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姜原本的计划里，打听情报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他需要走街串巷，需要从各式各样的人的对话里发现蛛丝马迹。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和路维安抵达那个报名点，情报就自己送上了门。

那里围着七八十个人，一边听前方那五人的慷慨陈词，一边窃窃私语。

“那个队伍肯定作弊了！”情绪最为激动的是一位年轻男性，他很高、很瘦，背后有一条蓬松的红色大尾巴，“你们必须取消这个队伍的参赛资格，然后让我们队顶上！”

工作人员不知道是本来脾气就好还是认识他们，被这么围住也不生气，而是相当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战斗大赛，不是虚拟网游，没有外挂这种东西。所有的设备都统一由云帆帝国皇室旗下的生产商生产制作，没有人能在上面动手脚。”

“这不可能，他们肯定动了手脚！”

“他们不可能动手脚，”工作人员继续解释道，“他们是晨星赛区的人，他们真有这个本事，能到我们这个星球吗？”

这话把五个人都说愣了，他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调转了火力：“那会不会是系统出bug了呢？因为系统出了bug，所以他们武器的攻击力比其他所有队伍武器的攻击力都高。他们不是自己想作弊，而是不知不觉作了弊，不然怎么解释在我们开了防御系统的情况下，他们一下攻击让我们的受损率直接突破50%？”

这个数据一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

50%？这个数据确实不正常，他们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没有两下送走别人或者两下被别人送走的，除非自己撞上小行星撞了三四下，遇到对手的时候已经破损大半，不然不可能是这个结果，更别说这个队伍还开了防御系统了。

卫姜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脸的状况外：“系统会出bug吗？那我们用这个系统岂不是很危险？”

路维安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这哪是系统bug，八成是谁的攻击太流氓，让他们怀疑人生了。

不过他们这心理素质也太不行了吧，两下送回老家就受不住了？自己不也两下把对手送回老家，也没见他们……

等等，两下？

路维安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议论，半分钟后，终于从周围的议论中发现一件骇人的事情：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自己。

路维安顿时放下了心里的瓜，从看热闹的兴奋好奇变成了面无表情。

冤枉啊，自己就稍微组合了一下攻击，一点都不流氓，至于怀疑人生嘛！

路维安在心里腹诽，那里五人还在向工作人员陈述这件事情有多离谱：“那个队伍明明连反热源程序都不会开，结果突然‘嘭’‘嘭’两下，就把我们送回了备战区，不是bug是什么？”

工作人员越发无奈了：“真的不可能有bug，要不你们把你们的编码和对手的编码都报上来，我报给晨星的赛事分部。”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所有的围观群众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到底是哪个队伍。

卫姜也想听，看着他满脸兴奋的样子，路维安心想自己一会到底是要捂住卫姜的耳朵还是捂住卫姜的嘴巴，谁知还没想出个结果，口袋里的小黄也兴奋地小小“啾”了一声。

路维安被他“啾”得分神了一瞬，下一秒，那几人已经喊了起来：“我们队伍编码43，对面编码337，叫做涅槃号。你们马上报，今天不给答复，我们就不走了！”

似乎是为了让所有人听清似的，对方的声音很大，别说卫姜他们这个位置，就是在他们后面几米的人，都能听清他们说的话。

因此，卫姜、路维安、甚至是小黄，都把编码和队伍名听得一清二楚。

口袋里的小黄有点懵。

“啾啾？”他们在说我们吗？

一开始听到337号，小黄就觉得有点耳熟，等听到涅槃号，小黄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路维安一惊，连忙把手伸进口袋，精准地捏住了他的嘴巴。

所幸小黄的声音并不大，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在那些人给出的情报上，周围一片嗡嗡嗡，并没有人留意到小黄这一声。

“337？你们有谁是这个编码吗？”

“涅槃是什么意思？涅槃号这个队伍名好像没听说过啊，会不会不是我们城的？是另外两个城的？”

“他们可以这样曝光对方的队伍名吗？这判决还没下来吧！”

“这也不算曝光吧，我们又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具体信息。”

“但如果是假的，对这支队伍不公平啊！以后我们城所有队伍看到这个编码就会高度警惕，那他们获胜的概率不是远低于正常值？”

……

听着周围混乱的关于他们队伍的讨论，卫姜过于震惊，以致于没有给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反应。

好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人在说什么，也反应过来那些人在讨要什么说法，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握住了路维安的手。

“小白，别怕。”

卫姜的声音轻轻的，却极为坚定。

路维安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卫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但是从他握得更紧的手来看，似乎是没有的。

