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叉烧父子

皇城酒店是A市一家五星级酒店,为了给独生爱子办一个体面盛大的婚礼,刘东山大手?笔地把整间酒店都包了下来。婚礼的布置也请了市面上非常出名的一家婚庆公司,婚礼婚宴的时间更是请高人看过?,特意算了一个很吉祥的时间。

婚礼举行仪式的时间定在了下午16:16分?,晚宴则定在了傍晚18:18分?。

到了下午,陆续有亲朋好友以及刘东山生意场上的朋友光临。

张大强今天穿了一身黑得发亮的笔挺西装,头发用发蜡固定,弄了个大背头,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但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浅薄和低俗:“啧啧,这有钱人的朋友也都是有钱人啊,开的车最差都是奔驰和宝马,还有开保时捷、宾利的!”

刚躬身行礼送过?一波客人进去的张媛媛听到这句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说得奔驰宝马没几百上千万的车一样,要被人听了去,多丢人。

怕张大强口无遮拦得罪人,张媛媛寻了个间隙,拉着孟慧说:“妈,别忙活了,你把我爸带进去,待会儿仪式就要举行了,这里也没几个客人了。”

孟慧不大情愿。跟刘东山离婚后,沈容赌气,连独生儿子的婚事都没过?问一句,更别提帮忙了,家里家外,什么都是她在忙活,虽然碍于刘彬和张媛媛还没结婚,她跟刘东山的关系还要低调,但她已经成为刘家实际上的女主人了。

今天这种场合,正是她大展风头的好时机,所?以她今天特意买了一身华贵喜庆的紫色真丝旗袍,去店里做了一个头发,找专业的化?妆室弄了一个显得年轻贵气的妆容。

她自认今天已经从指甲武装到了头发丝,就不信还比不过?沈容。沈容可是比她老了整整六岁。

为了打击沈容,把她给比下去,孟慧就站在新人迎客旁边最显眼的位置,温柔大方地帮着招呼客人,只能沈容过来给她个下马威。

但这都快到下午四点了,还不见?沈容的踪影,孟慧有点着急,问女儿:“沈……阿彬他妈怎么还不来?这可是阿彬大喜的日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身为母亲,现在都还不露面,让阿彬的脸往哪儿搁啊?”

说这句话时,孟慧明显是说给不放心张媛媛身体跟过?来的刘彬听的。

刘彬心里本来就不爽,自己结婚,三?催四请,苦苦哀求,他妈才肯答应来。结果在仪式都要举行的时候,他妈竟然还没到,待会儿台下坐满了他的至亲好友,他妈却不露面,让人怎么想?

虽然心里很窝火,不过?刘彬也知道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场合,不能失态,否则丢脸的只会是自己。

他走过去,挽起张媛媛的手?,冲给他打抱不平的孟慧温声说道:“妈,仪式快开始了,你跟爸先进去,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您辛苦了。”

孟慧还想说什么,张媛媛轻轻拧了她的胳膊一记,示意她够了,凡事过?犹不及,做得太明显,惹刘彬生厌。

孟慧只好去招呼张大强,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礼堂。

刘彬和孟慧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下午四点整,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和朋友都来了,就只有他妈还没到。他实在按捺不住,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给沈容打了个电话。

这次沈容没让他久等,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

“妈,你在哪儿了?婚礼快开始了。”刘彬焦急地问。

沈容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着笑:“快了,马上下车,把车子停好就来,应该正好能赶上。你们不用等我,我待会儿直接让服务生领过?去就是,你去忙吧。”

好吧,虽然迟了点,但晚到总比不到的强。虽然心里有怨气,但这个时候刘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裤兜里,招呼两个朋友留下帮他接待客人,他则带着张媛媛匆匆往礼堂而去。

礼堂就在酒店里,礼堂大门正对着的那面是洁白的墙壁,左右两侧皆是大片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窗外青草漫漫,流水淙淙,跟礼堂似乎没有间隔,宛如一体,让人仿若置身于青青的草原上,到处都充斥着浪漫的气息。礼堂内也布置得很温馨,白色窗帘全卷成了玫瑰花型,台上还布置着一大片纯洁的白玫瑰,高雅美丽。

