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章和阿德勒最后的对峙（1）

她说的实在太轻描淡写，尽管阿蕾克托不在意阿德勒的想法，但是还是被阿德勒的冷漠和残忍微微的扎了一下。

阿蕾克托低头沉思，她会变成一条蛇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她体内的是弗朗西斯的血，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如果说她身上有了弗朗西斯的血，是不是也能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她现在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甚至也没顾得自己的安危。她自己的那些痛苦是她自己做错的该承受的惩罚，但若是还是连累了别人，恐怕洛伦佐的板子和伊利亚德的打那人的鞭子算是白打了，她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阿蕾克托苦笑了一下，就算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好吧！那若是如此，这一次大概也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了。再见了，母亲大人。”她话里倒是没有讽刺，起身行礼。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德勒，阿德勒抬头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跟从前有了很大的不一样，她没从阿蕾克托身上感到对死亡的恐惧，甚至镇定的没有一丝慌张，这不应该。

“阿蕾克托。”阿德勒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叫道。

阿蕾克托已经准备离开，阿德勒很久没叫过这个名字，甚至很少叫她的名字，都是小贱人下贱胚子反正没有一句好话，突然叫了名字阿蕾克托有些不适应，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叫她了。

她转过身，微微侧头抿唇而笑，“怎么，您还有话要说？”

阿德勒难得会有悲哀，轻笑一声，抬起眼皮看着她，“我和莫洛，你更恨谁？”

阿蕾克托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您想听听我的遗言是吗？”

“算是吧，怎么说，或许你不会再来，我也或许不会再见到你，应该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这些话倒真不像是会从阿德勒嘴里说出来的话，或许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吧。

“那好吧，给您个痛快。”阿蕾克托冷笑一声，觉得可笑这问题实在是可笑，“更恨谁？”阿蕾克托在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场景，尽管她的人生才二十年，但是转折实在是太多，现在就要走到头了，她快要活到头了，可是阿德勒这么多年还是没活明白。

“我都恨，我恨莫洛，但不是因为罗兰！不是因为你跟我说的仇恨，那些太虚无了，我不是当事人，我的感受没那么深。我恨她没看好伊芙会让你偷走，那样，我就会死，对吧？伊芙也还好好活着，这世界上该多一个幸福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杀气冲天整日里只知道仇恨的人，我不必受那么多折磨！都是因为她，不然我应该早就死了！”

阿蕾克托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手火跟着她的情绪跳动起来，那是血力在晃动，那跳跃的火光映照她一张小脸却没什么表情，“我是恨你，但你养了我，十四岁以前，尽管你打我骂我，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和你挤在一张木板床上，靠着你，盯着你，我就觉得我还有家，你是我母亲，就算你讨厌我，你还是我母亲，可你把我送进……可直到现在这一秒！我都在想，我要是能带走你，过从前那种日子，或许我也愿意吧。”

她说的亦真亦假，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在这一秒，这一刻她还是阿蕾克托，就算是当过了伊芙，那阿蕾克托却还是在皮囊之下若隐若现，那是她的初心。

阿德勒震惊的看着她，她甚至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没说下去，又沉声很久再次开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斯特拉的时候我多嫉妒她吗？莫洛护着她，一点皮肉伤都值得她紧张，那是做母亲的保护，可你从未给过我。后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爱斯特拉，甚至莫洛也更爱斯特拉多一点，所有人！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我永远都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可我羡慕她，嫉妒她，嫉妒所有人都可以无条件的对她好，嫉妒她有人疼有人爱，无论你还是莫洛还是别的什么人愿意站在她身前替她去阻挡所有的危险，愿意伤害自己也不让她受一丁丁点伤害，她想要什么就有人满足她，她什么都有，甚至她喜欢的人都那么刚刚好，在对的时候喜欢对的人，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莫洛爱一个跟她没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斯特拉，就算我在她面前，我还是觉得她更喜欢斯特拉！我也是你们的孩子！你爱斯特拉，你不爱我，你讨厌我你恨我我什么都没有，我不讨人喜欢，我所拥有的都是伊芙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除了那些糟糕的回忆。”阿蕾克托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声音到了最后跟着那些手火一起颤抖。

“我看见斯特拉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恨你们！可我现在不了。我以为我是阿蕾克托的时候，我羡慕那些生来就不用像我这样受苦的人，我在审判所的时候，我只想死，可我以为我是伊芙的时候，你却又冲出来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是，我才有的那一点点东西都是别人的，现在，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每当我……每当我觉得生活好了那么一点点，就喘一口气，就一点点而已，我都没得到，然后就会突然全然崩塌，活着好难啊，为什么有的人人生那么简单，就像斯特拉，为什么我！就要活的这么艰难，举步维艰，到死都是痛苦的死去，肮脏的死去。”

她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我认命了。就算我还能活着！以伊芙的名义活着！我也永远变不成斯特拉，那样无忧无虑，从未被伤害，不会有伤痛，那种轻松的，幸福的样子，我从未……拥有过。我也不过是你和莫洛争斗的牺牲品……是个物件，物件连恨都不配有。或许成了那蛇会好点吧，我就忘掉你们了，忘掉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