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笑着阴阳怪气能气死个人。
岳宁笑得灿烂,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打发了这个结婚五年都素未谋面的还马上就要ex的便宜婆婆。
李美珍却不动声色,揭过这个“钱”的话题,目光转到菜园边的甜甜身上,惊喜道:“哎?这就是甜甜吧?”然后直接越过岳宁,走过去蹲下,摸着甜甜的脸,似是感慨万千,“已经长这么大了呀。”
然后声音放软,发嗲:“甜甜,我是奶奶呀。”
甜甜吓得扔下挖土的小铲子,跑到距离最近的外公身后躲起来,偷眼看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的“奶奶”。
岳老爹轻拍外孙女的背,小丫头却只看了一眼,就把头埋进外公的衣服里,不敢再出来。
岳老爹皱着眉头斟酌措辞,犹豫开口:“您好,您,李……既然岳宁和王雷还没离婚,便应称呼您一句‘亲家母’——亲家母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岳老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是个讲究礼数的人。虽然女婿不是个东西,第一次见人母亲,却不能不讲规矩礼数,是以他才用了个这般的开场白。
李美珍却不吃这套,见甜甜不理她,脸立刻撂了下来,转而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像是视察一般公事公办,偏头连岳老爹的面都不对:“亲家母不敢当,请加我李女士,或者李科长。”
岳宁一听。
哟嚯,还带官衔的?
再一看,那边的岳老爹脸上果然也闪过愠色,但更多的是尴尬。
自己忍下气来给人脸,人家却不要,这不是自己没事找气生吗?
岳宁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上前:“爹娘,你们带孩子进屋去——我想,这位李女士——啊不,李,科,长,是有事要跟我说。”“李科长”三个字格外重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李美珍神色一僵,目光和话题却都还在甜甜身上,不咸不淡地说着闲话:“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呢!岳宁,不是我说你,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你说什么呢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岳勇急了,举着手里的笤帚就过来了。
岳宁赶紧上去拦住他,顺便打住也想说点什么的父亲,招呼母亲一起,把他们连带着孩子,塞回了屋里,还顺带着关上了屋门。
清完场,岳宁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题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也难怪,孩子怕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您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都不认识您,何况孩子呢?”
“将军额上能跑马,科长肚里能撑船——您啊,别见怪。”
科长虽说是个官,却也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岳宁却把它套在丞相的位置上,一句话便把山上的笋都夺完了。
李美珍本以为这么个乡野村妇充其量也就是胡搅蛮缠,却没想到岳宁是个这般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还见缝插针的人。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一甩手:“什么怪不怪的,不过是个孩子,我这么大年纪,怎么会跟孩子计较?不过,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找你。”
既然言归到正传上,那么——
岳宁轻笑,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星星眼,把话题拉回了最初,伸手:“一看您就是痛快人!拿来吧!”
李美珍退后两步:“什么?”
“钱啊,您不是来送钱的吗?”
又绕回来,转移话题失败,李美珍一窒,脸上浮上鄙夷之色,又瞥了个白眼:“哎,我说,你这女人是钻钱眼儿里了?张嘴闭嘴就是钱钱钱。”
岳宁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却一点没打算给她说那些无关紧要话题的机会——
“是的。”
“所以,您是来,替,您,儿,子,送钱的吗?”
李美珍:“!!!”
这天儿完全聊不下去了。
我觉得我要被气死了OMG!
昨天村支书无功而返,她本以为是村支书护短,在应付她。
没想到这女人是又认死理又难缠。
她用力压住胸中的怒气,深呼吸好几口,才让自己又平静下来:“我想先跟你谈谈,别的事往后放放再说,可以吗?”
岳宁上下打量她一眼,眼中闪过疑惑,似真的在考虑。她一看有戏,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长辈的笑。
却只听岳宁说:“所以您不是来送钱的?”
“当然不……”李美珍怒气陡然上升,察觉失态,又压了回去,“我们先聊,再说钱的事。”
她就不信,凭她做了二十多年政治动员工作的经验,竟还说不通一个农村老娘们儿。
只要对方松口,让她说话,她就能把思路引向她想要的方向。哪有那么多钱给她,难不成离个婚要倾家荡产?
只见岳宁听完之后,摊手耸肩,一脸不耐,弯腰捡起洗衣盆,面无表情地回答:“既然如此,您请回吧。我今天有点忙,没时间聊闲天。或者,您要不改天再来吧。”
李美珍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还想再说什么,岳宁回头冲屋里喊:“爸,妈,哥,出来送客!”
几个人虽然进屋,但都等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就怕外面起了冲突,他们好第一时间出来应援。这时,听到外面喊他们出去,赶忙开门出去。
李美珍见几人雄赳赳气昂昂,尤其岳勇已经在露胳膊挽袖子,大有跃跃欲上之势,心底一怕,气势皆无,倒退几步,到了门口,警惕扫视一圈,转身开门,就要落荒而逃。
岳宁却又叫住她:“李科长!”
李美珍半边身子在门外,听到叫她,警惕回头。
却见岳宁嘴角勾起,仿佛在宣布什么好消息一般:“既然您来了,就麻烦您帮忙带个话吧。”
李美珍开门的手顿在半空,转身。
岳宁定定对上她的眼神:“您就问他,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儿,忘了带走了。”
李美珍一惊,下意识就问道:“什么东西?”
岳宁看她一眼,却并未再说话,意味深长呵了一声,转身忙起了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