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差点挂掉
视线如箭,如果眼神具备杀伤力,溪辞早已千穿百孔,死了无数次。
她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但她死都不敢睁开眼,假装意识全无的继续躺尸。
眼皮微微跳动这细微的举动全被他看在了眼里,不揭穿,就想看她还能演多久。
他倒了一杯酒,浅浅地品着,连同那榻上的女子一起,静静地赏着。
直到一阵“咕噜咕噜”声打破了这恬静的画面,想必是从那女子肚子里传来的。
“你已演了两日的床戏,确定要把自己饿死么?”他寒声道。
溪辞内心一阵忐忑,许久后仅睁开一只眼,怯生生道:“你会杀我吗?”
“会。”他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闻言,溪辞立马别过头去,佯装出本仙已死状,与其被杀死不如饿死,毕竟还能留个全尸。
“但如果你告诉我,你是何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他说得一脸风轻云淡。
“当真?”她依旧是只睁开一只眼,试探性地问道。
他没有作答,只是一抬手将桌面上显得分外孤单的一只酒壶与酒杯,变成了一桌子佳肴,想必是早有准备的了。
溪辞迟疑了片刻,生怕有诈,但想着自己都已入瓮,如果对方真心想杀自己根本不会让自己躺尸到现在。
想来那人也并非是好心,而是好奇自己来此的目的,生怕自己死了导致他错过什么有利的东西。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是好事也亦是坏事,她咬咬牙,抱着早死早超生的觉悟坐了起来。
探了探头看向那桌面的美食,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他对面的位置挪动,怯生生地坐了下来,与他面对面。
他抬眸的瞬间,溪辞愣了愣,这是两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对方的长相,剑眉凤目,鼻挺唇薄,小模样俊美是俊美,却生得一副清冷疏离的样子。
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感知到自己的所见所闻,毕竟此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会儿,会杀害自己的凶手。
记住这张脸,希望爹爹重获自由的那天能来替自己报仇。
“你是何人?”他往后靠了靠,淡漠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
溪辞没有起身,而是坐着给他作揖道:“小仙名叫溪辞,万灵堂的弟子。”
“万灵堂?不是被屠了么?”他神色有些许的郁结。
看来万灵堂被屠已然传遍六界,她眸光暗了暗:“是,所以小仙有幸在这场劫难中存活了下来。”
“哦?那你……看到了什么?”他眯了眯眼往前倾了倾身体,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仙因犯事被堂主关了禁闭,并无机会看到什么。”如果能看到,想来自己也没有坐在这里的可能了。
没有听到感兴趣的答复,他很真实地往后靠了靠,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眼前的女子并没有死,浑身散发着生机,不可能是来投胎的。
年纪太小,品阶也不高,她说自己是万灵堂的弟子,既然不是天界的神官,没有被流放于此的可能。
而且自己已经下令严守鬼界与魔界的其他入口,她是如何活着进来的?
“从天界的轮回台跳下来的。”她对着桌上的佳肴咽了咽口水,舔着唇回答道。
“为何?”作为万灵堂唯一的幸存者,天界应该十分重视,定不会随意将其流放,他微微蹙眉地问道。
“不喜欢待在那里呗。”她并没有将自己把战神一脚踹入凡间之事全盘托出,避重就轻。
所以她是自愿将自己流放于此的,他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
见对方在思索着什么,溪辞小心翼翼的打断道:“我可以吃了吗?”
他沉滞了片刻,点点头准许她开始吃东西,溪辞这才敢抓起筷子伸向那烧得油光水滑的红肉,她已经盯上它许久了。
溪辞一伸手,腕上那几只银镯子碰撞声清脆悦耳,这声音仿佛是从他记忆深处传来一般,陌生又熟悉,他随即在心里默默否了。
远远的,一个脚步声引起了溪辞的注意,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明所以的望向对面的男子,只见那男子不知何时戴上了恶鬼的面具,不动声色地单手托腮看向门口处。
粗犷的铠甲大汉虽步伐稳健,但体型过于高大显得有些笨重。
他进门时愣是把上门框撞掉了一块,把溪辞吓得狐躯一震,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尴尬的抱拳道:“殿下!”
