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念瑶没想到人这么快就追来了,上回带了人在城内堵她不果后,她还以为骆奕承至少要等过了年?十五,她回城后再来找她的,没想竟这点耐性都没有了。

“我记得今日是人日,宫中得举行祭天仪式呀,骆大人怎么抽得出空上山来?”苏念瑶看着那个神情依旧有些奇怪的骆奕承,不紧不慢笑道。

“我说要来追回我的夫人,皇上给批假了。”骆奕承神色较淡地伫立在那,身上那套衣裳依旧是那天在城内堵她时,所穿的那套。

这时从外?头过来的魏氏拉着大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随即用?眼神示意了大爷一眼,让大爷拉住了这个阁老弟弟。

“二弟,刚才就没见着你,原来你进来这里了。哦,原来苏姑娘在这啊,好久不见,最近二弟忙着跟魏家六妹去茶诗社,都很久不去光顾你的茶肆了呢。”骆大爷被夫人这么一推,脑子里也不大灵光,有些话便生硬而不得体?地憋了出来。

苏念瑶一听,禁不住用?帕子掩住唇角失笑,就又极力?敛住笑容站直了身子,以平辈的礼给骆大爷和魏氏打了招呼。

魏氏见从来见面都只?是她给苏氏行礼,如今虽然?是平辈礼,但?毕竟是苏氏给她先行了礼后,心里欢畅了好一会。

不过等她脑子里想明白,如今出了侯府的苏氏,不过是普通平民,她用?平辈礼倒还拉低她身价之后,就又不那么高兴了。

“二叔,不够厢房,您只?管跟培元一个房间?就好,妾身就委屈一下和苏姑娘一同住了。”魏氏挑着眼尾居高临下地睨了苏氏一眼,道。

她好不容易盼着苏氏这名低贱的商贾女?走了,再不用?被一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女?子压着,自然?不愿意看他们夫妻有任何复合的希望的。尤其是这些日子里,但?凡侯府里的人都看得清楚骆二爷心里其实爱这苏氏爱得要死。

她都要将自家胞妹安排进来侯府当嫡母了,她能这么容易将机会拱手于人吗?

“不,骆大夫人,念瑶不惯与外?人同分房间?,您还是与您夫君同宿一屋吧。”苏念瑶轻轻地笑道,优雅又得体?地福了福身,就想旋身离去。

可这话却到底刺到魏氏了。

别说以前她当嫡母时,其身份不过一介商贾女?,如今离开侯府,没了侯夫人的身份,竟也如此嚣张的吗?

她堂堂京城魏氏肯与她屈居一室,就已经很给她脸面了,她这拂人的话到底以什么身份说出??

魏氏刚要上前揪住念瑶的衣服,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骆奕承一把就从脚边踢出一块小石子,把魏氏羁得摔趴在地,吃了一口土。

念瑶听得声响回头一望,就见魏氏狼狈地跌倒在地的模样,情状十分之滑稽,一个没忍住,就又很不道义地笑出了声。

美人回眸突然?嫣然?一笑,即便是廊道边洒扫木道的小和尚,也被她展现的笑颜弄得羞羞地垂下了光溜的脑袋。

随之,不远处就又有一位身穿红裙裳的绝世大美人,从假山石后走过来,一看见苏念瑶就亲昵地挽起她的手,那美人身姿高挑,甚至高过了在场的所有男子,但?依旧难掩他的美态,那是一种独具风韵的妖魅姿色。

“骆阁老安心吧,我的房间?给你,我就跟苏姑娘一个房间?就好。”周妖物?妖邪地笑道,那神色似乎在跟冰坨似得骆奕承挑起战斗似得。

骆奕承脸上神色依旧木然?,只?是眉心的皱褶变深了,眸中依旧全无魂魄色似得。

骆奕斌这第?一眼看见这美人的时候,眼瞳不可遏制地放大了数倍,攥在袖里的手也惊颤似得在内里轻抖着,他失了神方要上前追问那美人一二问题,就发现红衣美人和苏氏俱消失在长廊尽头了。

入幕之时,周琅琛又大摇大摆地将对?面厢房里的衣物?和行囊,挑在肩上搬回念瑶的房间?里。念瑶敲了敲疼痛的脑壳,心想这几夜换衣裳的时候又得耗神防备着了。

可当周妖物?邪狂地轻扬起一边的唇角笑着,快将推开念瑶的房间?时,骆奕承不知何时,从藏在拐角的暗处跳出来,把长剑一拔,眼前被刃光一晃,就有一柄锋利的剑刃搁在妖物?的脖颈处。

“那是我的夫人,你,动不得。”骆奕承依旧是一副死人脸,执着剑柄屹立在一旁,语气里毫无起伏道。

周琅琛抿唇斜视了他一眼,“啧”了一声,丝毫不在意那架在他颈脖上的利刃,伸出修长的指节点了一下骆奕承的额门,阴阳怪气道:

“死相!想跟奴家春-宵一夜,用?得着架脖子威逼吗?只?要你把玲珑阁中压箱底的那盒蓝域珍珠末化?玉膏买来赠予,奴家等下山后定然?不负你呀!”

