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陶知染扯了扯程舟的袖子，小声问他。

这条巷子又长又窄，四通八达，在夜色的衬托下莫名阴森恐怖。

程舟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头，将她护在身后：“有我在，别怕。”

陶知染并不是害怕，她其实是担心有坏蛋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对无辜的受害者实施暴行。

她将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冷静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程舟没想到陶知染会这么做，还没来得及拽住她，对方已经踏入小巷阴暗的深处。

他也赶忙跟了上去。

顺着小巷拐了几道弯，那痛苦哀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陶知染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方拐角处走了出来，他被手电筒的光亮吸引，带着几分戾气的目光缓缓朝陶知染望去。

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后，陶知染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跑。

那人声音嘶哑，在她背后大喊：“喂，你给我站住！”

陶知染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跑进了死胡同。

那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扶着墙气喘吁吁：“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就在他一步一步走向陶知染时，程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不关她的事，我们只是路过。”

那人啐了一口，恶狠狠道：“怎么可能不关她的事，我劝你小子趁早让开，不然……”

程舟紧咬着下唇，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如果两人真要打起来，他未必能打过眼前这个小混混。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险时，面前的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混混：“不然我他妈的跪下来求你！”

程舟：……？

跪在地上的小混混趁着程舟愣神之际，猛地扑向他身后的陶知染，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他凄惨地哭喊：“呜呜呜，陶哥你看见我跑什么啊，求你救救兄弟们吧！”

“你……你谁啊，我不认识你。”陶知染一边装傻一边狠命地掰扯对方的胳膊，想把这人从她腿上弄下去。

小混混死死抱紧不撒手。

“陶哥，你就是我亲哥，算我求你了，兄弟们快被揍死了。”

这几句话信息量着实有点大，程舟在一旁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陶知染捂脸，完犊子了。

这小混混名叫林开，和她曾经有渊源。

她之所以跑就是不想让程舟知晓自己的这个身份，这下她在程舟心目里的乖乖女形象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出什么事了？”

林开瑟瑟发抖：“今天下午有个老板让我们兄弟几个揍一个学生……”

“你们不是说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吗？”陶知染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开怂地缩了一下脖子：“这个老板出手大方，我们才……陶哥，我们知道错了。”

陶知染冷哼一声：“继续说。”

“我们一路跟着那个学生走到这条小巷子，把他围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想要给他点教训。结果那家伙战斗力惊人，三拳两脚就把兄弟们揍趴下了，打完后他还不解气，又揍了我们一顿……”

林开又回想起那恐怖的场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逃身出来搬救兵，一下就看到陶哥你了，你说这不巧了吗？”

陶知染扯了扯嘴角，一脸冷漠：“要我说，活该你们被揍。”

“那家伙出手太狠了。”林开抹了一把辛酸泪，“你再不去兄弟们连命都没了！”

沉默良久的程舟突然开口：“你们怎么不直接报警，找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不能报警，我们理亏啊！”林开立刻反驳。

他愣了片刻，挠了挠后脑勺：“等等，你竟然说我们陶哥是弱女子？你指定脑壳有点毛病。当年我们哥几个就是以为她好欺负，想上去敲诈勒索一笔，结果她把我们揍得满地找牙，我们这才认她当大哥。”

程舟：……

陶知染屈起手指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行了你闭嘴吧，快带我去找他们。”

再由着林开说下去，程舟以后见了她估计都要绕着走。

林开瞬间破涕为笑：“好嘞大哥。”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战战兢兢地带着陶知染和程舟二人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很快便到达了事故发生的地方。

借着微弱的月光，陶知染看到地上躺了四五个人，都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而不远处的墙面上倚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

月色朦胧如水，头顶的树叶随风而动，在少年的脸庞上撒下斑驳疏影。

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但直觉告诉陶知染，这个人一定特别好看。

“这就是你找的帮手？”少年看到林开带着两个人走过来，嗤笑一声，“怎么还穿着校服。”

