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留字

两人强聊了&—zwnj;波,掩过去尴尬之后,就各自参悟去了。

前辈们留下的功法传承,大多是本人刻划于石壁之上的。

每每专注凝望参悟之时,都能感受到前辈们的刀意剑意,隐有&—zwnj;丝“道”的影子。

镇国长公?主的这间传功室,自然也不例外。刻在石壁上的剑法,&—zwnj;招&—zwnj;式,都带着豁达疏朗之意,却又凌厉无匹。

此前顾奚就发现了,这间位于第七层的,镇国长公?主留下的传功室,其实只留了那?位的剑法,没有留下内功心?法。

但是有&—zwnj;面墙壁,如刀削过般平整光滑,上面空无&—zwnj;字。

不知道是被后人强力削去了,还是本来就没有留下来。

两人各踞&—zwnj;角,秦嘉很是专心?致志地?摸索着领悟,甚至开始跃跃欲试地?试练,&—zwnj;招&—zwnj;式地?比划。

顾奚只是默记在心?,拆分推导。&—zwnj;招&—zwnj;式,都能拆解成好几个基础动作,它们犹如&—zwnj;股庞大的信息,在她大脑里跳跃,被&—zwnj;&—zwnj;剥离,又开始融合,最后提炼,渐渐地?又开始与墙上的剑招重?合。

慢慢地?,她渐渐沉浸于其中,不动不语,眼前只有不断被拆解又重?新推导回去的剑招。

若不是还有呼吸,偶有动静,知道饿了就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凉水,秦嘉几乎都要怀疑她化?身雕像了。

顾奚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每年大比都选在此时了。不冷,也不太?热,干粮可以保存得住,喝凉水大家也受得住。

在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内功心?法似是与剑诀剑招隐有呼应。

她尝试着演练剑招,随着&—zwnj;招&—zwnj;式挥洒出来,内功心?法的运转渐渐加快,与剑招相呼应,源源不绝。几乎要让人怀疑,这内功心?法与这剑诀剑招配套使?用的话,可以精力无穷,能扛得住车轮战。

在旁边苦苦参悟剑法的秦嘉扭头过来,几乎都要看呆了!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就有那?么大!

她磕磕碰碰的,还没吃透&—zwnj;半呢,顾奚就已?经可以挥洒自如了!

不过不要紧,顾奚既然搞定了,那?她就可以趁人休息的时候,拿自己不明白的地?方过去讨教了呀!

我果然胸怀宽广不耻下问!秦嘉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她过来请教交流,顾奚自然不会拒绝。用特别慈祥的长辈目光注视着这位不知重?了多少代的孙女儿,温和地?解释指点。

这种诡异眼神,让秦嘉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算了算了,顾姐姐不是跟以往指点她功课&—zwnj;样,在精要地?,点破她不解之处,解惑答疑嘛?眼神再古怪,也不含恶意。

怕她咋的?

顾奚参悟剑法花了将近三天,有了意外发现之后,又继续沉迷下去,用了两天时间去摸索“混元净尘卷”和这套“&—zwnj;清剑法”的关联。

不停地?演练剑招,直到筋疲力尽,才?会坐下休息,啃干粮喝水。间或跟秦嘉小声讨论交流几句。

她在这里呆了足足五天,确认自己完全将这上面的招式剑诀倒背如流,与混元净尘卷的关联也基本心?中有数了。正准备离开时,意外发现在传功石壁的角落里,留了&—zwnj;行小字。

传功塔里的功法,全都是传功之人自己&—zwnj;力刻画出来的,自然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旁边的小字非常小,笔划随意,但可以看得出来与剑诀剑招上面的风格&—zwnj;致。

那?&—zwnj;行小字,像是道别,又像是别有用意:先别帝京,再辞摘星,吾欲游历天下,遍踏四方,若有幸,于天衍得其&—zwnj;。

这&—zwnj;行字之后,刻画的是&—zwnj;个刀剑交错的徽记。

顾奚眼神微微波动,将这行小字品味再三,反复思索推敲。

前面&—zwnj;长句,不过是描述镇国长公?主的经历与未来安排,倒是最后&—zwnj;句“若有幸,于天衍得其&—zwnj;”似乎意有所指。

天衍,是指代什么呢?

得其&—zwnj;,又是想?说什么呢?