说完还硬生朝他抛了抛媚眼,视线却是越过他,朝向他身后的骆奕斌的。

京城玲珑阁的蓝域珍珠化?玉膏是店里的头面,那化?玉膏只?闻其名,就从来都没人能从玲珑阁中购得。

一来是因为蓝域的珍珠价值连城,很少人舍得拿来做化?玉膏,宫中仅有的几枚也只?是皇贵妃才配有,而且就连贵妃娘娘都是好心收着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京中的玲珑阁由于是贵妃那边的皇家国戚名下开设的,贵妃年?少受了那家颇多恩惠,才拿出那么一颗让玲珑阁研磨成了化?玉膏,只?当招牌从来不卖。

据闻化?玉膏只?沾那么一点点在脸上,就是微小的斑纹和瑕疵都能瞬间?消退,还能使?肌肤白里透红,是美颜的佳品。

骆奕承被妖物?的语气恶心到,举起剑来就要往他身上砍,却在这时被身后的骆奕斌徒手拉住了。

骆奕斌立马上前环护住周妖物?,那刀锋便朝骆奕斌迎脸砍了过来,周妖物?适时从袖内弹出一碎石,“哐”地一声刀劈歪了,骆大爷的命才侥幸保住。

骆大爷却仍不知后怕,用?血肉身躯挡在周琅琛跟前,看着周美人环臂依门邪魅地对?着他笑,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回过头来对?自己的二弟狠命道:“二弟!你差不多也就够了!周周姑娘她没对?不起你,你干嘛对?人家大动干戈??”

周琅琛就趁着那笨蛋大爷痴缠骆奕承之际,轻而易举地越过二人,大步跨进他心爱的小家伙的闺房中,还严严实实地反锁起来。

念瑶其时正在铜镜前拆发髻,听到外?头颇大的动静,又看见周妖物?大摇大摆闯进来,反锁门的情景,便扭过身子来问:

“外?头怎么了吗?”

“没事,”周琅琛一见他的小家伙墨发半披的样子,深邃墨瞳放亮放大了不少,径直走前来,抓握了一把她如绸缎般丝滑的墨发,要帮她继续拆髻梳发,道:

“就是遇着两只?癞蛤蟆,被我诱进局中同室操戈起来了。”

魏氏夜起,趁着更深露重,庙里值夜的和尚也不出来走动,悄悄摸到了严翠的房间?。

严翠彼时睡熟了,被大夫人那么一下,径直从床榻上缩到了床角落。

“不是让你给苏氏带话,你可带到了?”魏氏拉了一把杌子坐下,拍了拍床边,示意严翠靠过来说话。

严翠战战兢兢地挪前身子去,谨小慎微道:“奴婢...奴婢告诉二夫人了...”

“那她如何反应?”魏氏又问。

好不容易盼得这进府十载,平白压了她魏氏女?风头的商贾女?被休离侯府,眼看着近日骆二爷似乎对?苏氏余情未了,她自然?想赶紧掐断这二人的行往,把他们魏府的嫡姑娘扶进来。

于是她才偷偷摸出苏氏近日的行踪,见过年?这几天苏氏出城祈拜,远离京城这边,心想是个好机会,于是她便使?计胁逼严翠,让她去找苏氏,趁机挑拨苏氏和二爷的关?系,让他们不可能复合。

“二夫人很平和,一点都没生气,仿佛二爷要干些什么都跟她无关?紧要的一样。”严翠说着说着又自然?而然?地垂下了头。

“哼!跟她无关?紧要?那不过是装出来而已!狐媚子一个!如若瞧见她今儿回头对?二爷笑得那个狐媚样子,就知道她必定是不甘心,还是想回来侯府当侯夫人的!她倒想得美啊!”

魏氏揪了揪帕子,一想起今日在大众面前自个摔趴出了糗,而苏氏揶揄一般回眸一笑则引得场中众人目光无一不跟着她转的情状,她就恨得牙痒。

“大夫人...您可答应过,只?要严翠...只?要严翠把话带到,您就放过十七郎的...”严翠泪眸哀求道。

魏氏回头看了看浑身伤痕的严翠,这个小婢女?是苏氏在侯府时最宠爱的,把皮鞭甩到她身上,她就感觉那些鞭子已经甩到苏氏身上一般畅快。只?是今日之事,还有二爷好端端也尾随到了黄石山来,她有些不可估量那狐媚子的能耐,已经认为严翠做的远远不够了。

“我还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做成之后,自然?放过你们的。”魏氏眸色暗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