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下个月了，你现在就把另一支给我吧。”陈帆坐起来，穿上那件血液已经凝固成褐色的白衬衫，看向正在吸溜吃泡面的梅兹。

“咳咳咳……”梅兹毫不意外地被一口泡面呛到喉咙，用力咳嗽得仿佛肺都要出来了。

好不容易喝口水缓和些，陈帆又说：“我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一个月后找你，你不在，我会死去的情况。我想，如果让拾一知道是因为你，我死了，你不会好过。”

要不是有刚才被呛到的前鉴，梅兹很有可能真的被这口刚喝进去的水呛死。

陈帆这句话不假，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会告知拾一，往后假如真的问题出在他这里，拾一那个恐怖的女恶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越高尚的恶魔，越是不能认为她仁慈。

梅兹缓了缓情绪，假意拿出趾高气昂的态度：“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和你没关系，你就应该等我死透，然后把我放到新的罐子里，如果你在那时候还有一点点善良，或许会把我放在我姐姐对面。”陈帆歪着头，想表现得天真一点。

在梅兹看来，他算是明白陈帆为什么可以适应能力这么强了。

不常与恶魔或人交流，每次聊天对象都是那几个的梅兹咬牙切齿后无法反唇，只好去把抑制剂给陈帆，交到他手上后咬着字叮嘱：“千万不要摔碎，也不要放在阳光下曝晒！”

接过抑制剂陈帆说了声谢谢，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警惕的梅兹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这小子应该迫不及待的离开才对，这会儿还站在他的实验室干什么！

“干嘛还不走！”梅兹猛地瞪大那双看似睡不醒的眼睛，这次他醒了，被陈帆气醒。

“借我一套明天去宴会的西装，我只有校服算正装。我看你和我体型差不多。”陈帆的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处在求对方，命令梅兹也称不上，反正语气让被借西装的恶魔有种喉咙被掐住的窒息感。

陈帆没能耐掐住他的咽喉，但是拾一却是实打实的威胁到他了。

真的，非常无奈好吗？那个女恶魔干什么不好？那么高尚干什么？任何愿望都实现，生老病死的事情让它顺其自然不好吗？一定要不断的带濒死的人类到地狱。

今天梅兹每每想到拾一和自己所说过的话：陈帆要什么都尽可能的满足。

是，你拾一因为曾经面貌和能力问题被家族排外，但也不能这么照顾一个人类少年吧？哪怕现在的模样和陈逸无差。

照顾就照顾，霍霍他做什么！！！

“跟我来！”梅兹一口牙几乎气得咬碎，他还是带陈帆去了自己的衣帽间。

实不相瞒，陈帆就是吃定了今天梅兹对自己的态度才这样大胆，他不想去买，也懒得租，都是会产生赊账的！

如陈帆所想的那样，梅兹的衣帽间大部分是成套的睡衣，同样有各种颜色和样式的睡袍。对此陈帆愿意称梅兹为睡衣收藏家。

当然，睡衣只是占大部分的位置，还是有那么几件外出的便服和参加重要活动的正装。

梅兹找出一套黑色中规中矩没有太多特色的西装给陈帆，让他自己试一下，能穿就拿去，不能穿就滚出去。

陈帆试了，刚刚好，成套的西装显得他身姿挺拔，领口本应配上领带，但他嫌麻烦就没要，他被世泽带过去是见世面。开阔眼界，不是为了成为焦点。

拿上西装和抑制剂，陈帆回到拾一的大古堡，今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古堡里，吃的方面刚才在梅兹那蹭了一通泡面凑合。

尽可能少的欠债，这是他的目前要做的事。不是怕以后还不起，人家商家都给打七折和一年的时间了还无法偿还，辣鸡恶魔？

他不愿意大肆的买这买那单纯讨厌欠债罢了。

对了，刚才离开梅兹家前陈帆想起在门口的情况，他不仅仅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疼痛感，还有心口的痛，那儿的疼才是他无法喊叫出声的原因。

梅兹解释这和他之前在人间的经历有关系，提醒他胸口有一个疤痕，之前说不定就是因为被谁插了一刀差点死掉。

“你怎么就撑到了拾一出现？”梅兹幽幽地抱怨，眼神恨不得陈帆在那个时候直接咽气。

陈帆耸耸肩，也很无奈：“大概这就是福大命大吧！”

