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夕阳的光辉染红了半边天,逐渐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上。
陆西瞳孔中倒映出宿清歌巧笑嫣然的脸,还有她摇摆在半空中的手,心里有些许讶然,清冷的眸子里略微漾起一丝波澜。
根据前世的记忆来看,在入场之前,她和宿清歌完全是毫无交集的,别说见面,就连一个影子都不曾看到。
这次怎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所以改变了今世的轨迹?
想到此,陆西若有似无的轻呵声,摇摇头,驱散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改不改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西稍作颔首,以示礼貌,侧身对刘志成道:“走吧,刘先生,我们先进去。”
话罢,陆西便轻车熟路的带着刘志成检票入了场。
宿清歌笑意瞬间凝固,眼巴巴的看着这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嘴角往下撇了撇,遂发动车子,停好车,步行去了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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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儿个日子特殊,所有票数有限,只售卖了一百张,陆西和刘志成来的不算晚,场内人数坐了还不到一半,她手里拿着数字卡牌,穿过人群,带着刘志成走到前排的位置坐下。
前排都是VIP座,圆桌摆于中间,桌上放了几样瓜果,种类不多,水果也都是一些当季吃的,摆上桌的有火龙果、草莓、西瓜等三样,另外还有一盘瓜子,一盘混合坚果,以及一盘剥了皮的花生。
前排的几个桌子上摆的都是同样的瓜果,一共六桌,每桌六个果盘,代表着六六大顺,顺风顺水。
趁着台上还未开唱,周围的人纷纷小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例如梨香苑的正旦宿清歌,新晋小生黎烨,武旦朱河,老旦崔素枝,花旦郑叠涵等等,
陆西听了两嘴,侧目看向刘志成,他正望着空旷的台上,看着道具师傅忙前忙后,双目炯炯有神,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陆西轻抿唇,撩了下耳边发,自然的挑起话头,问:“刘先生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刘志成手边刚好有一把黑色折扇,他拿过来打开,扇了两下:“嗯,是第一次。我老早就听闻H市的梨香苑卧虎藏龙,人才济济,唱的戏那叫一个绝,有不少老艺术家都在这儿聚集演出。可惜啊,我跟儿子儿媳常年居住在国外,一直没机会回来,这不,前段时间我儿子说国内有些工作要做,回来呆段时间,我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就赶紧联系了振海,让他帮我弄到了两张票,这才有幸进这梨香苑,现场听上那么几曲。”
陆西点头莞尔:“那刘先生平时都喜欢听些什么戏?”
刘志成悠哉悠哉的扇着扇子,身子后仰,惬意的半躺在椅子里,眯着眼道:“常听的有《卷席筒》,《霸王别姬》,《贵妃醉酒》,《杨三姐告状》,《孟姜女哭长城》等等很多。当然了,最稀罕听的还是我国国粹,五大戏曲剧中之一的京剧。”
他说的这些陆西表示差不多都听过。
陆西前世原本对这些各式各样的戏曲之类的没什么兴趣,只是后来在宿清歌的熏陶下,也逐渐地喜欢上了听戏。
刘志成一说到戏曲,兴致高昂的压根就停不下来,在后台的演出老师做准备之际,他拉着陆西说了很多。
从京剧到越剧,从越剧到黄梅戏,从黄梅戏到评剧,从评剧到豫剧,再从豫剧到吕剧、潮剧、锡剧、秦腔等上百种剧种。
说到兴头上还能给她哼上两句。
陆西配合的听着,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自己对戏曲的看法。
梨香苑苑主上台说了两句开场白,各位演员就位,台上紧接着传来一阵鼓与琴的声响,刘志成立刻端正了坐姿,目视前方,翘首以盼的等着台上的人出场。
首先,第一个出场人物是由本苑老生蒋瑜饰演的‘杨延辉’,搭档宿清歌共同出演【四郎探母】中的一折—坐宫。
【四郎探母】一剧主要概述了北宋初期,杨延辉随父出征辽邦被俘,不得已娶了铁镜公主为妻。