引得不少张家、刘家的亲戚和张媛媛的同?学朋友们艳羡不已。看着底下这些人晶亮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羡慕,张媛媛心里自得极了。

她只一瞥就收回了目光,脸上摆着含羞带怯的表情,向往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任谁看了都要说,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这场婚礼,是西式婚礼,穿着黑色合身燕尾服,脸上挂着英俊迷人微笑的司仪举起话筒,富有磁性的悦耳声音缓缓在空气中响起,扩散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刘彬,你是否愿意娶张媛媛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刘彬英俊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低头深情地看了张媛媛一眼,高声应道:“我愿意!”

下面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媛媛更激动得捂住嘴,眼眸含春,情意绵绵地望着刘彬,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全世界。

两人对视一笑,无尽的浓情蜜意流转其中。

司仪再次微笑着说道:“新娘张媛媛女士,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的这位男士结为合法夫妻,将?来无论是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你都始终愿意与他,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愿意吗?请大声告诉我们!”

张媛媛捂住嘴,眼眶湿润,激动地望着刘彬,眼底是浓浓的信赖和依恋,正是这种全身心的信赖和依恋让刘彬甘愿为了她而反抗母亲。

她张开唇形完美的红唇,正要说话,忽地,礼堂的大门被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响,在万众屏息,等着新娘回答的礼堂中格外引人注目。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往大门口望去,就连司仪也忍不住看了两眼。

门口站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两人沐浴在傍晚橘色的阳光中,像是镀上一层完美的光影。因为阳光比较刺眼,不大看得清这两人的面容,但从两人一丝不苟的严肃打扮中,所?有观礼的嘉宾都有种感觉,这两人来头应该不小,而且看样子,似乎并不大好相与。

自己完美的婚礼被打断,张媛媛心里很不高兴,轻微扭头,往大门口的方向望去,顿时噤了声。发现她眼神不对,刘彬也别过头,看向大门,然后他的眉头跟着深深地拧了起来,这……是他妈?

怎么几天不见?,他妈又变了啊,而且变得他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沈容浪漫的大波浪卷长发剪短了,换成了及耳的短发,染成了漂亮的酒红色,干爽利落,跟她身上这套白色的小西装非常相称,再往下,她穿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凉鞋,踩在地上踏踏作响,宛如踩在刘彬的心尖。

她这幅模样与其说是去参加婚礼的,不如说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更恰当。这就是一个职场女强人的典型配置啊!尤其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客套笑容,手?上拎着一个沉沉公文包的男人,这是她的秘书还是助理?

沈容拿着同?是白色的手?包,一步一步,干净利落地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直接往两个新人的方向而去,严律师作?为一个称职的陪衬,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迎接着在场上百人的注视的目光。

下面观礼的嘉宾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咬耳朵:“这是谁啊?莫非是刘彬在外面欠下的情债,来找麻烦了?”

“不会吧,这女人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看样子,怎么也比刘彬大个十来岁以上,刘彬的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谁知道你们男人呢?有漂亮的女人,你们会拒绝吗?”

“拒绝,若是香香你投怀送抱,我肯定拒绝不了,躺平任你为所欲为!”

“白痴,跟你说正事呢。你没看,刘彬都傻眼了吗?”

“真?的呢,张媛媛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笑容都没了。这女人不会是来抢婚的吧?”

“你的语气好像很兴奋!”

“呸,别做梦了,这一看就是个超级女强人啊,你这猜测也太不靠谱了。”

……

在各种七七八八的猜测中,沈容已经走到了刘彬面前,然后抿唇一笑,轻轻抬起手?。

她的小西装是七分?袖的,露出一小节皓月般莹白的小臂,手?腕上挂着条玫瑰金的手?链做装饰,看起来漂亮极了。刘彬有点走神,就在这时,沈容已经倾身往他靠近,右手亲昵地理了一下他胸口的领结,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一脸欣慰:“恭喜,你长大了!”

