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面无表情地盯着覃旸看了半晌，陡然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想拿枪对着我吗？”

覃旸没有说话，证明没有否认，如果童言表示出对他们的攻击性，他会举枪对着自己的这位队友吗？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童言不再理会他，转身就往仓库里面走，覃旸感觉这个时候不应该定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应该跟他聊一聊才对，刚要抬脚跟上，被虞不语拉住，“队长，还是我去吧。”

覃旸思考两秒，点了头，把地上快灭了的棒球棒捡了起来，递给魏尧一个。

四人组分割成两小队行动，覃旸魏尧在前面，虞不语童言在后面。

覃旸这边两个人都很安静，能听到虞不语一直在跟童言说着什么，应该是劝慰的话，但童言始终一言不发。

目前的状态还是一无所获，但是队伍已经产生了裂缝，覃旸被一种挫败感深深击中。

他不知道这个游戏，或者说这个“回答计划”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也不是一个游戏制造者偏爱的玩家。

“童言哥，你刚才的样子真的有点吓人，所以队长才有那种反应的，他不是对你有其他考虑，实话说，你刚才拿刀的样子，我还感觉你会把那个人的脑袋割下来呢，我也很担心啊……”

虞不语想了一大堆话，此刻一直喋喋不休地在童言耳边念叨。

但童言不理他，虞不语并不气馁，想着哪怕童言觉得他烦呢，怼上几句，也算是有突破口了。

“你看啊，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们都还没搞清楚，规则是那么说，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嘴里的规则是真的呀，万一不是呢，万一伤人就是伤人了，杀人就是杀人了呢？你想着是个游戏，杀个人无所谓，可是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惩罚呢？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要负责的事情了。我不是想推卸责任啊，我是说，即便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样也不值得，他们是什么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这样的，长得好看，文化程度也高，跟他们做一样的事，如果被惩罚，那完全划不来啊……”

虞不语说的口干舌燥，都觉得自己烦了，童言还是没有什么回应。

并且他一转身，才发现童言距离他越来越远，正背对着他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虞不语心存疑虑，一步步靠近童言：“童言哥？你怎么了？”

对方并不理会他，但虞不语看到童言的肩膀好像在微微耸动。

“童言哥？”

虞不语小声叫他，越靠近越发现童言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好像在强烈压抑着什么。

不敢再叫他了，不知道为什么，虞不语暂时不想让覃旸和魏尧知道童言的情况。

虞不语轻轻把手放在童言的肩膀上，童言猛地回头，虞不语吓了一跳，差点儿吓得往后退。

童言满脸的泪，眼神凛冽，似乎紧紧咬着牙根，强迫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身体在微微颤抖。

虞不语咽了口口水，“童言哥？”

童言连呼吸都很轻，虽然他的情绪不对劲，但是他始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虞不语下意识往覃旸魏尧方向看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攥得生疼。

“别叫他们……”童言说这话是恳求的语气，但那眼神分明是威胁。

虞不语反应神速，“好好，我不叫他们，我不告诉他们。”

他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了童言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慰他：“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童言呼吸逐渐变轻，虞不语静静等了几分钟，判断童言似乎过了最艰难的时间，好像慢慢就没事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覃旸和魏尧一边清理蜘蛛，一边寻找目标铅球，未果。

不知道童言是不是还在生气，覃旸站在原地叫了虞不语一声：“小语，这边没有，你们那边有吗？”

“没有。”虞不语喊了一声回应他：“这边也没有。”

覃旸跟魏尧对视了一眼，童言并没有出声，是否还在生气不好说。

他正想开口建议要不他和魏尧先去下一个仓库找奖品，就听到虞不语开口：“要不你们先去下一个仓库找吧，我们随后就到。”

大概是童言还没有被哄好，覃旸决定把场地腾给他们两个，也留下一些让童言自己消化的时间。

“好，你们快点跟上来。”

“嗯。”

