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临

漫天翻滚的碎雪,仿佛巨兽抖落的白色绒毛,纷纷扬扬的遮蔽遮视线。

圣光大陆的冬天已经来临。

对于这个拥有丰沛圣光的大陆,可能一个冬天只有几天吧——空气还未降温,就被灼热的圣光能量升高了,可冬天一旦来临,必然带来的是最强劲的风雪。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挡,光线仿佛蒙着一层尘埃,混沌的洒向大地。

混沌而又强烈的风雪在空旷的天地间吹出一阵又一阵的声响。拳头大小的纷乱大雪里,一个高大而又健壮的男子,正站在这片大陆的最高峰,俯视着这座属于他的城市——圣城。

无可争议,他和神圣皇帝分管这片大陆——他掌管宗教,神圣皇帝,领导军民。

无可争议,他是这片大陆的最强者——他30岁时,就将曾经纵横大陆几十年的神圣皇帝击败,被整个大陆公认为最强者。

无可争议,他是这片大陆的最强者,仅次于掌握整个星空的神明和那位中土大陆号称“星空下的最强者”——周独夫。

无可争议,他是这片大陆千年来的最强者——神明终究于星空之上,周独夫也已众所周知逝去百年,——所以,他,才是当今纵横五大陆的星空下第一人!

他就是圣光大陆所有修道者心中的神与信仰——教皇!

忽然,一丝不可思议的时空扭曲从圣光大陆的西北方向传来。

教皇先是皱了皱眉,不过须臾间,一个笑容诡异的绽放在他英俊的面容上,又在瞬间如雾气一般蒸发消散。

他饶有兴致地朝西北瞟了一眼。

“神圣?”

“怎么消失了?”

他朝着西北,仿佛在自说自话。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缕沉重不易察觉地出现在他英俊而又尊贵的面容上。

一阵漫长的沉寂过后,教皇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严肃地向西北方向望去,缓缓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向西北的一个人致意,表示尊敬。

“你很了不起,”教皇望着西北说,“但不论你是什么东西,任何敢踏上圣光大陆的入侵者。”

“都必须死。”

——这是一种挑战,或是——

一种宣告。

“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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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像是冰冷的白色巨蟒,一股一股地贴着牢房不远处的地面,缓慢的蠕动着。天地间是ru白色的光芒,但看起来仍没有白昼的明亮。

陈长生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冷静下来。

“老师,救我!”

铁面人趴在通气孔上,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陈长生问道::“你是谁?”

铁面人说道:“我是奥古斯都。”

陈长生说道:“你在等我?”

很明显,修道院里被人做了手脚,刻意引着陈长生来到这里。

能够悄无声息影响陈长生的判断,必须要说,那个人的境界高深难测。

陈长生更是从这种安排里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所以他这时候心情不错,愿意听听对方准备说些什么。

“一位自称旅行者的先知曾经告诉过我,只要我耐心等等,真诚祈祷,您便会来收我为学生,救我出去。”

铁面人明显没有撒谎。

自称旅行者,也只有那位才会闲的无聊做这种事情。

“你怎么判定那个人就是我?”

陈长生问道。

铁面人有些激动说道:“完全无视黎塞留那个恶贼设下的禁制,那就必然是您!”

陈长生记得,那位叫黎塞留的红衣大主教是神圣皇帝的支持者。

“你到底是谁?”

铁面人说道:“我确实叫奥古斯都,曾经被封圣骑士,是神圣皇帝的孪生弟弟,已经被关在这里很多年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显得非常痛苦,充满了怨毒的情绪。

他的目光里自然没有这些情绪,满是希冀与紧张,害怕陈长生就这样离去,隐有泪光。

很简单的一句话,便能推演出来一个很常见的宫廷故事。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我要去圣城,我们可能不顺路。”

铁面人焦急说道:“一定会顺路!一定会顺路!就算您要去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跟随您的脚步!”

陈长生说道:“如果我要去的地方是神国呢?”

……

……

“神国?!”铁面人惊恐而又颤抖的声音传来。

不觉间,他的额头已沁出一头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嗯,神国。”陈长生望向通风口,平静的说着,仿在询问他吃过早饭没有,冷漠而又淡然。

而牢房内的铁面人也随着陈长生的话而剧烈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铁面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吃力地抬起头,虽然头上有一个很重的铁面具,但仍可想象他的恐惧与惊讶。

铁面人吃力地抬起头,用力地把身子探向前,可因为四肢被臂粗的玄重铁铁链绑着,只是徒劳。

“老师,我真的是奥古斯都。”铁面人沙哑的声音传来,显得极其可怜凄凉,仿佛是怕陈长生不相信似的。

“救我。”

简单两个字,却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期盼与希望,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说完了?”