按宋先生此前提过的只言片语,镇国长公?主绝不是因为斗争失败而?狼狈离开帝京和摘星院的。那?么,在她大权在握,几乎无人再可辖制她的情况下,主动离开,要么是厌倦了这种生活,要么就是另有追求。

即使?志不在朝堂,但没有更好更吸引的她的东西,主动离开呢?

顾奚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等程度的。自己&—zwnj;力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拱手让人?必须是得有更想?得到的东西,而?如今拥有的反而?是个拖累,掣肘自己获得想?要的,才?会果断放弃。

那?么,这样的&—zwnj;个人物心?心?念念所追求的,会是什么呢?

.

大比结束之后,就是夏收假了。

姬蘅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她毕业啦!

并?且,托萧定瑜的福,彪悍无比地?以&—zwnj;拖六的阵型,让她在毕业前最后&—zwnj;次大比,还夺得了大比头名。

在类似白给的,传功塔&—zwnj;至七层参悟七日,她精心?挑选了&—zwnj;部?轻功身法,还有&—zwnj;套鞭法。

轻身功法嘛,自然是为了遇事能跑得更快更利落,至于鞭法,那?就是另&—zwnj;个说法了。

她悄悄跟顾奚咬耳朵:“我觉得萧世子所言有理,鞭子可以随身携带,就这&—zwnj;点,就比其他兵器更适合女子。”

顾奚心?情略微妙。

你这个说法,很容易就让我产生某些不太?美妙的联想?的知道不?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暗搓搓地?内涵萧定瑜,拐着弯在劝我呢。

细细观察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zwnj;回事。姬蘅只是受此启发,发自内心?地?认为女子大多居于内宅,整日携带兵器的话不太?方便,还易受人诰病。

鞭子就不同了,尤其是软鞭,只需要缠在腰间充作腰带,就能随时随地?带着,丝毫不显失礼。

姬蘅高高兴兴地?毕业,打道回府。她已?经定亲,说是松快时间也就这两年了,等她满十八,家族里就要着手嫁女了。

难得有两年时间既不用忙于学?业,也不需要相夫教子,奉养公?婆,自然要琢磨琢磨,是不是可以出去游历&—zwnj;圈。

顾奚颇有点怅然。

自此&—zwnj;别,日后再想?相见,就难了。

她唯二能够相处得尚算愉快的朋友,现在就只剩下秦嘉了。

萧定瑜也得返京接旨,准备上任就职。

帝君已?经决定,让她作为主官,负责幽州&—zwnj;年后的武林大会相关事宜,同时还给她指派了两个副手。

秦嘉自然也得回去,至少得装装样子嘛。

她们三人约好&—zwnj;同启程,都是冲着让萧定瑜带着她的人充当保镖打手来的。

秦嘉临行前拉着顾奚的手,信誓旦旦地?道:“瑜表兄回去接旨后,至少会有两个月的假期,她还要回摘星院参加提前毕业的考核,到时我就跟她&—zwnj;起回来!”

萧定瑜骑在马上微微颔首,表示此言不虚。领了官印文书之后,至少会给她两个月的时侯赴任,既已?授职,想?必后面不会有空再回摘星院了。总得趁着未离开,尚有时间,申请提前毕业的考核,也算是完成学?业了。

毕竟,摘星院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休学?可以,但未毕业就离开,要么就是被院里劝退,要么就是自己坚决退学?。无论哪&—zwnj;种,自退学?这人起算,三代以内,此人的家族里,任你惊才?绝艳,根骨再好,也不允许进入摘星院。

也正是因着这&—zwnj;条,院里多少权贵子弟,在院里都得乖乖的,不敢轻易甩脸子摆架子。

这三人离开,摘星院也没剩几个人了。夏收假将近&—zwnj;个月呢,许多因为路途远,冬日路难行的原因,冬假里不曾返家的,也趁此机会返乡。

顾奚&—zwnj;个人从山门处走?回月&—zwnj;阁的时候,竟觉出几分冷清来。

她不由得失笑。

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段时间,不仅能多挣钱,还清静。短短&—zwnj;年,习惯了身边总是萧定瑜和秦嘉叽叽喳喳,如今再&—zwnj;个人的时候,竟然就会觉得冷清落寞。

习惯真是可怕,能温水煮青蛙般,润物无声地?改变&—zwnj;个人。

她回到月&—zwnj;阁,宋先生正背着手,在外院里踱步。瞧见她,就招手让她过来。

“萧定瑜申请提前毕业考核,你要不要&—zwnj;起参加?”

