换,陪朕练一会。”
楚枭特意让人去选了套白色劲装,果然青年穿上后风神俊朗,眉目英锐,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漂亮。
“皇兄,真的来?”青年笑着接过侍卫拿来的剑:“您身体这才刚好啊。”
“无妨,朕都要闷出病来了,你看这剑顺不顺手,用顺了再跟朕比试——免得说朕胜之不武。”
青年拔剑一看,忍不住道:“好剑,皇兄,只是比试的话用这种名剑,太浪费了。”
楚枭一边享受着暖和的阳光,一边懒洋洋道:“用其他的,干起来没劲,你懂什么,拿来珍藏而不用的那些根本算不上刀剑,顶多算把玩的器物罢了,你说名剑造来做什么用的——没有用武之地的英雄,根本什么玩意都不是。”
楚岳显然很爱听他说这套离经叛道的大道理,原地挥舞了几下,见楚枭在一旁注视着这边,便有些不好意思,肌肉也紧绷起来,讪讪收回剑:“皇兄?”
他只是忽然记起,眼前这青年的武艺似乎也是自己当年一手教成的,所以这一招一式都异常让人熟悉,不过楚岳把剑舞的比他好看,刚才几个动作形云流水,潇洒爽利。
不晓得是剑光还是其他,竟让他觉得失神。
“宝剑配……”楚枭舌头麻麻的,视线从青年脸上木然转口:“宝剑要配名将,你这花拳绣腿还是要多磨练几下,别污了朕这把剑。”
“臣弟定不会辜负皇兄的。”
楚岳这样谨慎的应道。
楚枭哂笑,这才慢慢拔出腰间佩剑:“过了朕这一关,再说这些好听话。”
楚枭自小练的就是shā • rén斩敌的招数,和江湖武林里的人练法不大一样,不求什么样式花招,招招都直指对方死穴,楚岳小时候的功夫是他指点的,自然也承了他的风格。
楚岳当真听了他的话,力道用足八成,并不像其他的人会装出唯唯诺诺的姿态来倒他胃口。
青年力气足,楚枭在酣畅淋漓的同时也不敢大意,在接下一招后觉得虎口微麻,他深知自己在体力上已不占优势,瞬间便做了个骗人的假动作,表面上直攻青年肩部,却在对方回挡的一瞬又弯腰下来,转突向青年的关节处。
楚岳一时不防,但竟在瞬间又强稳住下盘,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楚枭面露赞许之色,如在战场上一般大吼一声,满身狂气,攻势如浪一般一波又一波,连绵不断,气势如雷,看不出半点病后虚弱。
楚岳其实一开始还有点保留实力的意思,并不敢真来,但见现在楚枭已全然入了状态,自己只好拿出全力来应战。
两剑相接,谁也没有退后的打算,像两头争夺地盘的猛狮一样,楚枭气势上稍逊一筹,再次加大手中力道,就将青年更加压低了些。
楚岳被逼红了脸,寸步不让。
中间虽隔着刀剑,但距离还是离得特别近,楚枭甚至闻得到青年衣物上的檀香似的香味,浅味被汗气一灼,就绕在了楚枭鼻间,搔得他心头痒痒,直想打喷嚏。
青年的剑切金如泥,在与楚枭手中兵器相接的时候,则如火光流起,剑光如电间楚枭就见这耀眼的剑光一丝不漏的落在了楚岳已经发红的脸上。
近在咫尺,似乎连青年脸上的绒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暖和得他心头发软。
习武之人最忌分心,更别说在与人交手间,就在楚枭这一分神时,楚岳剑锋一转一绕,用巧力就将楚枭推了出去。
楚枭一惊,整个身子往后倒去,楚岳没想到楚枭竟抵不住自己这招,迅速扔掉手中剑,伸手想拉住对方,这力实在来的太突然,楚枭在被拉进青年怀里时,楚岳自己也没站稳,向后摔去,楚岳背脊着地,疼得眼睛一闭,手臂却还稳稳的护着怀中人。
楚枭喘了口气,手臂一扬,让赶来的侍卫们退下,他手上还握着自己的剑,便将剑插进地上,自己从青年身上慢慢撑起半个身子,却还是半跪着的姿势,剑刃入地三分,正巧就落在楚岳的脸庞边上。
青年仰躺在地,额头上尽是湿汗,眼珠子却黑沉沉的。
楚枭右手握剑,左手撑在青年胸口上,并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何不妥,只是轻轻转了转剑柄,平声道:“朕输了。”
随着他的动作,入地的剑身也转动了几下,顿时剑体寒气逼得楚岳不敢挪动半分。
“皇兄没输,是臣弟输了。”
楚枭从小要强,决计不会在人前露出半点软弱之态,更别说亲口认输,今天却心平气和的的吐出‘输’这个字眼,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这居高临下的姿势和依旧在手的剑让人心惊肉跳,倒像是在威胁了。
楚枭不介意在青年面前示弱,因为他自己这辈子最难堪的时候都赤裸裸暴露过在楚岳的眼皮低下,现在认个输能算个什么事。
楚枭脸上并无不快,审视着楚岳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愉快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当年也没白教你。”
楚岳恍神了一下,“皇兄,您这是在夸臣弟么?”