覃旸跟魏尧离开，前往下一个仓库，拥挤的仓库里只剩下童言和虞不语，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只是多了两个人，而此刻少了那两个人，外面的雨声显得格外突出。

寂静又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虞不语装作继续找东西，而突然听到童言轻轻出了口气，连忙回身看他。

童言已经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眼睛有些红。

虞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童言看向他，虞不语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让他们知道。”

童言的嗓子有些喑哑，虞不语乖巧点头，他忽然记起来童言曾经说自己有心理疾病，难道这个就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现在可不是多问的好时机，他识相地闭了嘴。

第二个仓库没有灯，覃旸心里发慌，不敢往进走。

现在每到一个地方，蜘蛛是标配，他不认识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只能通通先发制人抬脚消灭。

当然，魏尧总是站在他前面，魏尧消灭的比他多，魏尧好像没有心理障碍，覃旸就连击退敌人……不，敌蛛的勇气都是时有时无。

覃旸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他都能听得到钟表走动的滴答声了，魏尧也没有开口催促他。

“魏尧。”覃旸轻声叫他：“我感觉这才第一个剧本，我就得死在这儿。”

“不会的。”魏尧开口道。

覃旸很惊讶，魏尧语气里的笃定从何而来？

他刚想问，发现仓库里面有声音。

有东西！

覃旸急忙拉着魏尧往后退，从他们在汽车里遭遇玻璃碎裂开始，他就觉得那会儿情景特别像哈利波特。

这会儿房子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难不成里面关着个巨怪吗？

“什么东西？！”他沉声怒喝，装腔作势。

“是人。”

里面的“东西”出了声音，好像还往外走了走，覃旸下意识把魏尧拉到身后。

“呸！一嘴的灰。”

里面的人站了出来，一个脑袋，两个脑袋，三个……

一共四个人，覃旸没见过。

“我们又不是怪兽，怕什么？”个子最高的站了出来，对他笑了笑：“你好，我叫蒋星汉。”

覃旸对他点了点头，警惕性并没有降低，换到之前，他们遇到这样的“同行者”，还会友好些，可惜遇到之前的那两个，让覃旸下意识对陌生玩家产生了抵触情绪。

“覃旸。”他下巴往身后指了一下：“魏尧。”

蒋星汉依旧对他笑，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两个，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往前站了站：“我叫甘林。”他指了一下左边的黑黑壮壮的男生：“这是熊夫。”又指了一下右边的似笑非笑的男生：“这是包弈棋。”

“你们好。”覃旸嘴上说完，在心里算了算。

对方有四个人，他们只有两个，如果打起来，几乎没有胜算。

覃旸在思考是否先要找个借口去找自己的队友过来，或者应该先确定眼前的四个人是什么打算？

“我们没有恶意，不要担心，刚才路过那边的仓库，发现你们在，所以先来了这里。”

甘林解释道，“我们到的时候，你正在跟你的队友……争论某些事情，所以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我们也觉得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打扰你们。”

覃旸蹙眉，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实话，也不知道他们看没看到童言差点儿杀了那个男人，现在又知不知道那边的换衣间关了两个男人。

“既然如此。”覃旸定了定神，“那我们就先找找隔壁的仓库吧。”

那个叫蒋星汉的拦住了他：“不如我们一起吧？”他笑了笑，“这边没有，我们已经找完了，在同一个地方，也可以看看谁的运气好。”

覃旸在想怎么拒绝对方然后自己去找，还没想好，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可以啊，那就一起吧，八个人一起，也找的快一些。”

是童言。

覃旸转身，果然看到童言跟虞不语一起出现。

顺便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童言和虞不语跟覃旸魏尧站在一起，四四对立，形成明确的两队来。

“童言。”童言看着对方的甘林道。

“我叫虞不语。”虞不语眼睛从对方四人一一略过，“你们好。”

对面四人，熊夫挠了挠脑袋，好像有些紧张，包弈棋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覃旸和魏尧，而蒋星汉和甘林的眼神看起来还挺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