十五年后,杨延辉听闻六弟挂帅,老母亲佘太君也押运粮草随营同来。杨延辉思念亲情,但战事紧张,无法见母,对此愁闷非常。
公主见其烦闷,寻问根由,杨四郎据实告知。公主了解原由后,向母亲撒谎,为驸马盗取了令箭,助夫出关。
杨延辉来到宋营,与亲人相见,略叙离情。为不背弃与公主之约,忍痛辞别。
萧太后得知杨四郎的真实身份,怒要将其处死,公主苦苦哀求,杨四郎最终免于死罪。
坐在一旁的刘志成听戏听的入迷,陆西心情却有两份沉重。
她下意识往四下看了看,场内的戏台搭建,道具,台下观众席上坐的观众以及敲鼓、操琴、打板师傅所坐的位置,和前世的场景完全一模一样。
陆西心下不免有些担心,稍稍仰起脑袋看了一眼头顶,生怕一个不留意,上面的木板钢筋就会掉落下来,不小心把人给伤到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一整场戏下来,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一场戏结束,待演出者下台之后,穿着唐装的梨香苑苑主走上台,手持话筒说了几句场面话,台下掌声轰鸣,静等他接下来的话语。
“今天是我们梨香苑自创办以来的第四十个年头………”balabala说了一些有关梨香苑的历史:“多余的话呢,我也就不过多赘述了,下面有请宿清歌小姐为大家带来一首琵琶曲—昭君出塞!”
言罢,幕布被人掀开,宿清歌抱琵琶坐于木椅上,黑纱遮住半面脸颊,淡蓝色的眼睛里仿若载满了一池春水,波光潋滟,盈盈动人。
看向陆西时,眉眼间荡开浅浅笑意,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两眼相对,陆西目光淡漠疏离,幽邃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瞧不见半分情绪。
戏台下坐着的不单单是中年人、老年人,也有一些因为好奇而过来一探究竟的富家子弟,见到台上的美女冲‘自己’笑,不由‘哦豁’一声,吹着口哨带头鼓掌。
宿清歌唇角微扬,轻拢慢捻抹复挑,修长指尖犹如振翅翻飞的蝴蝶,在琵琶弦上充分的展示着自己的才艺。
女人着一袭红色旗袍,华贵雍容,风姿卓约,妖娆尽显。各色灯光汇聚,红的,蓝的,橙的,绿的,紫的,一束束的打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有几分不真实的朦胧感。
面孔精致妖冶,皮肤光滑细腻,身材凹凸有致,双眸流转,潋滟波光,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一曲毕,宿清歌抱着琵琶,向众人弯腰行了个标准的公主礼,台下掌声响起,一片叫好,掌声久久未息。
陆西跟着众人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容色清冷,气质冽然。
宿清歌下台后,苑主杨立宗上台,清了清嗓子,开始讲结束语。
“今天的节目暂时就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一长串的话语过后,杨立宗再次请了宿清歌和黎烨上台。
宿清歌此时已经褪下那一袭红色旗袍,换了一件酒红色的长裙。
陆西看了她一眼,宿清歌似有所觉,嘴角勾起一个笑弧,红唇鲜艳,眸若星子,双手放置小腹前,悄摸的给她比了个心。
陆西自若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在杨立宗身上。
苑主的大体意思就是,今天的演出节目到此为止,但因着今天日子特殊,所以在彻底谢幕之前,由台上的两位年轻人,从宾客中挑选两位幸运观众,和他们一起跳一支舞,跳完之后移步彬天楼,共享盛宴。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陆西微垂眸,插了块火龙果放嘴里。
眼前倏然落下一片阴影,陆西抬头,刚好撞进宿清歌含笑的眸子里,她心里咯噔一下,突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场的年轻人本身就少,杨立宗一番结束语讲完后,台下霎时沸腾起来,一片片叫好声不绝于耳。
宿清歌提着裙摆下台,径直朝着陆西走去,嘴角挂起恰到好处的笑,举止优雅从容,言语谦卑有礼,态度诚恳且真挚,一双笑似月牙般的桃花眼水光灼灼,透澈清莹,仿佛会勾人心魂似的,格外迷人。
她笑意浅盈,半弯腰身,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捏着嗓子道:“这位小姐,不知奴家是否有幸,能邀你共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