楚枭便笑了,俯身下去,哄孩子一样:“是啊,赢了朕,要些什么奖赏?你说朕要赏什么给你?”
被击败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青年也是他教出来的,他就算是输,也是输在自己手上。
他现在信任宠爱楚岳,就想给对方更多的东西,他凝视着青年,耐心的等着楚岳开口。
楚岳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眼角眉梢都似春水,“皇兄不必如此……”
楚枭只怕青年胆子太小,什么都不敢开口,手中一用力半个剑身都插入地中,他将原先撑在对方胸口的手伸了上前,揪住了楚岳的衣襟。
楚枭像想起什么,匆忙打住自己粗暴的行为,慢吞吞的又放开手,将那扯乱的衣襟又随便整了几下。
这么好的天气,他不应该太过暴躁。
但面前的楚岳实在是太过坚持了,他的耐心完全渗不进去,坚固的像顽石。所以到了真正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字一句,胁迫似的问道:“六弟……你说朕该赏什么给你呢?”
回魂,第十八炮
但面前的楚岳实在是太过坚持了,他的耐心完全渗不进去,坚固的像顽石。所以到了真正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字一句,胁迫似的问道:“六弟……你说朕该赏什么给你呢?”
青年原本垂着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的覆住楚枭的手指头,楚枭心微微一抽,挑起长眉,继续坦然回视,“嗯?想好了没?”
楚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薄唇微抿,“臣弟想……”
楚枭一时屏住呼吸,看着对方微红带亮的唇在犹豫不决间细微颤动,自己被覆住的手指竟也跟着轻微卷曲了一下。
此时岁月静好,唯有缓缓风声,花香暗流。
楚岳一扫迷茫失措,按着楚枭手指的手也不禁力道大了起来,坚定的眉眼:“臣弟要——”
话语被童音忽然的打断了,楚枭一惊,竟没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从后头猛然窜出,像出洞的小老虎一样,虎头虎脑的冲了过来,莽撞的就用小腿去踩楚岳的胸膛,气势足足,小小年纪就显示出凶悍无比的性子:“你这个叛贼!快放开我父皇——”
楚枭来不及细想反省自己日渐蜕化的警觉性,倏地就从楚岳身上爬起来,将地上的小孩一手举高,作势要把小孩往空中扔去。
“我的小崽子啊——”楚枭笑得异常开怀,虽然刚刚被打断了,非常的遗憾,但因为来的是自己儿子,这点遗憾也就很快散去了,他也狠狠搓揉着儿子小小柔软的身子,只觉得美满非常:“我的小兔崽子。”
楚罂才五岁,穿着以黑为底大红镶边的太子袍,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肤色雪白,眉目端正俊美,眼微泛桃花,像极楚枭幼时模样,太子似乎对楚岳抱着极大的厌恶,在半空中还不忘张牙舞爪的对着楚岳恐吓一番。
楚岳自然不会跟小孩来计较什么,慢吞吞爬起来后,拍拍袍上泥土,黏答答的视线在楚枭身上缠了一会:“皇兄,臣弟就先告退了。”
楚枭还没出口留人,小太子便昂着下巴,傲气十足的童音:“快走快走,本宫不要看你!”