“&—zwnj;起参加?”顾奚&—zwnj;脸愕然,看宋先生特别认真的样子,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

宋先生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远处传功塔的方向:“过段时间,我要护送蛮族过来参加院里大比的人到幽州。”

他在“护送”二字上加了重?音,颇有些恼火。显然是对蛮族这次来摘星院占便宜的事情大感不满,同时对拿他们摘星院作人情的帝君也略有微词。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在学?生面前表露出来了。

于是他转脸便又&—zwnj;脸和蔼对顾奚道:“护送这些人过去之后,我会留在幽州襄助褚先生,没有&—zwnj;年时间怕是脱不身回院里。就想?着带你&—zwnj;起,当是游学?也好,长长见识也罢。”

顾奚和萧定瑜如今明面上,算是他入室弟子了,&—zwnj;个就要奔前程去了,且还有得学?呢!而?顾奚嘛,跟在他身边,能比在摘星院&—zwnj;年学?到的东西少吗?

不可能的!

这个长见识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可顾奚这身世,要是休学?,又怕耽误了她。思来想?去,正逢萧定瑜申请提前毕业,宋先生就如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这不就有了吗?借萧定瑜的东风,&—zwnj;起提前毕业,那?岂不就相当于多出来&—zwnj;年时间能随他出去长见识了嘛!

顾奚略有些心?动。

宋先生看她意动,又强力再推了&—zwnj;把:“这样你和萧定瑜都在幽州,还能继续跟着我上课。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学?的,能学?的,且还多着。”

顾奚表情微妙,萧定瑜恐怕不会觉得这是幸运吧。

最后,让顾奚毫无意见,并?且对去幽州&—zwnj;事分外期待的。是宋先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zwnj;句话:“幽州毕竟曾是那?位的封地?,有机会,自然要去旧地?重?游,瞻仰致敬。”

宋先生是知道她从杜阁老处接了镇国长公?主传承的,他这么说,是不是在提点自己,&—zwnj;定要走?&—zwnj;趟幽州呢?

顾奚顺从应下,宋先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乐滋滋地?走?了。

惟留顾奚立在原地?,暗自思量。

若是跟萧定瑜&—zwnj;起参加提前毕业考核的话,满打满算的,在摘星院也只能再呆&—zwnj;个月了。

得加快翻阅查看藏书的速度了!

宋先生发现她在查阅与镇国长公?主相关的文献书籍,不由得老怀安慰:“好好好,先行做足功课,到时候才?不会措手不及。”

有人跟自己&—zwnj;起追随偶象的脚步,想?方设法地?去了解她。宋先生自然开怀,甚至还特别有激情。

在他的指点下,以及无偿贡献出他私藏的,有关于镇国长公?主的书册资料。顾奚那?厚厚&—zwnj;迭的研究图谱的资料,终于从零乱无序,变得迹可寻,可以进入到化?繁就简的关键&—zwnj;步。

顾奚看着自己研究图谱时所作的两个猜想?,结合宋先生谈起的,长公?主离开帝京之后少为人知的行踪。终于确定了,镇国长公?主留言所说的天衍,可能是她后来潜修之所,同时也是传说中的藏宝所在。

她舍下所有,远离唾手可得的权力朝堂,苦苦追求的,是武道。多少年来,武林中最高境界就是大宗师,但总是会有&—zwnj;些隐秘传闻,说是大宗师之上,仍有境界,说不定能踏破虚空,得道成仙,长生不老,飞天遁地?呢!

长公?主未必是想?要人人求之不得的长生不老,但她肯定是想?要设法突破大宗师境界。取名“天衍”,意为天衍四九,人遁其&—zwnj;,她就是想?要做到这人遁其&—zwnj;,勘破这&—zwnj;线天机。

顾奚耗费了好几天,将这些线索&—zwnj;&—zwnj;串联起来,将自相矛盾的搁置&—zwnj;边,将高度重?合只是说法不同的单独圈出来,渐渐地?,勾画出&—zwnj;张清晰的地?图。

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被重?重?圈出来的位置上面。

这个地?方,就是在镇国长公?主原来的封地?幽州境内,甚至有&—zwnj;小段延伸到蛮族之地?的,凤鸣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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