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霍行得寸进尺，说好的只是试这?一次，但是尝到了甜头之后,哪里肯停止，一次复一次,他总能有法子让蒋习答应。

蒋习已经一次次尝试了超越自己心理可承受范围内的事，其实并没有很抵触,只是太害羞了而已。哪怕被霍行半哄半威胁骗到上面,也不好意思主动，变换了上下,但主动的那个人其实还是霍行。

蒋习一直是对这?方面的需求比较淡的人，从没想过有了伴侣后会这?么疯狂。

太疯狂了。

霍行的精力太旺盛,有时候蒋习都吃不消。每周有三?天是早上第一节有课的，他得早点起来去学校。如?果?晚上太累太晚睡，他早上就会起不来。

所以他第二天有早课的话霍行就不会?太折腾他,哪怕自己早上没课也会?送他去上课。蒋习已经考到驾照了,妈妈也送了他一台车，他可以自己开车去学校。但是霍行放心不下他，毕竟还是新手,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开车，所以每天都开车送他，自己没课的话就顺便跟他去上课。

蹭了一个月的课,蒋习的老师和同学都认识他了。起先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还以为他也是本校的学生,还曾被专业课老师抽到回答问题。霍行回答不上来，就老实说自己是隔壁x大的，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久仰教授大名，特地过来蹭课的。那个教授特别高兴，也很欢迎他来听课。

一来二去的，再加上他是蒋习哥哥这个身份，基本上物理学院的同届同学都认识他了。有时候蒋习在教室还会?被同学问到，你哥今天怎么没来？

蒋习偶尔也陪他去他学校，听听经济学的课。他去蒋习学校那是混水摸鱼的，但蒋习去他学校是真的很认真听课的，而且蒋习很聪明，偶尔去听一听课，比他这?个本专业的还厉害，还能帮他讲题，辅导他做作业。

他不经常去霍行学校，但是去了两次之后，霍行的同学也都认识他了，霍行在跟自己同学介绍他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这?是我弟，B大的高材生，我俩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长大的，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关系很铁的那种。”

他介绍得很正常，没有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他说话太不避讳，又忘了自己以前吹过的牛X，提起蒋习的时候跟之前介绍自己那个不知名的对象是一样的。

B大高材生，青梅竹马，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本就让人家起疑，直到他不小心说漏嘴，他们现在住一起……关系好的都知道，霍行是跟“女朋友”同居的。

种种迹象与那位不知名的“女朋友”吻合，别人再傻也猜到了。性取向这?种事毕竟是比较隐私的，有些有眼力见的同学选择心照不宣，心里猜到了他们的真实关系，但没有说开。有一个比较心直口快的，在反应过?来后直接就问霍行了：“兄弟，你说的那个，你在B大的女朋友不会?就是你弟吧？”

“……”这?句话怪怪的，霍行驳道：“我可从没说过?我在B大有女朋友啊。”

“可、可是……”那个哥们有点懵，想起来霍行似乎确实没有说过女朋友这?三?个字，一般都说“我对象”，忽然明白了。

霍行笑了笑，说：“是男朋友。”

那哥们：“……”

他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傻，霍行也没想隐瞒什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蒋习知道他身边的同学都知道了，估计两个月内都不会?跟他去上课了，所以他让他们就装作不知道，该怎样还是怎样。

.

大学生活丰富充实，时间过得仿佛比高中的时候还要快，转眼就大半个学期过?去了。

天气渐渐冷了，B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早上醒来，蒋习睡眼惺忪的撩开被子下床，想去洗手间，忽然被霍行从身后一把抱起来，直接抱着他去洗手间。

蒋习习惯了。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也没有事，蒋习想偷懒一点，被窝里很暖和，他想再回去睡两个小时。

但霍行很兴奋，早早就起来了，蒋习眼睛都没睁开就躺回被窝，被霍行一个劲儿的问得没法睡着。

霍行晃晃他，不让他睡，问：“宝贝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问了两遍蒋习才勉强睁开眼睛，含混问道：“什么日子啊？”

霍行就像每一个被伴侣忽视了遗忘了结婚纪念日的人一样，顿时心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他很克制地忍了忍，不死心地问道：“宝贝你再好好想想，去年的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事？”

