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明玉姬会就这么稳定地占据S班的一席之位，并一路顺位登顶直到成功出道之时。

“小玉，对不起，你也许……要退赛了。”

王温茂面上是沉重的歉意。

他单独找到明玉姬，和她说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学员之中有人举报了明玉姬的作风不端，且违反了台内的规定。

并拿出了一段通话录音作为证据，里面还透露出一则劲爆的信息——

他竭力想帮她压下舆论，却在这一录音出来的那一瞬间，事态已经开始发酵了。加上一些公司势力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且虾米台为了讨好魏真真背后的资本和各方利益的均衡，更是不遗余力想借此将明玉姬排除出出道名额。

说到底，就算她的歌声再天籁动人，明玉姬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素人罢了。

于是高层下达了命令，王温茂有心替明玉姬澄清，但在绝对的资本压制之下，就算是齐导也没有话语权。

所以如今，明玉姬的退赛之事已成定局。

王温茂只能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她。

“可是，我没有……”

明玉姬匆匆想解释，却被打断了：

“对不起，小玉，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能力不够，不能替你周全一切。但事到如今，只有你自己声明退出，才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否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王温茂又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是明玉姬过于优异出色，挡了别人的道。而眼红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我保证，以你的天赋，今后绝对会在乐坛上有一席之地。并且我会不遗余力地助你成功，小玉，就当我们打了一个赌，我赌上我职业生涯所有的荣耀，赌你一定会在歌坛名声大噪。”

**

明玉姬有些迷茫。

她坐在录制大厅外的真皮沙发上，旁边是一座等人高的大鱼缸，里面畜养着银白、黑金，与殷红色的观赏鱼类，水草摇摆，气泡浮起又破裂。

所有人都去参与录制了，而这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细小的水流声。

厅内没开灯，幽暗一片之中，只有鱼缸中折射出粼粼幽蓝的光。她的脸贴着玻璃缸璧，精致的眉眼中浮过显而易见的脆弱和迷茫。

“哗啦”，一条鱼儿在水面上跳了一下。

她失去焦距的目光，又慢慢聚集在了鱼缸中欢快浮游的鱼群身上。对于曾经能在大海中畅游过的她，显然觉得这群鱼儿的生活空间是如此的狭小。

但仔细想想，同样是鱼，同样每天吐泡泡吃鱼食，一天不过是在水中游来游去，又有什么不同呢？

彼时，她在海底里的日子一直宁静安逸，无波无澜。

五年前登岸，和谢无淮谈恋爱的那个夏季，是她漫长又无聊的日子中格外新鲜别样的一段时光。

如今重返人类领域——

她对荣耀与得失并不在意，对人类七窍玲珑的心更是不甚了解。起初，她不过是出于一时旺盛的好奇心和想要独立的欲望来到这里。

但在卓姹一次次给她精心准备，阅读网友评论“小玉，冲啊！你是最棒的！”的加油打气，

和阚星不遗余力的给她喝彩鼓掌之下。她渐渐也有了些想回报支持她的人的念头，慢慢变得认真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却是仓促收场

她静静一个人呆了许久，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翻出了手机，看着上面唯一一个联系人。

她按下了拨通键。

“喂。”

对面仍是清清冷冷的声音。

“……阿淮。”

她声音低落。

对面突然没了呼吸的气音，像是对方突然屏息，过了一会，男人的声音放的很轻。

“怎么了。

明玉姬喃喃低语：“我要被退赛了……”

小人鱼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来到这里后经历的种种，一时叙述得乱七八糟，像是放空了的意识流，对面却一直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吸了吸鼻子，停了下来。

手机中终于传来回应。

是谢无淮难得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安慰迷途的鱼儿：

“那就回来吧。”

“我让人去接你。”

……

打完电话，明玉姬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起码她不是孤零零的一条鱼。就算独自离开，她也是有人来接的。

作为一直高人气的话题选手，她离开的时候，节目组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一幕虐心的镜头。

“呜呜呜呜呜，小玉，我舍不得你——”阚星眼泪汪汪地扑在她怀中，哭的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眼睛红得像只白兔儿。

听到阚星的话，宋嘉的脸色一白，视线游移，有些不敢看她们。

分明明玉姬才是那个被意外淘汰的人，却反过来是她安慰阚星：

“好啦好啦，我本来就是来玩票的嘛，我也不像你们一样表演得那么专业。不要哭了，嗯？”

“可，可是……你明明……唱得那么好听啊……嗝。”

“我真的，觉得好可惜，呜呜呜……”

“没关系。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乖了乖了。”

阚星从她的怀抱中探出头来，擦了一把眼泪，又继续嘤嘤埋胸——

“好软。”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真的好舍不得。”

明玉姬瞬间脸色微红。

这丫头……

又是一番恋恋不舍的作别，一群人围在明玉姬的周围，或真心惋惜，或是来蹭rea镜头，但最为真情实感的，还是要数阚星。

而宋嘉早已没了身影。

风凉话二人组不远不近地看着，魏真真抱胸冷眼，“我还没出力呢，她就先倒下了。”她自然是不会把自己暗中施压的手段公之于众。

汤新雪如常附和一通，心中却也不免感慨天赋之人还是比不上资本之力啊。

明玉姬走出了虾米台的大厦。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下。

“明小姐，谢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身穿西装，训练有素的司机为她礼貌地拉开了后车门。

明玉姬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有些伤感，坐上了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