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向小姐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

向新雨：“我——”

“行了，”周归璨指尖轻点，“没有继续说的必要了。”

眼神示意王恒挂断电话。

“导演！”

向新雨一下子急了。

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可是，你难道说定下的女主角不是我吗？不是我，还能是谁呢？在我问你之前，你确确实实还没有人选啊。况且，我是唯一和你合作过两次的演员，难道，我就没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吗？不然您又何须为了我打破规矩第一次与人二搭？”

周归璨身边一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整天自我感觉良好，发表一些降智言论。

他自认这辈子见的奇葩绝对够数。

听到这席话后。

他也只能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竟然真的有人能毫无资本却如此厚脸皮。

这理直气壮的质问，让他差点自己都以为他真的是对人别有用心呢。

硬生生被恶心笑，“为了你？”

周归璨这样的的状态太可怕。

王恒生怕他这张不饶人的嘴一会儿说出什么让人心梗的话，忙见缝插针道出原委。

“向小姐，这您真的是误会了。我们周导，主角确实惯用新人，但配角从来没这个规矩。在配角上，所有投来简历的，都会统一安排试镜。以前没有用过老面孔，完全是巧合。就您这次，本来选定的还是一个生面孔，但那个小姑娘突然搭上了一条网剧女主角的资源，就给推了，这才顺延到你这里。”

换言之，如果不是人家推了这个机会，按照试镜情况，这个机会还落不到你头上。

这话听着太扎心。

向新雨反应了好几秒才品出其中深意。

“...”

如此残酷又无情的现实赤/裸/裸地揭露在她的面前。

让人一阵失语。

王恒久不见回应，觉得这打击也够了，正欲挂断电话——

“向小姐。”周归璨突然出声。

“你今天好像说过你以前还能跟温允相提并论？”

电话那边的向新雨重新燃起希望，“是，我——”

“可笑。”周归璨笑着打断。

“温允知道这件事吗？她恐怕都不知道你是谁吧。”

“对了，你不是说女主角不是你还能是谁吗？我人好，愿意解答你的困惑。首先，一定不是你。至于是谁——当然，就是你嫉妒的温、允啊。”

向新雨：“...”

王恒尴尬掩面。

他就知道，周归璨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得，这下人的自尊心被反复丢在地上摩擦，估计要有心理阴影了。

这次，不等王恒动作，向新雨已经麻溜地挂断了。

王恒啧啧摇头。

“哥，您这为了打击人都不惜慌编女主了，佩服佩服。”

周归璨一脸莫名，“什么慌编？抓紧联系温允经纪人，早签合同早开机。”

王恒：“？”

“不是，什么意思啊，你来真的啊？！你不还让我找那个‘好好学习’的小姑娘嘛。”

说是这么说，但能找他的女神，王恒都快高兴死了。

这一脸激动的样子。

如果让他知道温允就是那个姑娘——

周归璨暗自思忖他的反应。

绝不可以。

“太麻烦了，你不是说她很适合吗，我就留意了下，是还行。”

想了想，又添了句。

“凑合用吧。”

王恒：“...”

——

王恒动作很快，隔天就联系上了王卓。

得知来意后，王卓整个人都飘飘的。

温允杂志封面拍摄结束，就看到他坐在那儿，眼神愣愣的。

“怎么了这是？”

王卓看向她，喃喃自语，“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小温，你说，你不拿奖谁拿奖啊？”

“？”温允纳闷，试探着问，“怎么，是有什么名导的好本子找过来了？”

王卓：“没错，你猜是哪个导演？”

温允不感兴趣，但还是配合着回答：“丁导？”

王卓：“不是，你再猜？”

“...”温允沉默了两秒，“是——”

“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是周导啊周导！”

王卓一下跳起来。

整个电影圈，姓周的导演实在太多。

但能让王卓如此激动的却只有一个。

名字在舌尖几乎要脱口而出。

却一时有些踌躇。

怕空欢喜一场。

王卓见她定在原地，打趣道，“你怎么了，你也傻了是不是！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找你。虽然咱咖也大，但是这可是周归璨！一个传说只用新人做主角的导演找上你，那你就是打败传说的女人啊！”

“说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昨天在领奖的时候说找到的女主角，就是你啊。”

“我就说，这以前就是没碰上，不然说不定你们俩早就合作了！”