这举动也太亲密了!底下观礼的嘉宾,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兴奋地瞪大眼,这是什么走向,莫非这个女人真的跟刘彬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刘彬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容,明明她已经跟他说恭喜了,但他心里一点喜悦都没有。相反,还有深深的不安,他大喜的日子,他妈穿成这样过来,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大对劲儿。

不过?他妈到底来了,这么杵着也是让人看笑话。刘彬收敛起复杂的心绪,拉着张媛媛,感激地看着沈容:“妈,谢谢你能来参加我和媛媛的婚礼!”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卧槽,这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是刘彬他妈?说是刘彬他姐还差不多。这两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差了二十几岁的啊!别说刘彬和张媛媛的同?学了,就连刘家的亲戚也没认出来,这是沈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黄脸婆?

不过?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场合,刘彬他爸都还在底下看着呢,他不可能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是,这是刘彬他妈,那坐在第一排刘东山旁边一起观礼的那个女人是谁?刚才刘彬可是一直叫她妈,而且她还一直在帮着待人接客,端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莫非这是刘彬的后妈?他亲生父母离婚了,他爸又后娶了个老婆?看来刘彬跟他后妈关系不错啊!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想,台面上的人总要做好面子功夫。

张媛媛知道沈容非常不待见?她,但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婚礼,她是晚辈,不能没有礼貌,否则传出去还不知被她的同?学,刘家的人说成什么样子。于是在刘彬的暗示下,她弯起唇角,甜甜地冲沈容一笑:“妈,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本来她不说话,沈容只会当她不存在的。可她偏自个儿往枪口上撞,沈容右侧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别,你认错人了,我这辈子可没女儿的命,你亲妈在那儿呢!”

她纤细的手?指往刘东山旁边一点。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穿着紫色旗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孟慧身上。

靠,这个女人才是孟慧她亲妈啊?那她怎么坐在刘彬他爸身边,还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很多人将信将疑,但有孟慧的女同学证实了沈容的说法,坐刘东山旁边的才是张媛媛的亲妈。

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百零八级狗血电视剧,事实证明,艺术来源于生活,电视剧还真?不是瞎掰的。不少人都兴奋地看着孟慧,目光在孟慧、张媛媛和刘东山父子以及沈容身上打转,这五个人究竟有什么爱恨情仇啊,看得人好鸡冻。

冷不丁被这么多人火热地盯着,孟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死死攥紧,指甲都刺进了肉里。她是脸皮厚,脸皮薄的人也不好意思跟已婚男人搅在一块儿。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更不想破坏女儿这辈子最重要最幸福的时刻。

都怪沈容!孟慧心里愤怒极了,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这是刘彬结婚的日子,她这样做,就不怕刘彬恨她,不愿意认她了吗?

若是沈容听到她心里的话,肯定要嗤之以鼻,这种叉烧儿子,谁要谁拿去,她才不稀罕呢!

对比孟慧,身为新娘的张媛媛压力更大,她像是被人扯掉了衣服,浑身赤、裸地站在人群中一样,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她眼尾发红,水光在眼底打转。

但她清楚地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失态,否则才是真的要丢脸丢一辈子呢!

她打起精神,正要说话,刘彬已经伸手握住她的肩,把她揽进怀里,用行动安慰她,表明自己的立场。张媛媛心头一暖,似乎觉得好受多了,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朝他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语气带着三?分?哽咽:“刘彬,请妈坐下观礼吧!”

真?能忍啊,比她那个妈还能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有这份忍劲儿,难怪能把刘彬的心勾走,还让刘东山这个势利、自私的男人同?意她嫁进门。

不过?她错估了一点,她越是大度体贴,越是忍辱负重,刘彬越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还是个男人吗?尤其是刘彬这个蠢儿子,一直对母亲予取予求惯了,虽然现在跟沈容闹得有点僵,可二十几年来形成的习惯很难改,在他心底,母亲当然还是那个能无限包容他的亲娘了。对亲妈当然不用客气。

