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官衙缺人
长安城里最大的冰人馆便是鹊桥轩,而且它还是武女帝未登基前就已经亲笔提名的金字招牌。
沈恕的毒舌嚣张并非毫无底气,他正是这间冰人馆里的主人,也是长安城内唯一一个拥有“特级一品媒”头衔的冰人。
在冰人界,媒人的等级可分为五个层次,它们分别是特级一品媒、一品媒、二品媒、三品媒和无品媒。
无品媒是刚刚拿到媒人资格的菜鸟,官衙往往会给这些菜鸟一块由红色双喜结串成的“冰人”金牌,这是媒人的标志。在菜鸟媒人有了品级之后,就有资格佩戴由红色同心结串成的“百年好合”锁型白玉佩,背面也会镌刻相应的品级称号。
品级的评定方式主要是由官衙记录在案的各个冰人所促成的姻缘数量及媒金决定。三年内做满十对媒的冰人为三品媒;三年内做满二十对媒的冰人为二品媒;三年内做满二十对媒且成事的冰人为一品媒;而三年内做满二十对媒且成事以及每宗媒金收益不少于一两金的冰人才可获得“特级一品媒”的品牌!
就连颜氏一门的颜洛和颜如玉都只能算是一品媒,而颜若恩和颜似月至今还在三品媒的等级徘徊,所以沈恕的鹊桥轩在长安的冰人界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几经周折才拿到婚书的沈恕领着平安去小酒馆吃了一顿好的才优哉游哉地往回走。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抬眸即见漫天的繁星和稀薄缥缈的月色,它周边的光晕似乎风一吹就会飘散。鹊桥轩门口红色仙音烛及其硕大耀眼的金字招牌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喜气与仙气并存。
沈恕得意地跨进大门,吉祥如意、健康长寿八个家奴正在大堂里收拾整理过文定与大礼需要的绫罗绢匹,龙凤金手镯、同心金锁等八大件八小件,以及子孙桶和德禽,忙得不亦乐乎。
“老板!”他们一见沈恕进门,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点头恭敬问好。
沈恕微微颔首后上了二楼,平安傻愣愣地一路跟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沈恕推开书房门,回身不耐烦地问道。
“大郎,我总感觉你今日心情不好,虽然你带我去吃了好吃的!”平安舔了舔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匆匆垂下眼睑。
“你以为我会把颜如玉说的那几句话放心上吗?她以为她算老几啊?”沈恕轻蔑地嗤笑一声。
“我可没说是颜官媒……”平安的声音更小了。
“……”
“得了!你先下去!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沈恕支开平安,“砰”的一声合上门。
他端正跪坐在书案前,从衣袖口袋里取出方才从官衙里拿回的婚书,展开大致检查了一眼,随后目光停在那鲜红的官印上。
今日的颜如玉和平时不大一样,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在他看来,虽然颜如玉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一如既往的讨厌,可是也从来不曾这样明目张胆地骂他“兔儿爷”,甚至、甚至还让他滚!
不管怎样,他和颜如玉之间的小仇恨算是建立起来了!从此相看两厌不是问题!
——
夜半三更的颜府祠堂仍然是灯火通明。
可怜的颜若恩被颜如玉罚跪在祠堂抄写一百遍《大周律例》里面的《户婚条例》,抄不完不许睡觉!
另一厢,颜如玉姐妹和冯夫人则在高堂讨论官衙的人手分配事宜。
“如今,我一个人既要拟婚书又要查证户籍资料,而三娘虽然只用实地走访,但是媒探的工作费时又费力,我们确实忙不过来啊!”颜似月托腮无力地看向颜如玉。
颜如玉的食指轻轻叩打着案桌,撑着脑袋听颜似月抱怨,但更吸引她注意的无疑还是颜若恩买回来的各色玩物。
她拨开放在桌上的茶色包袱,将里面的胭脂水粉平均分配给了阿娘和大姐,又将颜若恩从蓝田县买的特产核桃酥递给了阿娘和大姐一人一块,两人也不客气,拿在手上斯文地小口咀嚼。
颜如玉一边不顾形象地吃着核桃酥,一边用舌头把嘴里的糕点推到一边,鼓着一边腮帮子商量道:“阿娘、大姐,如果三娘可以把她玩乐的心思放在公事上,我们又怎么会忙不过来?”
冯夫人一想到还在祠堂抄书的小女儿,心就微微疼。
她叹了口气,护犊子道:“锦娘,可是毕竟三娘还小,又是个女儿身!当初她做这个媒探仅仅只是因为心血来潮,现在她根本没法胜任这份职业!不如就让她任司户佐,帮着丽娘在官衙做文书工作就好!”
颜如玉思索着冯夫人这番话,觉得未必不可行。
她回味了一下刚刚吞下的核桃酥才应道:“阿娘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官衙缺乏媒探,三娘还是得暂代这份工作……不过,我会尽快招聘合适的人来出任媒探一职!阿娘不用担心!”
“招——聘?”颜似月与冯夫人异口同声地皱眉不解。
“你们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包在我身上就好!”颜如玉明白她们二人可能不大听得懂自己的话,只好笑着让她们放宽心,别去想太多!
——
官衙媒探的招聘书第二天一大早便张贴在了城门口的通告栏上,由颜如玉口述,颜似月执笔。
颜如玉的字可见不得人啊!一写字就会让她身份穿帮,万一被当作妖怪附体绑上火柱烧死怎么办?古代封建思想盛行,她必须得步步为营!
“官衙现今起面向长安城内的百姓招聘‘媒探’一职,如有意向可来官衙报道,但是来人必须满足以下条件:第一,面容五官端正;第二,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第三,诚实守信、吃苦耐劳!本次招聘长期有效,直到有合适的人选为止!另外,月俸一贯钱!”
颜如玉双手枕胸,远远地瞧着百姓们将通告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心里着实满意。
只不过让她大失所望的是,招聘书已经挂出去三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官衙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