周六早上，陈帆看冰箱里只有他上周买的面包，于是简单的吃了个早餐，到中午不得已的点了外卖得以果腹。

和世泽会面的前一个小时，也就是下午四点，陈帆再次洗嗽，正式穿上梅兹给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站在镜子前，陈帆感觉眼前的自己有些陌生，具体怎么陌生，说不上来。

他似乎在人间已经很久没有穿得如此正式了，上一次穿上黑色的西服是为了参加姐姐的葬礼，上上次是父母的葬礼。他该庆幸在第三次穿黑色的西装并非自己的葬礼。

换好衣服没多久世泽就来了，他礼貌地按响拾一门口的门铃，陈帆开门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用手绢擦手，见到开门的人类又故作镇定的把手绢收起来。

既然连一点点相关的东西都不想沾染，又何必委屈自己约在这见面。陈帆垂眼想着。

世泽昨天有句话说的很对，“前几年幸运，有幸成为东区主管”，要是没这个气运，就这样的以小见大的作态，确实无法胜任主管的位置啊！

坐上世泽的专车，陈帆感觉和拾一的专车一样，只是坐上后的感觉不一样，他还是更喜欢拾一安安静静地拿着平板处理工作，不是像身旁的主管一样笑眯眯的嘘寒问暖，循循善诱让他放弃和站在拾一那条战线上。

“请不要误会我和拾一的关系，我们负责的地区不一样而已。她呢，更喜欢在人间，哪怕成为副主管也还是喜欢为了契约奔波的日子。”

听听，就是这样的话语听得陈帆很烦。

这种厌烦不方便表现出来，陈帆抿了抿唇，还是问道：“世泽先生，请问成为主管需要具备哪些？”

问题一出立即打断了世泽继续暗讽拾一的计划，他看着陈帆真诚询问的眼神，出于对陈帆现在身份地位的放心，答道：“每一任主管都是从人间收集契约的底层开始，再一步步地成为每个小区域的管理，根据表现和契约质量与数量升级。当然，还是需要一定的运气。”

呵呵，没运气你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并不是特别容易呢！”陈帆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起之前格森和自己说过的那些例如需要与天使交好的需求。

或许世泽说的全是真话，但他并没有把最重要的那些东西全部说出来。

“是的，成为恶魔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一旦有了一定的地位，他们看你的眼神，你所得到的权力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世泽端起高脚杯向陈帆做敬酒的动作，“等你正式成为恶魔，是成为人上人的存在，还是平庸的活过漫长的岁月，全由你自己选择。”

陈帆抿了口苏打水不语，他没有话要和世泽说，既然他明确了想要成为东区的主管，戏剧化一点应该和世泽宣战，豪情壮志的说我总有一天会取代你。

但根据世泽的性格，他说出想法后等到成为恶魔的那天都不可能，就更别说通过努力成为主管了。

对付世泽，最好的做法是猝不及防，并且按照他所说一步步升上去的做法，陈帆需要拾一的帮忙才能成为主管。

见陈帆之后都没有说话，世泽只当他不喜欢说话，毕竟昨天的第一印象便是不爱说话的人类少年。选择的权力在他身上，但在他选择之前，世泽更好奇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七宗罪的契约。

一个寿命不到一年，在恶魔学院学习也才差不多两个月的人类少年，到底能否成为恶魔，实打实的勾起世泽的好奇心。

他们到了格森家，陈帆一下车看着眼前的庄园，更想不明白格森到底有怎样的理想不愿意继承家产，更何况格森还是独子。

说真的，假设他是格森，给他这样的家产，他愿意没有理想的躺平继承。不为别的，单纯不想看到父亲的努力打拼的事业成为其他恶魔的囊中之物。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些地狱的名流和知名商人，以及类似世泽身份的恶魔到了。

陈帆跟在世泽身后进入庄园，这一次他再次感受到上次跟在拾一身边才有的怪异眼神。他们依旧惊奇一个人类能够在地狱生存，同样震惊这样的人类能够跟在主管世泽一起参加前任主管举办的宴会。

不过，这次他们的眼神似乎多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怜悯？

很奇怪，陈帆不愿多猜。

就如世泽所说，他只是陈帆同行的门票，进入庄园后他不再管陈帆要做什么，自顾自的和那些恶魔客套聊天。

幸亏陈帆昨天就给格森和兰欣发消息他今天会过来。

拿出手机给格森发消息说他到了，消息还没发出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居然会来，是为了看你的同类吗？”

回过头，陈帆看着同样西装革履的格司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