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搅局
可是不同意吧,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将顾奚三人带走?带走之后,还能不能回得来,即使能回来,还是不是一个囤囵人,都是一个问题。
督察院行事阴损毒辣,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就说他们这位统领大人厉蕴之,行事阴损毒辣,是有名的鬼见愁。以至于他当上督察院统领之后,大家暗地里都将他名字最后一个字抹去了,叫他厉瘟,瘟神的瘟。
由此可见一斑。
偏偏帝君用他用得顺手,一味偏袒。
人呢,是不可能让督察院的人带走的,否则后面会搞出什么更坑的事来,到时候摘星院就更被动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崔山长退了一步,月一阁暂时封闭,给督察院六天的时间,二十一旬休日后不管有没有查出什么来,都要撤离。
在调查期间,督察院的人吃住都安排在月一阁自带的偏院里,如果需要到其他地方,就由摘星院安排先生领着过去。
但他们不能扰乱摘星院正常的教学秩序。
宋知宋先生负责总领跟督察院打交道的工作,并且摘星院会抽调人手,明面上说是配合督察院的工作,实?质上就是看紧他们,不让他们搞事。
厉蕴之很懂得得寸进尺,在得到允许可以六天内进驻摘星院之后,闲闲地提出了新要求:“他们三个人的住处需要搜检。”
他虚指了指顾奚和严华:“他们方才说的,另外两个在月一阁干活的学生也要搜检。”
顾奚抬了抬眼皮,默不吭声。
在这种场合,没有她一个小小的学生说话的份。从督察院的人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定为嫌疑犯,再加上这些?人来得太快,似乎就专门过来守着等着事发的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些?人,其实是冲着月一阁,或者说,冲着杜阁老来的。
只是杜阁老已逝,想必是这些?人想要的东西没到手,怀疑仍在月一阁中,或者是在与月一阁有着密切关联的几个人手上。
她心里一突,莫名地联想到那卷混元净尘诀。
听闻要搜检各自住处,她也没什么反应。且不说先生们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就算是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可不是那种,需要将?功法随身携带一直小心?保存就差将?它供起来的人。
自从她将功法倒背如流犹如刻印在脑海中之后,就随意选了个地方将它藏起来了。
但凡这些?人能够摸着一点痕迹,就算她输!
果然,宋先生冷笑道:“厉统领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还想着,最好是将整个摘星院都翻一遍更合心?意?有证据表明他们牵涉其中,那你就搜,没有证据,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给人泼脏水,不可能!”
厉蕴之嘴角弯起,笑得特别开怀,一点都不以为耻地点头道:“是啊,毕竟事发于此,如果能全院搜检就更好不过。”
正在这时,萧定瑜的声音传了进来:“最好呢,还是得将?摘星院所有人的家里也搜检一遍才好呢!厉统领你说是不是?九公主家要不要搜一遍,靖北王府要不要搜?”
厉蕴之木着脸,拱手行礼:“世子说笑了。”
九公主家,那岂不是皇宫内廷,他又不是疯了!
萧定瑜大踏步走进来,督察院的兵卫上前欲要拦下她,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厉蕴之:“看,他们连本世子都想拿下呢!”
厉蕴之清咳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他们不过是尽忠职守,不太机灵罢了。世子过来,是有什么线索,来告知本官的吗?”
萧定瑜阴阳怪气地道:“过来开开?眼界,省得我娘总说我混帐。这不,听说厉统领在这里,就想着若是能跟在您身边,学到你一两分本事也是好的。当然,我麾下也有些?得用的人手,尽可以帮忙,大人你不会?嫌弃的,对吧?”
宋先生嘴角抽了一下。
王府世子,按制可领八百府兵。而萧定瑜她有钱啊,她的府兵,有三百骑兵精锐,五百步卒。
不要看她经常自己亲自动手打人,就以为她是光杆世子啊!要不是摘星院规矩严,这货能随身带几十号人招摇的。
只是有些?话,摘星院的人无官无职的,又事出有因,不好跟官家的人硬顶。官字两个口嘛,横说竖说都是理。
但是萧定瑜就很合适出面怼回去,她是摘星院学生,又有爵位,相当于无利益关系的第三方,特别适合学着督察院那一套过来胡搅蛮缠。
厉蕴之显然也是明白人。
他的督察院虽有一千兵卫,可别说他不可能全部带出来,即使全拉出来了,真?要刀对刀枪对枪的跟萧定瑜麾下府兵冲杀,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
他深看萧定瑜一眼,这货还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满脸的恳切呢!
确认过眼神,是来搅局的人。
“督察院办案,人手是尽够的,就不必世子费心了。”他顿了一下,装出一副为难深思的样子,稍稍退了半步:“先查月一阁里里外外,这三位,以及其他与月一阁密切相关人员的住处,先封锁,不搜检,如何?若是与他们无关,指不定?过几天,就能找出其他证据了呢。”
虽然不畏靖北王府的权势,可是也不想招惹这位混不吝的世子爷。万一她存心?捣乱,他能拿她怎么办呢?
