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及笄听训
其实说来也是巧,不知是上天特意安排还是本就如此凑巧,萧百婳与原身的生辰只相差一日而已,而且她本身的生日晚了一天,所以这两年来,她也算是在这齐周国享受了一把当寿星的滋味。
跟穿越前自己随意加点外卖的方式比起来,这儿一堆人祝贺的庆祝方式也算得上穿越后的小确幸。
此时,听萧千儿提起,萧百婳嘴里不禁弥漫起往年便宜兄长会从天香楼带回来的桂花酿圆子。甜而不腻的汤头,软糯小巧的汤圆,搭配起来就像是在描述小说中小奶狗的样子。
换言之,她并非是喜欢吃桂花酿圆子,而是过程中吃出桃子想奶狗去了。
思及此,萧百婳唇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是啊,五日后便是。”
杏儿已经端了几盘糕点过来,萧百婳把其中一盘往两个便宜妹妹那儿推了过去,意思很显然,就是要她俩别客气。那盘子里盛的是她俩喜欢吃的杏仁椰蓉糕。
萧乐瑶朝着她甜甜一笑,便拾起一个塞进嘴里,腮帮子一下子鼓得满满的。
而萧千儿只是笑笑,并未动手。她又呷了一口茶,问道:“说起来,今年的生辰也是二姐姐的及笄礼,与以往不同,不知姐姐可想好如何过了?”
闻言,萧百婳顿时拧起眉头,她也很愁苦。
去年萧迎夏及笄之际,除却因贵为嫡女外,最主要她是后院老大姐余氏的亲女儿,那生辰宴的阵仗可是相当盛大隆重,好些个贵女都前来祝贺,更甚有几位青年才俊前来提亲。
可萧百婳只是一个庶女,还是不受老大姐喜欢的卑微小可怜。
用脚趾想都可知,今年她的及笄礼一定不如去年那般。
恐怕连宴请都一并取消。
萧千儿看她的神情,也大抵猜出个所以然,不过她自身也是庶女,无法解决这事儿。思来想去,只好从别的地方让萧百婳过得快乐,她柔笑提议道:“要不我给二姐姐绣个荷包吧?”
萧百婳眼睛一亮。
萧千儿继续道:“毕竟衣衫簪饰那些,父亲定会命人好生准备,我也不知二姐姐喜欢什么,只能献丑了。”
萧百婳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那当然好,千儿的女红若敢论第二,我保证无人敢称第一。”
别看萧千儿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样,她的女红可是学得很好,小小年纪,连那鸳鸯、牡丹都有法轻而易举地绣出来。去年送萧百婳的就是一张绣了海棠和题了诗的帕子。
萧千儿腼腆一笑,“二姐姐过奖了。”顿了下,“那姐姐可有喜欢的图案?”
“千儿绣的,我都喜欢。”萧百婳对这些也不懂,而且总不能要求把肌肉帅哥给绣上去。反正出自萧千儿之手的东西,绝对好看。
萧千儿心知萧百婳随性,便也不多问,只是道:“那我回去好好想想。”
一旁的萧乐瑶在填饱肚子后,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话,顿时也笑得眉眼弯弯,“那二姐姐,我让柳娟给你做碗长寿面吧,柳娟的厨艺可是非常好的。”
萧百婳看她有些得意地昂头,失笑地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就先多谢二位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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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生辰那日。
及笄礼对于女子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足以表明女子成年以及适婚,所以往往在这一日,身为寿星的姑娘都会打早被人从被窝里刨出来,天未亮,便被人拉着冠衣盘髻。
随后又得跪在厅堂中央,听着主母传授着女德的道理,为了日后嫁夫不丢人。
原身能不能受得了,萧百婳不知道。
反正她是受不住了。
穿越前,上学的那些日子,站在台下听着上头师长的白话劝谏就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何况是此时高深艰涩的文言文大道理,虽说勉勉强强听得懂,可还是够催眠人的。
更惨的是,萧百婳听到后面,发现余氏正在针对自己。
去年萧迎夏的及笄礼上,训诫的流程可没持续那么久,此外,她听得出余氏明里暗里都在劝告她不要与男子勾勾搭搭,否则日后嫁了夫会给人看笑话去。
要不是旁人太多,萧百婳都想啐上头的人一口,她忿忿地磨了磨牙。
果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两母女都是一张坏嘴巴,在二十一世纪肯定是那种长舌妇。萧迎夏总喜欢在男子的注目下回眸一笑,释放若有似无的嗔意,让男子为之心动,余氏怎么不讲?她们也真好意思指责一个单身狗不守妇道!
她萧百婳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越听越气人,萧百婳索性不听了。
她脸上挂起死鱼样,开始神游,思考自己的话本子后续该怎么进展。
如今的《邪魅冷王:穿越王妃莫逃跑》已经出现了痴情男三喻楚,下一个环节也该是让男主轩辕殇离吃醋了,然后女主就会被打个半死,喻楚便会冒险过来搭救,再者疗伤时情不自禁亲了下去……
想着想着,萧百婳的嘴角渐渐上扬,隐隐有猥/琐的味道。
余氏在上头念了个老半天,心中满是恶意,想看看底下跪着的人有没有一脸哭相,却不想对方反倒笑得极欢。
她眼角微抽,拧眉问道:“百婳!你笑什么呢!?”