果然,刘彬马上就爆了,握住张媛媛肩的手?紧了紧,无声地安慰了她一下,侧头脸色难看地盯着沈容:“妈,你不要胡说八道。媛媛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想一辈子走下去的人。今天,她跟我结了婚,就是你的儿媳,叫你一声妈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和媛媛都非常感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说得真?动听啊,可沈容不按牌理出牌,她忽地偏头正儿八经地问严律师:“你是律师,你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撒谎了吗?还是我犯了诽谤罪,需要付法律责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严律师忍笑忍得很辛苦,扯了一下白衬衣上的暗红色领带,目不斜视,像是面对法官一般,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沈女士,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低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你陈述的都是客观事实,不存在虚构捏造事实的情况,也没有恶意中伤他人,自然也就没触犯法律,也没有胡说八道。”

沈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回身看着刘彬,摊了摊手?:“听见了吧,专业人员都说了,你妈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怎么,事实都还不允许我说,难道是我看错了,坐在你爸旁边,穿着紫色旗袍的不是你的亲亲丈母娘?”

这话搞得孟慧非常没面子,她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蹭的站了起来,直到旁边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低斥:“坐下!”

孟慧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差点闹了个大笑话。她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去跟沈容闹,把她做小三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才是真的丢人呢,以后一辈子都没办法在刘家,在女儿和女婿的朋友同?学们面前抬起头来。连带地也要让女儿和女婿跟着丢脸。

沈容已经是个失败者了,破罐子破摔,她可不能学她。

还是张媛媛聪明,知道这么耗下去,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她的笑话。虽然因为沈容刚才那一番言论,她现在已经沦为了笑柄,估计这会儿都已经传遍了同?学群,但那又怎样?她一毕业就毕业证、结婚证、准生证三?证齐全,嫁的男人年轻帅气,家境殷实,一嫁人就能住大别墅,开豪车,有保姆做家务,她已经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别的人只有嫉妒的份!

这个时候她只要表现她的大度和容人之量,让刘东山父子更喜欢她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闲言碎语,又不能当饭吃。

深吸一口气,张媛媛强撑着笑脸,对沈容说:“妈,你先坐下,别让大伙儿等久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顾全大局。刘彬心疼极了,不免责怪上了沈容。他那温柔贤惠好说话的老妈怎么会变成了这么一副难缠的样子。他非常头痛,都有些后悔邀请她来参加婚礼了。

“妈,你下去观礼吧,有什么事,等婚礼结束了,咱们再说。”刘彬口气不大好地说。

沈容也不介意,盈盈美目一扫,发现现在只有零星几个位置,都是单独一个的。

“没位置啊,我得和我的律师坐在一块儿,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讨论。”沈容笑眯眯地说。

什么有要紧的事跟律师谈,忽悠?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事非得要在儿子的婚礼上跟律师谈?

刘彬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个时候他都还不明白,他妈是故意来找茬儿,他这二十几岁也白活了。但至于吗?他可是她的亲儿子,她就一点情面都不留?非要把他们的母子关系搞得这么僵?

顾忌着在场还有很多人,刘彬也不便说什么,只是脸拉得长长,不说话。

眼看场面很僵,有点剑拔弩张的气势,刘东山不得不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招呼沈容:“阿容,你是阿彬的妈,生养他一场。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你坐在这边来吧,咱们当父母坐在一块儿。”

他一发话,有眼色的刘家族人,赶紧起身,在第一排给沈容腾出两个位置。

沈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轻轻一颔首,给严律师比了个眼色,转身,往第一排的位置而去。

等走到了刘东山旁边时,她也不坐,只是笑看着刘东山,和和气气地说:“巧了,正好有一个东西要给你,本来还说明天发快递的。既然今天碰上了,就给你吧,也免得走快递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沈容能有什么东西给他?若是在今天之前,刘东山还会自恋地以为,她是离婚之后,知道一个离婚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哪有躲在男人背后舒服,所?以后悔了,想法设法跟他套近乎,想挽回呢!

但今天瞧她能这么面不改色地扫儿子的面子,让宝贝儿子的婚礼落了个没脸,刘东山可没有这种自信。甚至心里的那根弦还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浑身的肌肉也绷紧,脸上的笑不自觉地隐去,直视着沈容,故意表现得很有风度的样子:“什么东西?等婚礼完了以后再给吧,待会儿有的是时间,咱们也好久没聚聚了,婚礼过后,一起坐坐!”