他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周围的信息就像潮水疯狂涌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听到其他人讨论着他们的相遇时间和攻击时间，也听到其他人互相询问怎样才能更好地使用物理驾驶，更听到其他人抱怨躲避很难、锁定很难、精神驾驶更难，终于从一直以来的“自己的崽子们和小白都好厉害”转变成了“他们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自己是不是要隐藏好他们”。

可惜路维安目标太大，也已经露过了面，他只能更加紧张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他的口袋上。

幸好小黄个子小方便藏，可即使如此，自己下次也不打算带着他来冒险了。

路维安并不知道可怜的小黄马上就要丧失躲在口袋里出门的权利了，他看着卫姜复杂的表情，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玩笑着说道：“怎么，发现我很厉害？”

路维安这声音是刻意处理过的，除了近处的卫姜，并没有人能听清，但卫姜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听卫姜问，回答的时候就有点紧张地用正常的声音回答了：“没有，我是在想如果你是纸做的就好了，我就能把你叠起来装到口袋里。”

卫姜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因为没站稳撞了他们一下。

这一撞刚好听到卫姜的话，嘴巴都张成了O型。

这两个人物种都不一样吧？那么刺激的吗？还是自己太落后了？

卫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人一撞他就紧张得把路维安的手牵得更紧，整个人都仿佛绷紧的弦。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油锅上的蚂蚁，煎熬得不行，只是蚂蚁还能到处爬，他连走几步都没机会，因为人太多，他和路维安已经被困在了里面。

所幸这样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多分钟后，工作人员就“啊”了一声：“反馈回来了。”

她说完也没卖关子，直接宣布道：“分部的人核查过了，他们的数据没有问题，系统也一切正常。”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那几人的脸更是涨成红黑色。

“这不可能！”

“这就是事实，”那个工作人员终于稍稍拔高了音调，“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你们没发现强力攻击并不代表没有强力攻击，你们能保证你们掌握了比赛用星舰的全部性能吗？”

“我们当然……”当然后面的字被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说出来。

有聪明的意识到了什么，稍稍走了，准备去找队友商量些什么；有迟钝的还没听懂，只是在和周围的人议论。

但无论是他们当中的哪种，今天之后，都会把337和涅槃号牢牢地记在心里，暗想着下次遇到，绝对要提高警惕。

卫姜和路维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混在第一种人里，稍稍离开了。

卫姜心事重重的，还是路维安找到了卖教材的店，买了初级中级高级的星舰驾驶指南的芯片，又顺便买了初级中级高级的星舰制作教材芯片，随手塞进口袋给小黄抱住。

于是卫姜终于从心事重重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黄坐在路维安肩膀上，怀里抱着一堆芯片的样子。

他被逗乐了，凑过去轻轻用指腹揉了揉小黄的头。

小黄开心地“啾啾”了两声，卫姜又是一阵笑，笑完才看向路维安：“小白，我们也暂时不去北慕城了吧，等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再说。我……担心你们太特殊，被发现会遇到危险。”

卫姜犹豫再三，决定不只是小黄，他和路维安也不再出门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修□□，那么与众不同可以直接用精神操纵星舰的路维安他们自然非同凡响，说不定是什么灵草灵兽，被发现会直接被抓走拿去炼丹炼器那种。

虽然他们不可能永远躲起来，但是多赢几场再出现的话，即使真的是什么灵草灵兽，那些人考虑到他们的名气，多少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动手吧？

路维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他本来就担心这几个不能变成人形的小崽子去北慕城受歧视，对此当然乐见其成。

于是两个脑电波完全没对上的两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达成了共识，因为这诡异的共识，他们暂时搁置了报酬的领取，断绝了和外界的交流，也和三大城高层派驻到各个酬劳兑换点蹲守他们的人擦肩而过。

那些人蹲了一天、两天，一直到第三轮比赛开始，都没有蹲守到自己的目标。

三个负责人都懊恼又沮丧，以至于第三轮比赛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点垂头丧气。

“咦？”就在他们准备强打精神的时候，一直盯着系统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总部那边发来消息，说从第三轮开始，系统会在内部陆续增设榜单。这一轮新增的是两个榜，获胜时间榜以及攻击效率榜，实时进行更新。目前获胜时间最短的是首都星的3105号星舰，攻击效率最高的也是首都星的3105号星舰。”

“那我们星球的最高排名呢？”三大城派来的负责人连忙问道。

工作人员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们：“我们星球的第三轮比赛十分钟后才开始呢，最快也得十五分钟后出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