萧百婳闻声,立马敛起笑,还不忘擦了擦嘴角的唾沫。
看着上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人,她立马端正起来,义正言辞回道:“母亲,百婳只是觉得您说得有理,做女子的确实就得相夫教子,为夫纳妾,让妾与夫多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使夫家发扬光大。”
“所以百婳认为母亲着实是良妻典范,值得人赞扬。”
最后,她挑了挑眉,有些挑衅。
这长长一段话明面上听起来是在称赞,实则在戳余氏的脊梁骨。
这萧府谁人不知,余氏当年得知萧长启早有了通房,也就是现下的三房后,那脸色可真是黑成墨似地。每日给萧长启甩脸子,好让对方趁早把三房杨氏送走。
然而,萧长启这人虽待子女甚好,可唯独在感情之事上糊涂透顶。
念在三房有着年少的陪伴之情,与余氏劝说了几日,到底也没把人给送走,加之后来又把原身的亲娘给纳进后院,余氏更是难以忍受,也不怪她对其他房的孩子如此苛刻。
萧百婳的话让余氏直接没了刁难的心思。
她自己本就极厌恶自己的夫纳妾,嘴上却劝着人要好生为夫家着想,为夫多纳妾,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缓了缓心绪后,她便草草了结后续的流程,很快放人回去。
如萧百婳所想,果真是没有宴请。
跪了太久,萧百婳抖着腿走出厅堂后,差点没腿软往前摔了个吃黄金。
所幸杏儿及时把人给搀住。
“小姐,你没事吧?”
萧百婳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到没知觉了,面上闪过狰狞,咬牙憋屈地回道:“有事,非常有事,下次再让我堵到她们母女俩乱造谣,我不得燃烧杠精的小宇宙。”
杏儿知道自两年前那场大病后,自家小姐似乎就有些不同,敢情变得外向许多,时不时还会吐出她听不懂的话,可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大病导致性情大变。
“倒是小姐过了今日,便是大姑娘了,也是时候该寻个疼宠你的姑爷了。”她赶忙扯开话题,安慰道。
未料这反倒让萧百婳嘴角一抽,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才头疼。”
杏儿不解,“为何?”
萧百婳蹙眉,声音微生硬,“不想嫁。”
不想嫁是一回事,毕竟还没遇上感兴趣的男孩子,嫁个毛线。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碍于余氏这个阻碍。
就凭余氏厌烦她的程度,怎可能给她寻个好夫家,恐怕恨不得大半夜叫人把她偷偷抬进别人的后院当小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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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拐一拐龟速地回到惜兰轩。
才刚踏进院子,就望见站在中央的男人。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子,俊朗的脸上扬起笑意,唤了一声:“婳儿。”
萧百婳瞬间变脸,挂上原身会有的撒娇神色,掐着嗓音,“哥哥!”
眼前的人正是萧家唯一的儿子,也是余氏所出的嫡长子,名萧寒。
萧寒平日忙于大理寺的差事,为了蓄积体力,也就在那儿备下的居所待着,只有偶尔休沐之际才会回来萧府。
萧百婳记得,宫宴将至,各官府近日都甚是繁忙,理当是没有休沐的。
收回思绪,她才娇声问道:“哥哥今日怎会如此早回来?”
萧寒轻笑,“今日是婳儿的生辰,也是及笄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哥哥特地告假回来带你去天香楼。”
萧百婳眸子亮了亮,心底一直重复着“快走吧!快走吧!我肚子饿死了!”,嘴上仍故作客气道:“哥哥有这心意就好了,倒也不必为了婳儿特地如此,你如往年一样,为我买回来桂花酿圆子便好。”
萧寒只觉自己妹妹懂事,心头一软,摸了摸她的头,“这及笄日怎能跟以往一样呢。”
萧百婳很想说除了要跪着以外,还是差不多的,可现下不好煞风景。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装作害羞,垂下头任男人把自己的发髻给揉乱。
半晌,萧寒才收回手,“走,哥哥已和掌柜说好留一间雅间。”
萧百婳努力抬眸,望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原本梳上去服服贴贴的发丝已有几根稀稀疏疏地垂在前面,可想而知,看不见的上面肯定也翘起不少根。她纠结了会儿,实在不想顶着这么一个鸟窝头出门。
于是她拉住了迫不及待走出去的萧寒,僵着笑意道:“哥哥可否稍等片刻,婳儿想去换身衣裙。”
萧寒虽然看不出来眼前的小姑娘有何处不妥,可也清楚姑娘皆有爱美之心,遂点头允诺,站在外头等着。
萧百婳松了一口气,丢下一句“我很快就好”,便拉着杏儿赶忙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