“……”蒋习困呼呼的，努力地回想了下，他记忆力很好，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忘记的。但此刻他真的想不起来，印象里完全没有那么一件事，“不知道……唔……我困。”

霍行很受挫，一个劲儿问个不停，不断地提示他，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吵得蒋习睡不着，只好问他：“是什么日子啊，哥哥你告诉我吧。”

霍行问不处答案，但终于等到了这?句，也算有了个理由，激动又沮丧的道：“那是我第一次吻你啊！那是我们的初吻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忘记呢！”

蒋习：“………”

蒋习慢慢睁开了眼睛，不困了。

他想起来了，高三?冬天的某个下午，那是霍行第一次强吻了他，跟他表白。

“哦……”蒋习呆呆道，想起那个下午，脸颊开始有点红。

霍行欣喜道：“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蒋习为了哄他开心，配合道：“嗯嗯，我记起来了。”

虽然自己并不理解为什么连这?个也要放在纪念日里。

在霍行的世界，一年之中平均每个月都要过?三?次节日，四一愚人节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这?些节日对他来说都是情人节，都可以当?作情人节一样来过，更别说初吻初.夜、确定恋爱，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当?然要庆祝了！

为了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霍行包下了某个餐厅的一整层，让餐厅准备了烛光晚餐。

今天是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窗外漫天的小雪花，雪景很美，简直连上天都在给他营造气氛。

就是有点冷，出门之前霍行让蒋习多穿件衣服，围巾也用上了。

订的餐厅离家很近，霍行不打算开车，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散步过?去，格外浪漫。

蒋习很喜欢踩雪，每当走到积雪的地方，他就走上去踩一踩。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小时候有一次玩雪玩得过?头了，发了高烧，那次后霍行就管着他，不让他玩太久。

蒋习开心的在雪地上踩了又踩，像个小孩子一样，这?儿雪太厚，霍行怕雪浸到他鞋里面了，一手把他抱下来。

蒋习还没玩尽兴，又踩了上去，还让他一起踩，说：“你也上来玩玩嘛，雪软软的，踩在上面很舒服的。”

霍行笑了笑，眼神宠溺。

他也喜欢“软软”的东西，霍行想到了什么，笑容更甚，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也软软的，很舒服。”

“……”蒋习羞赧推了他一下，“……流氓！”

霍行笑起来，拉住他的手，没戴手套，怕他手冻着，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霍行很有心机，每次出门都给蒋习全副武装，特意没给他戴手套，这?样一来就可以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

手刚一放进去，蒋习就摸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两个小本本，大概跟学生证差不多大。他没多想，以为是霍行的学生证。

但是学生证怎么会?有两个呢，他的学生证不在他那里。

蒋习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口袋里是什么呀？”

“……”霍行先是愣一下，才惊觉大事不妙，忙把他的手抽出来，掩饰地道：“没什么，啥也不是。”

蒋习：“……”

看他那么紧张，那就是……有点儿什么了。

他有秘密，不让他知道。蒋习心里想。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隐私，并且应该得到尊重，蒋习没有追问，但心里会?忍不住好奇。

霍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本来要给他准备惊喜的，这?下全暴露了！

蒋习很聪明的，肯定猜到这是什么了，只是给他面子装作不知道而已。

完了，惊喜没了。

霍行顿时感到很气馁，今天的烛光晚餐都没那么浪漫了。

“宝贝儿……”霍行摸着自己兜里的那个小本本，又把话咽了回去。

演戏谁不会?啊！演戏上他霍行就从没输过?！他就装作他不知道蒋习已经知道了呗！他就继续演下去！霍行心里哼哼的想，忍耐着，等到烛光晚餐的时候再拿出来。

餐厅里按霍行的要求装饰成一个浪漫的乐园，包下了一整层，没有外人打扰，他们坐的桌子摆着香槟玫瑰，高塔烛台精致又华美，从这个位置他们可以欣赏到B市最美的夜景。

蒋习以为只是出去吃个饭像平时约会?那样，但没想到摆那么大的阵仗。

……因为男朋友喜欢仪式感。

霍行替他拉开了椅子，让他坐下，体贴周到，又像模像样的跟他碰了个杯，如?果?现场有摄像机，可以拍一出电影。

蒋习小小喝了一口香槟，莫名想到了电视剧经常演到的场景，往往这?种时候男主角都会求婚。

他不觉晃了下酒杯，心里想，该不会?里面有戒指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戴了戒指，这?是极有可能的。