这声音……

陶知染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是江明森？”

“陶哥你们认识？”林开惊呆了。

陶知染点点头：“嗯，一个学校的。”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她还是选择隐瞒两人的邻居关系。

江明森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他走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小混混身边，一脚踩住他的手指。然后掀起眼皮望着陶知染，吐出的话像是被冰冻住的。

“这些小混混是你找来的？”

“啥？”

陶知染最讨厌被人冤枉，她怒声反驳道：“我是看不惯你，但我想揍你就自己动手了！”

“误会误会，确实不关我陶哥的事。”林开也在一旁疯狂摆手。

江明森抿着嘴沉默半晌，这才冷声道：“那究竟是谁？不说的话，这人的手指就别想要了。”

被踩手指的小混混吓得鬼哭狼嚎：“陶哥，快救我。”

事态紧急，陶知染踢了林开一脚：“告诉他是谁。”

林开：呜，大哥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他揉了揉被踹痛的屁股，垂下眼帘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他好像姓曾。”

“姓曾。”江明森眸色暗沉，显然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陶知染身上，“看在她的面子上，就饶你们一次，下次再敢惹我的话……”

“绝不会有下次。”林开迅速接话。

危机顺利解除。

江明森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抬起腿就要离开。

林开低下头，狗腿道：“您慢走。”

在从程舟身边经过时，江明森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哟，这不是学神程舟吗，你怎么也在？”

别人称呼程舟为“学神”都是格外恭敬，江明森的称呼却有一股嘲讽的意味。

程舟下意识将陶知染挡在身后：“我来送陶知染回家。”

江明森耸耸肩，朝前走了几步，狠狠撞了程舟的肩膀，与陶知染擦肩而过。

在他走后，陶知染疑惑地问程舟：“你怎么也和他认识？”

“他被接到江家后，我去做过客。”程舟苦笑一声，“江夫人疯狂拿我和江明森做对比，把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大概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如此讨厌我。”

他问：“还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陶知染摇摇头，“你先回去吧，反正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程舟微微垂下眼帘：“那好，到家记得和我发消息。”

这是难为程舟了，今天晚上发生这么多事，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她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在程舟走后，林开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陶哥，刚才那个穿校服的是你男朋友啊？”

“啊？”陶知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程舟，“不是，我们是朋友。”

“那就行。”林开松了口气，“我才不想要这种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大嫂。”

陶知染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

“我觉得你适合野一点的，比如……”林开眨了眨眼，“我这样的。”

陶知染：？

她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开个玩笑而已，别揍我。”林开见状立刻抱头鼠窜，“我觉得刚才那个江什么玩意就挺不错，长得帅打架还狠，挺适合当我们大嫂，以后我们有难还能让他帮忙出头。”

“我同意。”

“我也赞同。”

其他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也纷纷点头。

“江明森？”陶知染想了想两人举案齐眉的画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吧，要真娶回家的话估计能把我给气死。”

*

江明森独自一人回到了清冷的家中，正在开门时，对面的陶妈妈听到了动静，也打开了房门。

“明森，有看见我们家染染吗？我打电话她一直不接。”

江明森心情不太好，本来不想回话，可一转身看到陶妈妈焦急地模样，心中多了几分艳羡。

他低声回答：“看到过，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陶妈妈松了口气，温柔地笑道：“谢谢你。”

江明森很少收到别人的谢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迅速钻进了自己家里。

大概过去十分钟，陶知染终于到了家。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赶忙向妈妈和外婆诚恳地道了歉，保证自己下次晚归一定会提前打好招呼，不再让她们担忧。

吃过晚饭后，她再次登入了真少爷养成游戏，准备验收一下崽崽背书的成果。

刚进游戏，就看见崽崽脱了上衣，露出光洁的脊背。

只是这脊背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她震惊道：“崽，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