拿下她,按住她?
别开玩笑了,这招对其他人好使,对她可不好使。别人不想招惹督察院,她又不怕。身负超品爵位,虽无实?职,但人家手上有兵,还是个横行无忌的货。
且不说这货本身武力值不错,再加上八百府兵护体,前脚他将?人拿下,后脚他的督察院就能被人围了!
就算告到陛下面前去也没用,人家也没干什么坏事啊,就是打着学习、帮忙的幌子捣乱罢了。
萧定瑜才不接他这话,虚伪地笑着撇清关系:“厉统领您不会?是问我吧?我可不敢干扰督察院办案。只是一心?向学,想跟在大人身边跑个腿帮帮忙而已。”
你可拉倒吧!厉蕴之心?想。不敢干扰,你还来?!
宋先生见机顺势便接过话茬:“暂时封锁也不是不行,让他们各自回去带上几身衣服,另外安排地方住个几天就行。但是花间分院就算了吧。”
里面全是姑娘家,督察院的人过去,不说他们院里,就是这些?学生家里也定?是不肯答应的!
厉蕴之阴沉锐利的目光落在顾奚身上:“按说顾奚姑娘是安顺长公主府上的女官,自然是可以得到一些?优待的。”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对着萧定瑜道:“只是本官可以优容,不知世子能否作保?”
萧定瑜正欲回话,顾奚就先一步开口了:“不必。”
她微不可见地对萧定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哦?顾奚姑娘这是担心?被查出来,牵连到安顺长公主和靖北王府?”厉蕴之意有所指地道。
顾奚低垂着眼,无人看见她嘴角轻勾的嘲讽。
“不敢。只怕萧世子作保之后,万一有人动了心?思栽赃嫁祸,到时恐怕就说不清是他们牵连了我,还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话说得,宋先生简直就想为她喝一声彩!
“是极是极!倒是我所虑不周。如果封锁后,有人偷入栽赃嫁祸,他们岂不是无处诉冤屈?”
督察院的人,可不值得信任。
崔山长给宋先生递了个眼色,悄悄指了指萧定瑜。
宋先生会?意,立刻道:“院里会?组织一些?人手,与督察院一起守着封锁的地方。”
厉蕴之只得按下心?思:“可以,但不得妨碍我们行事。”
宋先生没理他,征询般看向萧定瑜:“不知定瑜是否可以借一些?人手,三方共守,也免得到时说不清楚。”
那必须是可以啊!
萧定瑜笑嘻嘻地应下了:“稍后就传信下去,让他们选些?好手过来,再挑几个身手好的待女。”
厉蕴之:……
这些?人是不是当他不存在!
宋先生假笑着道:“厉统领不必介怀,督察院的人停留六日,萧世子的人手自然也只借六日,一切都是为了协助督察院调查,希望能够早日追查出真凶,替杜先生昭雪!”
厉蕴之冷冷地看他一眼,却没有出声反对。
总归他们想要进摘星院的目的已经达到,况且只要不妨碍干扰他们,多一些?人手和少一些?人手根本不重要。
萧定瑜挺高兴的,成功地给厉蕴之添了堵。她悄悄地去看顾奚,颇有些?邀功的意味。要不是宋先生让人递话给她,说顾奚牵涉其中,她才不会?急匆匆地跑过来搅局呢!
顾奚却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丝,视线虚落在脚尖,兀自出神。
在萧定瑜进来前后,厉蕴之的态度变化,她看得明明白白。萧定瑜之所以会能够得到消息过来,是谁递的消息,其中又都有谁是默许,她也能猜得出来。
督察院对他们当场的三人,一直咄咄逼人,想提来问话就提来问话,想将人带走就准备要带走。
而对径直冲进来的萧定瑜,督察院的人因为忌惮,一直客气有礼。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再一次深刻地认知到,当你身居高位的时候,世间的一切,都是要为你让路的。
她思绪越飘越远,为什么不选其他人,偏偏是萧定瑜呢?
院里明明还有许多世家大族子弟,比如姬蘅;也有许多身份极高的人,比如秦嘉;勋贵武将?文官家的子弟也不少。
她窥了一眼萧定瑜,想要瞧瞧这货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她一直未曾挖掘出来的优点。
正好撞上萧定瑜迫切表功的炫耀眼神。她的眼神,神情,疯狂地表露出一个讯号:看我!看我!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就差让她跪下谢恩了!
顾奚不由得心?下一窒!随即豁然开朗!
是了,院里是有许多高官子弟,也有天潢贵胄,但没有哪一个,比萧定瑜更合适。
因为她不仅有权有势有兵有钱,还适合搅局背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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