他这是粉饰太平,想表现得跟沈容关系不错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们俩是和平离婚的。

其实在刘东山心里,他们也确实是和平分手?的,没有大打出手,也没有吵翻天,更没有撕破脸,很和平地签了协议,第二天就离婚了。他把今天的这一切归结于,沈容不待见?张媛媛这个儿媳妇,所?以故意找茬,他们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可沈容偏偏不如他的意。

“坐坐就免了,我还有事。”沈容轻轻一偏头,朝身后的严律师笑了笑:“麻烦严律师了!”

“应该的。”严律师在上百只眼睛的注视下,淡定地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打满了字的A四纸,举起来放在胸前,微笑着以极其专业的态度说道,“刘东山先生,这是沈女士发给你的律师函。本来打算快递的,听说今天你们会一起出席令郎的婚礼,她就想着当面交给你,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大家也可以当面沟通嘛!”

他们没对这段台词啊。沈容意外地瞥了严律师一眼,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严律师,还会似模似样地给自己加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戏精学院毕业的!

严律师的良好态度和口吻并未换来刘东山的和颜悦色。相反,刘东山的脸色腾得一下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薄唇剧烈地动了动,恼怒地说:“这位律师,请你慎言。我跟沈容是和平离婚的,你看协议书了吗?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犬子的婚礼,别怪我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严律师脸上的笑容依旧那样灿烂,那样无懈可击,专业态度也没有能让人挑出一丝毛病的地方,他举起左手,指着律师函中间那一栏,用普通话一甲的水准,一丝不苟地说道:“刘东山先生你可以质疑我的人格,但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水平。沈容女士给你发这封律师函的目的是为了追讨你在离婚时隐匿、转移的那部分婚后共同财产,其中你在东山集团有32%的股……”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东山就色厉内荏地一拍桌子,怒道:“保安呢,保安,把这个没有邀请函,胡言乱语,故意捣乱婚礼的人赶出去!”

五星级大酒店的安保做得很好,马上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保安过?来,板着脸地对严律师说:“这位先生,这是私人婚礼,请你离开!”

见?状,沈容伸出手臂,轻轻一拦,然后人跟着上前一步,挡在了严律师的面前:“私人婚礼,不能参加是吧,行,严律师,那咱们走!”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扭头回望了着刘东山,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既然你说严律师是胡说八道,胡编乱造,律师函这种只有警告作?用的东西,不要也罢!刘东山,咱们法庭上见?!”

语毕,她轻轻拽着严律师手?上那一纸律师函,嘶地一声,纸张碎成了两半,沈容将手?里那半截揉成一团,轻轻一弹,抛进藏在椅子下方的百合花造型的垃圾桶中,然后拿着手?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礼堂,只有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音。

随着这脚步声愈去愈远,刘东山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刚才之所?以不惧律师函,就如同?沈容所说,严律师的这份律师函更多的是告知他此事,并没有任何的强制作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他不能承认,更不能让严律师把这件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要知道,在场观礼的可是有不少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公司的高层管理和股东。

他名下的股份有纠纷,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麻烦就大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公司的增股计划。因而他才会急于打断严律师,但他没料到,沈容竟然也要跟着走。

她一旦走了,真?的对簿公堂,刘东山心虚啊!

他现在非常迫切地希望能跟沈容私底下好好地谈谈,最后就在婚礼后,待会就谈。一来是试探试探沈容手里究竟有没有证据,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二来也是希望能在私底下达成和解。

所?以他不能让沈容就这么走了。

刘东山急中生智,蹭地站了起来,对快走到大门口的沈容说:“今天是阿彬大喜的日子,你身为他的母亲,不留在这里见?证他的幸福,他会非常难过的。”

说着,阴沉地瞥了刘彬一眼。

刘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拳头握得死紧,往西服袖子里缩了缩,涨红着脸说:“妈,请你留下参加我的婚礼!”

他再次后悔,自己周二那天为何要多事,非要去邀请沈容来参加婚礼。纯属给自己找事!