“等她吃完这最后一餐,丢到忘川河里溺毙。”被称为殿下的男人冷冷地对大汉说道。
溪辞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问道:“那么突然的吗?”
“因为你见到了我的脸。”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这年头看个脸还要被处死,闻所未闻,溪辞立马拍桌而起,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瞎子!”
她的这番话引起一阵静默,他再次看向大汉:“处死前,先把她的眼睛给我剜出来。”
还未等大汉回应,溪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腿边,泪眼婆娑道:“你可还记得忘川河畔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我们此生相遇?”
“那小得可怜的河,还能回眸个五百次?就不怕把头给旋掉么?”大汉忍不住插话道,这小丫头片子扯谎也太不注重可行性了。
“那就二百五十次,不能再少了!”她此刻还在讨价还价。
“赤那,把她拖下去。”他一把将溪辞推开,冷然道。
就在溪辞被推开时,她衣襟处露出了半截金光熠熠的小羽,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原本想起身离开的他,转念俯身,一把拽过溪辞胸口的金羽,细细端详起来,溪辞不悦地将金羽夺回,并捂住胸口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瞪着他。
“你与凤阳上神是什么关系?”他冷冷地质问道。
“他是我义父。”溪辞换了个防御姿势,怯生生地回答道。
“他现如今身在何处?”继续质问。
“我不知道。”怀疑他是义父的仇家,溪辞不敢将义父现在只是一团火的事透露出去。
“赤那,拖下去处死。”他毫不犹豫的起身说道。
“诶,等等!”溪辞急忙伸出手制止大汉向自己而来的步伐,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将我在你手上的消息放出去,我义父收到信息后定会来寻我,到时候你不就自然而然地见到他了么?”
“你竟为了活命而设计自己的义父?”他不由得冷笑道。
“这不是设计,而是后撤战术,如果我义父当真认识你,来之前必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反正他总得来寻我,我在哪里都一样。”她大胆的回应他。
溪辞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如若你们之间真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今日我没有出现在这里,也并不会改变什么,换句话来说,我既不是因,亦不是果,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夹在了中间罢。”
听完溪辞这段话,他沉滞了片刻,竟笑出了声,蹲在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溪辞的下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推演出这番道理,有趣。”
说罢,他起身对着赤那招招手道:“给她安排间厢房,好生看管,直到凤阳将她领回去。”
临走前,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再次睹了她手上的镯子一眼,那个声音让他有些在意,末了,转身离开。
赤那看着他离开得无影后,憨笑道:“丫头,谁告诉你殿下与凤阳上神有仇的?”
“不是么?”听他那冷冷冰冰的语气,就像是被夺了妻儿一般,难道是猜错了?
赤那笑着摇摇头,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道:“我带你去其他厢房。”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除了门框被撞掉的那一块,床榻极其舒适,躺了两天并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而且此处的风景极好,窗正好对着那轮红月,阵阵清风拂面,并不比天界差,只不过是昏暗了些。
“这是殿下的房间。”赤那将溪辞领出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你们殿下姓甚名谁?管什么的啊?”此赤那虽看起来凶狠,但几句对话下来还算健谈,溪辞便壮着胆子偷偷打听道。
“殿下没让我告诉你,所以我不能说,你与我一同称他为殿下便好。”赤那领着溪辞下楼,转了几圈,到另外一层的厢房。
一推开门,溪辞更加想念方才的那间房,可谁让自己是客呢?能活下来便是最大的恩赐。
“丫头,没事不要乱跑,下边的鬼最喜活物,有事可唤我。”赤那好心叮嘱道。
溪辞点点头,就在赤那正要关门离开时,她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连忙上前道:“赤那,我有一事不知可否请你帮忙?”
“何事?”赤那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我有一恩人,近几日要过那奈何桥,但具体是何时我并不知晓,不知你可有渠道?”溪辞掐指一算,那武神炎雾的第一世即将结束,要来那奈何桥讨孟婆汤,她想去见一面。
“这个……是很重要的人吗?”他有些许的为难。
“是拿命换我无恙之人。”既然都来到这鬼域了,那就离他很近了,如没有任何作为也说不过去。
赤那思索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你告诉我是谁,我打听打听。”
“天界武神——炎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