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苏念瑶原本已经没在想方才被逼与女装打扮的他同分一个?房间的事了,他如今该死地又?重?提,令她想起来方丈大师说起庙里剩下女香客的房间仅剩一间时,那妖物高?兴地主动要求说可以和她同宿一室时的脸。
简直都流氓无赖至极了好吗?
苏念瑶窝在一袭红裙的妖物怀里,越想越气,就又?忍不住抓过了他的手,想要往他手背处狠咬一口。
可当?她发现妖物手腕处被刮了一道极深的、还源源地渗出鲜血的伤口时,她怔了怔,那一口终究没忍心咬下去。
“你手咋就弄伤了?”她略一抬头,就看见上方那张作女人?装扮的绝美容颜,正?拧着眉一副心事极重?的表情看着她。
她从没见过周妖物如此严肃凝重?的时候,不由就愕了。
周琅琛似乎意识到了怀里的人?儿?在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他突然?就又?恢复了往常嬉笑?轻浮的模样,用带血的指尖戳了戳他小家伙的鼻尖,怪道:
“帮你这招蜂引蝶的小家伙填补饕餮的窟窿,没吃掉我的手就算不错的,你啊,记得?在山上这几天不要往山门那处走了。”
念瑶愕了愕,道:“不就是个?普通的泥沙沼吗?念叨这些神神鬼鬼的做什么?”
周琅琛豁朗一笑?,就又?开始顽劣地用带血的手指,好玩儿?一样在念瑶嫩如刚出笼白馒头般的脸蛋上绘花样。
念瑶本来一颗愧疚的心,被他脱线而出格的行为弄得?荡然?无存,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后?,用指尖揩拭掉自个?脸上被他弄得?污迹斑斑的血,反揩在他脸上。
妖物得?了他的小人?儿?如此积极主动的回应,当?然?心生愉悦,立马就嬉笑?着扬出“血盘魔爪”,作势着要往她身?上继续揩擦。
念瑶又?恼怒又?好笑?地,只得?一路和他打闹着回到了庙里,回了屋门前时二人?身?上俱血迹斑斑,妖物手腕处的血也早在玩耍途中止住了。
仆从们见主子脸上和周周姑娘脸上都沾染了血,俱吓得?不行,以为她俩在山边遇着了什么。
而女装扮相的周琅琛只是突然?神色凝重?了一下,告诫他们这几天莫要到山门附近逛,然?后?就挥了下手,示意他们给她二人?打两桶干净水来,然?后?就可以退回庙里给侍从准备的间隔房里歇下了。
苏念瑶看着随她而来的仆从们退下去,只剩两人?的时候,嘴里就嘀咕着有些不满。
“没厢房我就去跟红花她们挤隔间啊!我又?不在乎这些!”
周琅琛一袭红裳地找了处罗汉榻栖下身?,半躺撑着半个?后?脑,姿态魅惑地抬起眼皮睨她道:“这么说你是不在乎睡哪里,但?你却又?在乎与叔叔睡一室了?我又?不会?动你。”
苏念瑶被他这话听得?面色愠红,“你当?然?不一样了!”
“哦?”周琅琛听了她这句,突然?提起了兴趣,从榻上下来,拖曳着红裙一步一步往她靠近,一字一句放得?极轻道:“叔叔哪里不一样了吗?”
周琅琛在朝前方那个?水灵灵的娇人?儿?走去的时候,虽然?姿态都放得?极其轻浮傲慢,但?内心其实不停地希冀抖颤着,他渴望从她口中听得?一丝半点羞涩的话语,渴望得?要疯了。
从他第一次见她,他就疯魔了一般目光胶住她身?上再也移不开去了,此后?的十数年间,他就半强逼半自主地留在她身?边,一守就守了那么些年。
当?年如若他不是身?子没适应过来这时空的异斥,他没有半道昏迷过去的话,他怕早已经替她摆平了苏氏旁系那些恶心的人?,不必让她去求那骆阴沉,而她也不必成为他的夫人?,白遭了这些年的罪了。
但?同时他其实也明白,当?年的她之所以决定嫁给骆奕承,也并非看中他能替她摆平解决那些事,而是她,真的喜欢他吧。
那时候周琅琛还未弄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就糊糊涂涂地守护了一个?人?长达十数年。到了这即将要离开的一刻,那种难以割舍的强烈撕裂痛感告诉他,他怕不是早已经陷进去很多很多年了,只是自己尚没察觉而已。
他饰以轻浮浪荡的外表,去极力遮掩住内里如山崩地陷一般的情愫,一步一心悸朝她走来。
“不愿意与叔叔同住一室,不应该又?是拘泥于那些道德沦丧之事吧?你是不是,对叔叔动心了呀?”
周琅琛没察觉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有轻微抖颤。
他应该是带有某种强烈的期盼,他期盼她说是,只要她不否定,他大概就会?一直一直留下来,哪怕终有一天被泯灭于时空的罅隙里。
但?只见他的小家伙皱着眉头苦思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搜寻什么词句似得?,然?后?就在他靠近身?边的一刻脱口而出,语态无辜道:
“你当?然?不一样了,你能一样吗?你可是个?大变-态,还是变-态中的战斗机呀,谁知道你又?会?不会?突然?抽疯对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周妖物这一瞬间突然?有些懊悔让他的小家伙去窥见未来某一时空的社会?景象了。
那会?儿?她心灰意冷要跳崖,他特意在她昏倒后?喂她服了一颗幻境丸,是为了让她接受某种更先进更有女性独立意识的思想,于是他选了史上女性尚未灭绝前,独立意识较为强烈的光叙年前的二十一世纪时期。
所以,他的小家伙是不是也一应接受了光叙年前二十一世纪女子的那种,贪恋单身?生活,睥睨傲视瞧不上男性的思想呢?