沈容回头,笑容很淡很浅:“可是我跟我的律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

这回再也没人怀疑她有没有重要的事谈了。

刘彬看向刘东山。赶严律师出去是刘东山的主意,他不能贸然叫严律师留下,否则是打刘东山的脸。

刘东山也不想严律师留下。这个男律师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沈容今天会特意跑到婚礼上闹,说不定就是他煽动的,待会儿有他在一旁盯着,自己还怎么忽悠沈容。

可看沈容的样子,对严律师极为信任和依赖,似乎严律师要走,她就不留了。

刘东山有点头痛。

但更头痛更难过的是张媛媛,她人生一辈子一次最重要的婚礼已经彻底沦为了笑话,不,连笑话都算不上,应该说是陪衬!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公公,还有在场的宾客,心思都已经不在这场婚礼上去了,而是奔着沈容那所谓的“隐匿、转移”的那部分巨额财产上去了。豪门争产什么的最吸引人的眼球了,这件事足以让他们以后提起她就拿出来说一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比起两个新人的朋友和两家的亲戚,东山集团当场的两个股东和几个高管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刘东山离婚的事,他们都知道,当初刘东山能保全股份,他们都还好奇过?,刘东山对外的说辞是,他就刘彬这一个儿子,以后还不都是儿子的,前妻不懂经营,没什么好争的。

公司的股东和老人都见过?以前的沈容,那确实是个贤惠本分,没什么见?识,极其疼爱儿子的女人。因而也都没有怀疑刘东山的说辞。

可今天就婚礼上所?见?,可瞧不出沈容有多疼儿子,更别提能疼到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心里不安极了,刘东山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一旦属于他的那部分股份牵扯到官司,被司法冻结,或是分一半给沈容,公司的增股计划必定会受阻。更糟糕的是证监会有规定,自核准发行之日起,超过?6个月未发行新股的,核准文?件将失效,必须得再次申请,下一次谁知道能不能通过?。这对谁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沈容什么都不做,只要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刘东山名下的股份,拖着这场官司。那他们过去大半年的努力,都将落空,公司的新发展计划也要完蛋!

见?局面陷入僵持,公司的李董事站了起来,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抬头的那一瞬,他给刘东山使了一记眼色。

刘东山会意,他这是要去拦着沈容。李董事能言善辩,而且又与沈容认识十几年了,沈容应该会卖她几分?面子。他先把沈容留住,等婚礼一结束,自己就过去。

刘东山转过?了身,望向台上。

刘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看沈容,轻声朝尴尬站在台上的司仪点了点头。

婚礼继续,但后面再也没人关心这场婚礼多豪华,多隆重,多浪漫了,就连两个新人都没心情,婚礼草草收场。一场以喜庆和奢华开头的婚礼,最后闹成这样,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但哪怕再不高兴,刘彬和张媛媛接下来还要撑起笑容去应付婚宴上的客人。

而刘东山只简单地交代了孟慧一句,就借着宾客一起离开礼堂的时机,飞快地出了门,往皇城酒店对面的蓝山咖啡屋而去。

刚才李董事发信息过来说,他请沈容在蓝山喝咖啡。

刘东山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李董事和沈容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瞧见他进来,李董事马上起身,笑着说:“我去隔壁买包烟。”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借口,故意把空间留给沈容和刘东山。

猛然之间被前妻知道了自己隐瞒共同财产,刘东山有点沉不住气,坐下抿着唇喝了一口咖啡,就忍不住问沈容:“你究竟还想要多少?”

这口气,说得她好像有多贪得无厌一样。

她不贪得无厌,似乎都有点对不起他。

沈容轻轻敲了敲桌子:“那就要看你肯给多少了!”

“你这是敲诈!”刘东山气急,口不择言。

沈容好笑地看着他:“夫妻共同财产,法律规定就有我的一半,怎么就成敲诈了!不过?嘛,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懂经营,拿着股权也只能领分?红,这哪有拿着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更让人安心。”

听明白沈容只是想要钱,刘东山松了一口气:“你想要多少?”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恐怕得让严律师去算一算。”沈容慢条斯理地说。

刘东山就是不愿意她找律师,忙说:“我给你两千万……不,三?千万,这总可以了吧?”

沈容讶异地挑了挑眉:“你现在手里头有这么多现钱,当初离婚的时候不是说只有几百万了吗?别告诉我这才两个月你又弄了几千万,钱这么好赚,东山集团估值早上十几位数去了?”

