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沈姨端着粥和豆浆上二楼，敲响了主卧的门：“夫人，该起床用早餐了。”

偌大的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团，纹丝不动。

沈姨习以为常，又敲三下，搬出了厉司南：　“夫人，先生走的时候嘱咐过，一定要让你吃早餐。”

别的姜归都可以装作无赖听不到，但唯独不能听不见厉司南这三个字，许是因为厉司南年长她六岁的原因，所以她在厉司南面前总归是乖巧依人的。

一个鲤鱼打挺，姜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下床准确地踩在了绵软的毛拖上，她低头一看，不愧是厉司南，把她捏得死死的。

姜归理了理睡袍领子，走到门前打开门，头垂着，两只手无力地落在身侧，全然一副没醒的样子。

“夫人，你也别怪先生，他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沈姨把早餐端进来，放在小桌上，回头一看姜归已经开始打盹，叹口气：“夫人，趁着粥还热快吃吧。”

姜归点点头，渡到小桌边坐下，开始喝粥。

她十岁那年，沈姨带着阿无来到了厉家，沈姨最擅长做各种鱼，其中姜归最爱的还是麻辣水煮鱼，不过当明星这些年，为了保持身材，也为了不再长痘，姜归已经许久没有吃了。

现在想起那个味道，嘴里发馋，急忙叫住已经走到门前的沈姨：“沈姨，中午我想吃水煮鱼！”

沈姨笑着点点头，带上了门。

豆浆喝到一半，姜归就撑得不行，嘴里一股豆浆味，直叫她胃里发腻，她起身又渡回床，虽然刚吃完饭就睡觉是大忌，不过她现在发困，管不了那么多了。

刚眯了一会儿，床头的手机震了起来，姜归摸过手机，接听，余佳佳高兴的嗓门儿直接穿了过来：“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姜归难受地皱起脸，耳朵里一片嗡嗡：“超市打折？商品大促销？还是你看上的那套内衣降价了？”

“你能不能有点志向！”余佳佳恨铁不成钢，默了一会儿：“不过那套内衣确实降价了。”

姜归直翻大白眼，再次被吵醒，还是这种冲击力的吵醒，她彻底没了睡意，拿起手机掀开被子下床。

“不和你扯别的了，这次真的是个好消息！”余佳佳正色起来，语气里按捺不住的喜意。

姜归内心猜测是和余云川的新电影有关，兴致缺缺：“是不是和余云川有关？”

电话里的余佳佳一乐：“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就是冰雪聪明！”

“电影女主角确定下是我了。”姜归平淡陈述，再平淡地拿起桌子上的半杯豆浆，想喝，但胃里的豆浆味散不去，有些想吐。

“怎么可能？”

姜归愣了下，看着手里的豆浆，想吐的感觉更重了。

“不过，我们中大奖了！国际知名导演于逸凡今天早上打来电话点名找你当女主角！”

音落，姜归再也忍不住，冲进厕所，把胃里的豆浆吐了出来。

电话那段，余佳佳只听到啪嗒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她喂了几声，没听见姜归的声音，挂了电话，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怕不是乐傻了吧？”

余佳佳挂了电话，哼着小曲儿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lili正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佳姐！”

“怎么了？”余佳佳忍不住弯起嘴角。

“娇姐和新来的小助理茶茶吵起来了！”lili拽住余佳佳的手往楼下拖。

余佳佳嘴角瘪了下去，这些人真是，专找她心情不错的时候，烦归烦，明尚一把手的帽子还是在：“说说，又怎么一回事儿？”

“好像是小助理接的热水太烫了，娇姐烫到了舌头，然后就开始吵起来了。”

余佳佳蹙眉：“沈娇也真是，自己还是个十八线小透明呢，就已经端起了一线女星的架子。”

楼下，沈娇和小助理的争吵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沈娇一个人的吐槽大会。

“你到底会做什么？才来一个星期，你不是把水打翻在我身上，就是拿错衣服，现在好了，你直接拿烫水烫我！你到底想干吗！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辞职，不要做错了事儿要一副无辜样子！”

余佳佳还没到现场，沈娇扯着尖嗓的声音就已经冲进了耳蜗，她捂了捂耳朵，难受地皱眉，忽然想起最初公司是准备让沈娇走甜美歌手路线的。

走到现场，就见沈娇周围已经陆陆续续停了许多工作人员，端茶倒水的，抱着资料的，全都不急了，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冷眼旁观沈娇拿手指戳小助理的肩膀，拿语言重伤小助理的心脏。

余佳佳踩着高跟鞋昂首过去，有少数人看见她了急忙低头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不过大多数人还没注意到。

“都站着干什么？明尚是养了一群木头人吗？是自己的事情太少，还是没有工作压力？导致你们一个个都有闲情逸致看戏！”

余佳佳已经许久没有动怒，所有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被她统治的时期，迅速地逃离现场，该干嘛干嘛去了。

“佳姐威武！”一号小粉丝lili挥舞着虚有的荧光棒。

然罪魁祸首沈娇听到余佳佳的声音后倒是不慌不忙，把自己大波浪一甩，轻蔑的目光直指躲在余佳佳身后的lili：“lili，这点小事儿就别劳烦我们的第一把手佳佳姐了吧？”

第一把手被沈娇刻意咬重，余佳佳面色沉了沉，径直走过去，冷然道：“不用lili告诉我，你的大嗓门已经穿过天花板到我的办公室了。”

“你！”

“你什么你，像条比目鱼！”余佳佳再堵。

接连被噎，沈娇脸涨得通红，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余佳佳。

余佳佳蔑然一笑：“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刚才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在这里叫嚣！”

话未完，余佳佳扫了眼沈娇火辣的身材，更加不屑：“就你这不真实的身材，不出半年，老板绝对会腻了，所以在那之前，还是乖乖做人吧，不然到时候被封杀连个送到门口的人都没有。”

“余佳佳！”被说中了心里事，沈娇直接脸色铁青，浑身都是戾气，但又只能靠尖嗓子没底气地干吼道：“也不知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不过是姜归的一条狗而已！”

余佳佳的眼眸彻底冷了下去，难得没反驳回去，因为沈娇说得也对，前半句对。

没得到同等怒气的回应，沈娇知道自己没输得太惨，仰起头扭着小腰转身高调地走了。

余佳佳在原地定了很久，久到lili开始担心，她才收拾上破碎的神情，问仍是低着头的小助理：“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小助理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是张干净的脸，哽咽道：“我叫茶茶。”

“茶茶是吗？我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职位。”余佳佳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对正发愣的茶茶说：“记住，以后背挺直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