温允眸光微闪，这样的说法确实能让她卑劣地获得满足感。

想到昨晚。

看到他星光熠熠地站在舞台中央。

千百人被他吸引，为他注目。

而他低眉浅笑，说着他的主角。

那一刻，她何尝不希望，他口中的主角，是她。

妄想竟成为现实。

这样的奇妙经历把她推入了一口巨大的深渊。

曾几何时，她真的以为。

他们俩，不会有接触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们甚至可能要在一起朝夕相处几个月的时间。

“王哥，”温允第一次感受到了迫切，“签合同，剧本赶紧发给我。”

王卓高兴地答应了。

却在签合同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阻力。

说起来很可笑，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温允的片酬而尴尬。

不是他想争取多高的片酬。

实在是，周归璨这边开的片酬太低了。

低的令人发指。

看着合同上的金额，他是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让温允签名。

可温允本人却全然不在乎。

只对一块寄来的礼盒异常感兴趣。

拆开前，王卓以为是什么官方性质的礼物，走个过场。

没想到。

竟然是周归璨的签名照。

看起来有一沓。

怎么也得有十来张。

“…”

“周导寄这些什么意思？他是觉得咱们公司肯定有他粉丝，所以送他们的？”

温允并不这么认为。

她反而想到了那天颁奖典礼上，他突然询问自己的签名是不是很值钱。

片酬开这么低，签名照又送这么多。

真是司马昭之心。

却又莫名的可爱。

温允极力忍住上扬的唇角，装作平静地将礼盒又合上，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了名。

整个过程礼盒被她牢牢抱在怀里，绝口不提分给他人的事。

——

剧组拍摄是在桐水市，一个对于温允来说无比熟悉的地方。

这是她读大学的城市。

就是王卓来到这里，一时也有些唏嘘。

想当初，温允才刚高考结束，就被他拉着去拍戏，一炮而红。

那时候再想艺考是完全没可能了，就按照她自己的志愿上了桐水大学。

四年里，他也跟着温允呆在这里很久很久。

这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城市。

《经年》的主演消息并没有在网上公布，一行人低调地进了组。

进组当天，王恒攒了个饭局，让大家伙都认识一下。

见到温允的时候，很多人都挺沸腾的，尤其以王恒最胜。

温允笑着接受大家的欢迎。

落座时，却发现包厢里有一个人倒是让人很惊奇。

景漠。

《经年》这部电影，几乎可以说是女主角的独角戏，配角虽多但戏份都不算重。

她这几天已经把剧本翻看了好几遍，一看到景漠几乎就能对上他要饰演的角色。

很是合适。

周归璨仍然是姗姗来迟。

王恒跟他共事这么多年，清楚他最不喜欢参加聚会的尿性，干脆也没等他，招呼着服务员上菜。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打开。

温允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虽然屋里开着暖气，却仍感受到被人带来的淡淡寒意。

她回头看去。

一眼看到推门而入的周归璨。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脸上还带着口罩。

外头可能是下了雪，让他的身上、头发上都有些雪白。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碰到了一瞬，就被王恒的说话声打断。

“哥你可算来了，快坐快坐，给咱周导腾出来个地儿。”

众人忙把位子腾出来。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

最后空出来的位子刚好在温允的右手边。

屋里暖和，温允进来没多久后把羽绒服挂在了一边，这会儿就穿着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

他们两个人，一黑、一白。

反差太强烈。

猛地看过去，晃眼的很。

王恒喝了点酒，说话一点不抹弯子，笑着拍上周归璨的肩膀。

“你瞅瞅你跟我女神，这穿的多配啊，好家伙，不知道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

闻言，温允指尖抖了下，下意识看向周归璨。

他也恰好看过来。

视线一撞上，温允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她别过头，虽然很慌但面上不显。

看似自然地从自己跟前拿过一杯水，递到周归璨跟前。

“导演喝水吗？”

周归璨睫毛微动，看看她，又看看这水杯，沉默了两秒，伸手接过。

“谢谢。”

仰头一饮而尽。

尴尬的气氛总算有所缓解。

只是接下来包厢的气氛却难免有些冷清。

在座的除了剧组工作人员外，大多还是一些新人，见到传说中谪仙般的导演，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一时间，整个包厢里，只有王恒敢跟周归璨东扯西扯。

周归璨被他劝的也喝了几杯酒，里面的衬衫扣子被他随意解开了两颗，依稀可见漂亮的锁骨。

温允偷偷瞄过去，从锁骨往上看，灯光下的那颗泪痣摄人心魂。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伸手去捞面前的杯子时，却捞了个空儿。

温允一时愣住，对着面前的空气，眨了眨眼。

几秒后，记忆的线索被抓住，她这才想起。

刚刚下意识递给周归璨的杯子。

是她自己的。

而且，她已经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