楚枭哎了一声,用两根手指就扯住太子白皙粉嫩的脸颊:“朕还没开口呢,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啊。”随即又转头吩咐楚岳:“别走了,等会留在朕这儿用晚膳,哎哎哎,敢咬父皇,谁给的胆子,嗯?嗯?告诉父皇,谁给你胆子的?”
太子一听岳王要留下,张口就在楚枭肩膀上啃了几口,示威无效后又觉得特别的委屈,睫毛眨了几下,满脸都是大势已去的回天乏术,小脸上只能硬撑出几分傲据,死死揽住楚枭的脖子不肯撒手。
楚枭对儿子总有一百分的耐心,儿子是个神奇的东西,怎么可以跟他那么相像呢,这么小小的,软软的,会动会哭,这小家伙从他的模子里比照着印出来的,是他分出来的一滴水,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造物者神奇的令人发指。
楚枭的疼爱之心一涌起,就将儿子往空中一抛,大笑:“儿子,喜欢不喜欢啊?”
太子继承了楚枭不怕事的性子,喜气洋洋的在空中做小鸟扑哧状,楚枭力气够大,把儿子也抛得够高,太子乐得直叫:“飞啦,飞啦,父皇——再高点!”
楚岳已是满身虚汗,这对父子只顾玩自己的,绝对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惊肉跳,楚岳展开着手,生怕楚枭一个手滑就铸成大错,这种心跳到快窒息的感觉,竟然比刚才两相对峙的时候还要可怖。
“三哥——你慢点!”楚岳不知自己失言了,仰头看着太子在空中上下飞着:“慢——慢点。”
“儿子——来个大鹏展翅!”
太子手臂一展,气势昂扬的,“本宫要大鹏展翅——”
楚枭立刻哈哈大笑,中气十足,几乎震破其他人脆弱到不行的耳膜,终于两父子玩够了也玩累了,太子才气喘吁吁的窝进楚枭怀里,脸红似霞,傲气十足的吊起眼睛看着楚岳,吐舌头,并做了个得意洋洋的怪脸。
“皇兄,这太危险了!”
楚岳用难得的亢奋语气大声道:“万一出了事就糟了!”
“哈哈,信不过朕啊,玩玩能出什么事,朕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不也没事吗,罂儿,你说是不是啊?”
太子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种:“本宫不怕!”
楚枭深感虎父无犬子,他喜欢儿子这种灵敏和锐气,更是恨不得将天地灵气一股脑都喂给儿子当甜点吃,他的儿子就是第二个他,他要给第二个自己留下最好的东西。
他的血脉会跟他的江山一起延续下去。
楚枭抱起儿子,额头相抵,莫名的觉得伤感,但又不是不幸福:“我的宝贝。”
楚岳在一旁,也眯起眼笑了下。
楚枭抬眼,将对方的笑意纳进眼里,热流一般慢慢烫进心底。
不是少年时期常有的豪情壮志,那个太过汹涌,令人血脉贲张,激情过猛,反而不易让人沉溺。
他收回了视线,低沉的又慢吞吞的叫了声,宝贝。
太子理所当然的应了下来,摇头晃脑着,小手伸进怀中,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没一会手捏成拳头,藏着什么东西在手心,神秘又炫耀的:“父皇!你猜猜里头是什么!”
“
他攥着儿子的手,想着不外乎是写虫蚁之类的小东西,“你让你六叔猜,父皇可猜不准,你六叔从小猜谜都厉害。”
“不成!就要父皇猜!”
楚岳咳了声,继续默默凝视过去,脸色微红。
楚枭为难的皱起眉,顺着儿子的心意去猜,所谓一物降一物,他的耐心和爱意好像已经被眼前两个人全数瓜分走了,不可奈何,丝毫不留。
太子这才满意的摊开手心,里头赫然一堆灰白杂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楚枭与楚岳同时一愣,楚岳研究半晌,道:“这颜色好熟悉。”
楚枭点头赞同,皱眉道:“朕也觉得异常眼熟。”
楚岳想起什么,抬眼苦恼的看着小太子,“太子殿下,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在这儿?”
太子将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