直觉和经验告诉蒋习，霍行可能会有大动作。

但是他想不出来霍行要做什么。

霍行就是这样，每天都能给他惊喜。

果?然，晚餐进行到一半，只见霍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跟献宝似的，说道：“宝贝儿，你看。”

蒋习一看，愣了下，那是两个红色的小本本，在烛光的照映下，清晰地看到那上面的三?个字：结婚证。

“……”霍行知道，宝贝这?是装出来的惊讶，为了哄他高兴的，但是他不能破坏气氛，满腹的草稿不能不说，深情款款地道：“宝贝儿，以后咱们就是合法夫妻……不对，夫夫了。”

“你……你哪儿弄来的。”蒋习脸红了，有点不自然。

“我自己做的，跟真的一样。”霍行说到这儿，有点动了情。

国内没有同性婚姻，那他就自己做一个专属于他们的结婚证。

霍行想给他一个完整的，不比正常的婚姻缺少什么的婚姻，结婚照有了，戒指有了，也改口了，就只差一个结婚证，如?果?蒋习愿意的话，他以后还想办婚礼，只请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见证他们的爱情。

他是个俗人，能想到的也是最俗的方式。

蒋习红了眼眶。

他知道，他都知道。

因为哥哥知道他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便让这?一切都合理化，常人有什么，他便也给他什么。

向他证明，他们与这?世间的每一对恋人，是平等的。

蒋习小小声的道：“可是我们还不到法定年龄呢。”

“合不合法，咱说了算。”霍行看着他，眼神真挚又坚定，“是不是？”

蒋习眼睛一下湿了，点头道：“嗯。”

他打开那两个红本本看，是他们两人的合照，照片背景是红色的，真的像人家特地在民政局照的一样。

持证人：霍行，国籍：中国，性别：男，身份证号：XXXX……

持证人：蒋习，国籍：中国，性别：男，身份证号：XXXX……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冬天夜里街上没什么行人，下了半天的雪，地上有些滑，霍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蒋习的鞋不太防滑，怕他滑摔，霍行就蹲下来，说：“上来，哥背你。”

蒋习没有不好意思，很自然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霍行背起了他。

就像小时候蒋习刚来霍家没多久，有一次下了雨，地上湿湿的都是水，蒋习怕弄脏了妈妈给他买的新鞋，迟迟越不过?一块小水坑。霍行二话不说就把他背起来，跨过了那个水坑。

跨过去后，蒋习不好意思让哥哥背他那么久，就让他把他放下来。但霍行偏不，就这么背着他，直到背回了家。

那天他说：“哥哥就喜欢背你，愿意背你一辈子，等七八十年后咱俩都变成老头子了，哥也照样能背得动你。”

在霍行的背上，蒋习想起了六七岁那年霍行说的话，心里软软的，暖暖的，甚至还有点想哭。

这?个男人，愿意背他一辈子，他可以依靠一辈子。

“哥哥。”蒋习的眼睛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低声道：“我喜欢你。”

霍行愣了一下，脚步都停了下来。

似乎这?四个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蒋习搂紧了他，趴在他背上，小声道：“我爱你。”

声音很小很小，但霍行听到了。

这?是蒋习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霍行深深呼吸，“蒋小习，你在逼老公就地正法吗？”

“……”蒋习脸埋在他颈间，害羞道：“……回家。”

快到家了。

霍行一笑，“好，回家。”

虽然很想快点回家干正事，但是像现在这样背着他慢慢的走在街上的感觉也很好，所以霍行并不着急。

人都说童言无忌当?不得真，但霍行小时候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自己的信念，他说背他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好像从七岁那年，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一辈子。

霓虹灯下，少年肩上背着一个少年。

万家灯火，其中有一幢，是黑着的。

——那是他们的家，等着他们，回去把家点亮。

—END—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虽然不舍，但觉得完结在这里也是水到渠成。

还没有告别，会有番外番外番外。甜到你牙疼！

我的宝贝和哥哥会非常非常幸福的……呜呜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