陈长生边说,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随意极了,仿佛根本没有把奥古斯都的话当成一回事。

而陈长生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奥古斯都直接噎了一大口。

“就算你没说完也别说了。”

奥古斯都委屈地说:“老师,可我真的说完了——”话音未落,他的嘴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陈长生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将奥古斯都周围的气流飞快的盘旋起来,将奥古斯都四肢的铁链连同他的铁面具击得粉碎,整个牢房都是气流与玄重铁撞击的刺耳金属声。

不一会儿,奥古斯都惊讶地睁开眼。

“老师,您怎么做到的?”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欣喜。

陈长生也睁开眼,望着没有铁面具遮住面孔的奥古斯都。

陈长生这时才发现,奥古斯都的面容是那么英俊而又精致,仿佛精雕细琢的玉器一般,虽然常年没有清洗,但仍焕发着夺目的光彩。

陈长生望着他惊喜的面孔,只是淡然的说:“你到底想不想出来?想的话就闭嘴。”

陈长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境界实力,更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从另一个大陆来的。

陈长生所在乎的,只是那个令他魂牵梦扰的她而已。

这时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下落而已。

听见陈长生如此说话,奥古斯都只好沉默着,在牢房内看着陈长生如何打破牢房外边的封印。

陈长生望着牢房,身形未动,却已在无形之中放出一缕神识。

与神识本身的微小所不同的,是它里面蕴藏的能量,足以翻江倒海,改天换地。

那一缕神识如同闪电,迅速的,敏捷的,却又如同一个世界,沉重的,稠密的,所经之处,轻易压碎一切。

在那缕神识面前,即使是最强的封印,也会变得不堪一击,因为——这是来自神隐境界者与凡俗修道者之间境界中不可逾越的天堑!

须臾间,仿佛神迹一般,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刻纹从牢房的墙壁上浮现出来然后伴随着“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响,刻纹不断的粉碎消失,变成无数金黄色的细线,或者说,变成无数金黄色的圣光。

在几秒钟之内,牢房一边的封印连同整面墙壁,都在陈长生那缕神识的碾压下化成一道道圣光,在一瞬间内全部蒸发消散,天地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一会儿,那间关押奥古斯都的牢房朝向陈长生的一边,整个消失不见,只有奥古斯都在牢房内仿佛看见了鬼魅一般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见证过刚才的一幕。

他一脸死寂般的苍白,灰白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人间最恐怖的光景。

缓缓地,陈长生睁开眼,看着牢房里惊恐地蜷缩成一团还全身颤抖的奥古斯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唉,你大惊小怪什么?不就毁个房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又过了好长时间,奥古斯都才缓和了一些,他望着陈长生的背影,声音都打颤了:

“老……师,您真的要去神国吗?”

这会陈长生又被弄得哭笑不得了,这个奥古斯都是不是有病啊,自己随便说说而已,怎么就给当真了?

陈长生有些恼怒地看着他:“那种怪物待的地方,我才不会去呢!”

“对了,”陈长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真的是那位自称“旅行者”的人让你拜我为师的?”

“老师,”奥古斯都看着陈长生迫切的眼神,回复道:“那位自称旅行者的先知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

“她说她会在圣城等您。”奥古斯都尊敬地回答。

陈长生心想,果然是她,顿时,他心中又涌起无限感慨。

脑海里许多熟悉的场景,从自己的记忆里浮现出来,像是笼罩在灵魂之上的漫长雨季,庞大的雨水之下,是那些让人流连的回忆。

她的面容,此刻温柔的浮现在自己脸庞的上空,她动人的眼神,抚摸着自己的脸。

陈长生的眼底浮出一层透明的泪光来。

她现在在哪儿呢?她过的好吗?她是否也在想他呢?

陈长生抬起头,头顶上空,遥远的高处,是连绵不断的婆娑树冠,光线从树冠的缝隙里投射下来,被雾气阻挡润濡之后,涣散成眼前这片模糊的阴冷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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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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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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