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酸菜鱼+米饭
“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章游说,“……”
两个人面面相觑,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年纪大了?
都怪这对小年轻说了太多好吃的,临近饭点,饥肠辘辘,心思不就不在谈话上了。
方年年有心提醒他们——你们的话题说到江湖人少来京城,但这不是明确告诉别人自己在偷听!这就尴尬了,她不是有意听的。
“姑娘,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章游忽然问。
方年年吓了一跳,尴尬地扣桌子。
章游温柔地说,“姑娘别恼,是我们说话没有避着人,也没有不可告人的事儿,听了无妨。”
人家如此坦荡,她要是再扭扭捏捏的,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方年年大大方方地说,“你们说到江湖人少去京城。”
“还是年轻人记性好。”章游摸着无须的下巴如此感叹。
混江湖的哪里有生活在锦绣堆里保养得好,章游气质加成下的面孔有着经历雨雪的风霜和粗糙。
与之坐在一块儿,百晓生看着就更加落拓了,混了这么多年混出一个百晓生的名号,倒卖消息勉强能够赚的多些了,但离优质生活还差的远。而且在江湖里闯荡这么多年,难免与人有仇,想要过个安定生活更难。
百晓生突然有些忧郁,章游脱身后还有大家大业可以依靠,自己呢?穷家小舍的,不做“百晓生”,想当个田翁都不行。
两个中年人各有忧虑,百晓生感叹穷生艰难,章游想着岁月如梭,纷纷心生感慨,人生好难啊。
章游强打起精神说,“我听闻圣人对江湖逞凶斗狠、混乱不堪的现象很是不满,皇后身体抱恙,圣上让陈家交出血莲子,陈家拖了几日却说血莲子被盗,连偷盗之人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不知道。”
“那肯定生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章游点到即止。
百晓生心有戚戚,江湖说起来侠骨柔肠、肆意风流,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群豪侠闲汉不安家守业。混出名堂了,就是某某派的掌门,某某门的宗主,混不好那还不如街上乞丐呢。
一群闲出屁的人没事儿干怎么办,肯定是找事儿,逞凶斗狠、打家劫舍的事情没少发生,严重影响当地治安,容易引起社会稳定问题。
方年年早觉得皇帝会收拾“江湖”,现实中的江湖可没有令狐冲、锦毛鼠,只有官家看不上的豪侠、闲汉。她听过一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说过,武林盟主陈家的那位上任时还去地方官那儿报道过呢,说白了这是被招安的盟主,上头指着他管好“江湖”。
现在看来他没有管好。
也只有方承意那种小孩子,才真的信有江湖的存在。
方年年扔掉瓜子儿,对沈宥豫说,“我去做中饭了,你守着店里。”
沈宥豫点点头,瓜子很好磕,有一点点上瘾。
“你一个人可以吧?”
沈宥豫,“我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吗?”
方年年心说,有一点点。
沈宥豫眯起眼睛。
方年年连忙说,“当然是相信的。”
沈宥豫矜持地点点头,“你去忙吧。”
方年年擦了把莫须有的汗水,感觉这男人真难哄。什么时候把肚子里的血莲子拿出来就好了,这样就不欠他什么了,好烦哦。
烦恼就要寻求发泄的途径,找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一样,暴力破坏点什么也是一样,方年年选择了杀鱼。
这么大条黑鱼一下子哪里吃得掉,她把鱼杀了后就油炸了一些鱼丸,改日做火锅的时候下丸子吃。
没有冰箱真是苦恼。
“让爹爹挖个冰窖吧,马上冬天了多存点冰,夏天了能当冰箱用,吃冰也方便。”方年年片鱼片的时候这么想着。
在她手下,片出来的鱼片晶莹剔透,滑进锅里,很快就能卷边熟透,成为弹韧的酸菜鱼。鱼骨、鱼头也在里头,吃的时候注意点儿鱼刺。
出锅前,方年年去厨房后头摘了一些菊花花瓣,开在那儿的菊花普通寻常,就是普通的可食用菊花,撒在汤面上,这就点题了。
方年年做的酸菜鱼减了三四分的重口,添加了一两分酸爽和雅致,汤色看起来清透,鱼片嫩白,有了菊下吃鱼、了无遗憾之感。
配上闷熟的米饭,凉拌的莴笋和清炒的青菜,就是简单的一餐。
这才是生活~
饭点前父母回来了,说是和李家合并买了半扇的牛,早晨听说东村有头牛摔得快断气了,他们连忙赶过去。看着牛在地头杀了,挑了小半扇买回家就存在了李家的冰窖里。
还买了很多牛杂,李家请人处理干净了送来让方年年做熟,到时候两家人一家一半。
牛杂好吃啊,和萝卜一起煮,和肉一样香。
方奎说,“还是自家弄个冰窖方便。”
父女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阿爹,我也是这么想的,自家有个冰窖存什么都方便。”方年年脆生生地说。
“改明儿我就请人来弄,就弄厨房旁边,取用起来方便,趁着冬天好存冰。”方奎当机立断,想了就做,做了再说。
“你们两个真是说风就是雨。”塔娜习惯了,催着儿子去洗个手,她说,“我听说梁先生要去棋山书院教书了,不知道学堂接下来怎么办。”
“棋山书院?”方年年知道那是京城里有名的书院了,仅次于国子监官办的太学。
书院山长理念先进,主推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从书院中走出来的有才之士多不胜数,状元、探花也有,还有不少进士,乃学子心中的圣殿,家长心中的优等学府,山下房子和京城差不多贵,妥妥的老牌学区房。
“阿弟他们能不能跟着先生一起去啊?”方年年问。
“我不要。”方承意大叫,棋山书院离家可远了,吃喝都关在里面,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好痛苦。
塔娜动了心思。
“娘娘娘。”方承意急得像小狗,绕着塔娜团团转。
方奎觉得女儿的提议很可行,“我去与梁先生说说。”
阿爹一槌定音,方承意知道这事儿再难回转,气得心肝疼,坐在那儿生闷气,时不时往方年年那儿咻咻咻地扔小勾子,气得差点就哭了。
看着像即将被丢弃的小狗狗,有点可怜。
方年年心软了,还没有和小弟分开过很久呢,这么点大的孩子送去寄宿学校是有些残忍。“要不,还是算了。”
“是有点难,棋山书院初入学的孩子要求不满七岁,方承意年纪太大,除非天资聪颖,否则很难收入。”沈宥豫坐下,只希望这一家子不要异想天开了,棋山书院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还是快吃饭,酸菜鱼都要凉了。
方年年怒目而视,“我阿弟很聪明的。”
方承意可怜兮兮,他想说自己不聪明。
“聪明也不一定达到棋山书院的标……”沈宥豫立刻打住,他怕自己再说下去,这顿饭就没得吃了,“聪明,一定可以入学的。”
方年年偃旗息鼓,摸着弟弟的大头,忧虑地想手底下这颗小脑子好像真的不是很聪明。
方承意,“……”
…………
翌日,就得到两日节假的方承意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阿爹去上学了,阿爹要去和梁先生了解了解棋山书院的事儿,方承意只希望这件事一定要黄。连阿爹路上遇到了纪掌柜带着俩牛犊似的儿子,他都没什么反应。
纪家老二老三蔫头耷脑地和方承意并排走,大家都心事重重,听两位家长的意思,都是为了棋山书院。
方承意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纪家兄弟同样。
大家都很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读书,但家长们可不这么想,正积极想着办法,想把自家傻儿子塞进书院去。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先生去书院了,总要将光辉照耀一下自己的学生,这些学生还挺聪明不是。
三个垂头丧气的壮敦敦的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