当然没有,哪怕身为集团的大股东,他的私人账户里也不可能随时备着几千万闲置资金,至于公司的账户,那上面的钱,他也不能挪作私用。

“我手?上没这么多,但我会想办法的!”刘东山说。

沈容垂下眼睑,心里不屑极了,这老家伙,他手?上的股份市值可是有近两个亿,更别提他还隐瞒了房产,花三千万就想打发了她。美得他啊!

“那我就等着,等你凑齐了钱再说!”沈容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做出一副贪婪禁不住诱惑的样子,点头答应了。

刘东山舒了一口气,目送她离开,心里琢磨着上哪儿弄钱去。短时间要凑三?千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见律师,一定要拟一份没有漏洞的合同?,把财产分?割的事完彻底给了结了,让沈容再也没办法找借口来分他的钱。

***

沈容出了咖啡厅后,坐上了严律师的车。

把车开走后,严律师问她:“跟刘东山谈得怎么样了?”

沈容冷笑:“他想花三千万打发我,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严律师诧异极了。

沈容手肘支在车窗上,淡淡地说:“骗他的呢。周一,法院就要上班了,你跟法院那边的人比较熟,麻烦你帮帮忙,尽快让财产保全的申请通过?。刘东山这人的尿性我清楚,他抠死了,哪里真?的舍得给我钱,他估计是想拖着我,再玩花招吧。而且他胆大心狠,喜欢冒险,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股份有问题,他也不会愿意耽误集团的计划,势必会积极推动增股这件事。咱们要在他正式增发股票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我倒要看看,影响了其他股东的利益,他这董事长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果然,沈容猜得没错。刘东山骨子里就轻视沈容,并不觉得她能干什么大事,而且这集团以后是刘彬的,刘彬是沈容的亲儿子,她不会对亲儿子太狠,因而也没太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到了周一,刘东山就召集集团高层开了会,宣布加快推进增股,一定要在本周内正式增发股票。

不止如此,他还私底下找了郝律师,研究怎么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移给刘彬。

郝律师提醒他:“刘先生,你现在把股份转移给刘彬,也是转移婚姻期间共同财产的一种行为。在法庭上对你会很不利。”

“没事,刘彬是我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还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这辈子都不能生了,我就不信了,刘彬跪下去求她,她也能忍着非要从刘彬身上把股份讨回去!”

刘东山想着大不了就赖,若是沈容还不依不挠,到时候让刘彬去她面前哀求、寻死觅活,跳楼喝药割腕什么的走一遭,他就不信,沈容不会心软。怎么说,刘彬身上也流着她一半的血。股份便宜儿子,她也不亏。

见?他执意要如此,郝律师只好点头同?意。

以免夜长梦多,刘东山叮嘱郝律师:“尽快在这个星期搞定,有什么手?续和材料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转眼间就到了周五,东山集团将证监会核准的募集说明书摘要刊登在了报刊上,同?时将全文刊登在了官网。

东山集团正式发行新股!

公告刚一发出,刘东山还来不及高兴,就接到了郝律师的电话。

“刘先生,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沈容上周已经向法院递交了财产申请保全,法院今天批准,正式冻结你名下所?有的股份!刘先生,我建议你马上撤回股票发行的决议,及时找沈容女士协商解决此事!”

刘东山一屁股坐到了背后宽大的老板椅上,面如土色。

新闻通稿和公告都发出去了,现在撤回,公司的股东怎么想,股民怎么想?周一开盘,集团的股价肯定会一泻千里,跌停为止,一天之内蒸发成百数千万的市值,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都是沈容的错,这女人明明在参加婚礼前就已经递交了财产保全申请,在咖啡馆的时候还故意很好说话地答应了他。她是故意的,故意整他!

这女人真?阴险!他竟然栽在了一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女人身上。

不,他还没栽,只要找到沈容,说服她撤回申请,达成和解,这事就还有转机。

刘东山马上用内线给刘彬拨了个电话:“备车,马上下楼,跟我一起去你妈家!”

作者有话要说:敲碗求作收,凑齐两千整,加大更,这本做不到,下本来,来来来,走过路过顺手收藏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