周琅琛被苏念瑶赶至房间一处最隐秘的角落,在灰扑扑的大衣箱后?方,堆满了高?过人?的经书典籍还有各种各样能将人?掩藏掉的杂物,抱着被褥委屈巴巴地想。
翌日晨起来,苏念瑶完全看不见妖物的脸,果真就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安稳,所幸那妖物也并没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念瑶她也不是个?没良心的,昨夜明摆着是周妖物救了她,还因此留伤了,她自然?不会?对他坐视不理?的。
于是一大早,趁着还没到庙里早课的时间,念瑶就跑去借用了庙里的伙房,在里头忙乎了好久。
等她一身?衣裙俱沾染了人?间烟气,推开槅扇门进来时,手边便托着了好些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的精致素点,还有茶汤。
她笑?盈盈地将盛放美味早膳的托盘搁置在八仙桌上,又?从行囊箱里找出了上好的伤药,踏着牖窗处透出清晨的第一道光,小心放轻着步子走到了大衣箱后?方。
昨夜周琅琛因为想事情想了好久,天差不多亮才心情别?别?扭扭地睡着,所以此时念瑶屈膝跪在到他身?前,他竟然?都一无所察。
又?大概因为那是自己心仪之人?,身?体底子里潜意识都松开警戒,所以才会?没将自己惊醒的吧。
念瑶看着妖物脸上的妆容都花了,歪歪扭扭地缩在角落,身?上红艳的衣裙都皱成了一团,大大咧咧躺着的姿态与他这副倾城色大相违和着。
她轻笑?着替他移开了周围拘着他的经书,又?轻轻帮他摆正?了身?子,盖好了被褥,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一切做完后?,她又?轻轻拿起他受伤的手,将怀里的伤药一点一点洒落到他腕部的伤口处。
伤处清凉的感觉袭来,周琅琛在睡梦中轻轻蹙了蹙眉,眼睛想睁睁不开,只是隐隐约约感知到,令自己心安和舒适的人?就在自己旁边,于是他松懈了戒心,就又?沉沉地睡熟过去。
替妖物处理?好伤口,念瑶也不吵他,让他继续睡,便径直起身?往外头走去。甫一走到门处,想起来自己满身?的柴火味,担心这样去做早课亵渎了神灵,想着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她看了看衣箱后?睡得?人?事不省的周琅琛,又?看了看屋里。
似乎连一张能作屏蔽之用的屏风都没有,昨夜来到这庙里,她和周妖物都没有换过衣裳,都是合衣睡下的。让他暂且离开这屋子,如若被他猜到她要换衣裳的话,以那老流氓的秉性,她可不确定他是否有偷窥的癖好啊,而且如若他要偷窥,以他的身?手,她必定要吃大亏的。
这会?儿?要换的话,肯定不能只换外衣,内里那些衣裳也好几日没来得?及更换了。
念瑶想着衣箱那边遮蔽的典籍垒得?足够高?,不如就趁着周琅琛睡觉,把一身?衣裳都换了,省得?今夜又?要为这事烦扰。
于是,她便蹑手蹑脚地,开始往衣箱处走去,轻轻地掰下扳扣,将衣箱打开,小心地取出要换的一系列衣物。
等做完这些,关闭衣箱,轻移莲步,抱着衣物小心不弄出声响地靠近床榻后?,她无声地吁了口气,又?转头瞧了瞧角落的衣箱处,这才安心的旋过身?,开始剥落身?上的衣物。
身?上的衣物窸窸窣窣开始落下,念瑶又?适时往后?看了眼,确定那衣箱后?头的人?没有醒转的迹象,才又?大胆地将更贴里的衣裳脱下。
周琅琛梦里被魇了一下,身?子抽搐一下猛然?惊醒,醒来后?心里还留有余悸,一个?劲地在震颤。
他梦着自己以前的日子了,梦见那个?威风八面大杀四方的国家神级暗狙手,某一天弱点被暴露出来,联-合-国密探为了一把掰倒他,竟然?研发了一种致命的道具。
一种只要一靠近他,捕捉到他的形,就能瞬间摄取到他基因种籽的道具。
他一个?为国家卖命的狙手,不是为钱不是为权,单单是为了替个?死去的兄弟复仇,就被逼上那个?岗位的苦逼暗狙手,怎么想到有朝一日连种籽都得?献出去呢?
一看见那些风流成性的男人?们靠近,他就恶心得?连亲手掐死都感觉脏了自己的手了。
刚才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没来这时代前的那一段,几个?形象恶心的男子影像在他从空中矫健掠过的一刹那,瞬即包围了他。
他一时冲动,竟然?选择了逃进时间的缝隙里,这便来到了这个?科技史前最为落后?的时代。
这时代里还有女性,这时代里的男性比起往后?任何?时期的男性都还要野蛮恶心。
周琅琛惊出了一身?密汗,如八百米加急运动完一般大口大口喘息着,撑着肘支起身?子,然?后?,就在恍惚和清醒之间,看见了不远处床榻前窸窣动作着的景象。
苏念瑶听见有男子大声喘气的声音,错愕地抓着小衣转身?一看。
清灵滚圆的杏眸遇着邪肆轻狂的凤眸,一瞬间两双眸光错开,各自旋身?蹲地。一个?面红耳赤鼻血差点喷薄而出,一个?则掩面揽衣惊愕得?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