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还是陈总厉害

目光渐渐坠堕,陷入乌泥般的天幕,一切都在下降,降到极致,船夫便收起了船桨,充斥着浓郁方音的小调,悠长,温和。

远处的钟楼,钟声敲响,回荡四方。

泗安镇,才算是真正陷入了夜幕。

余佳佳逆着人流,渡步到泗安江岸边,清洁工埋着佝偻的背,循着岸边的塑料垃圾,逐渐成了一道会走的剪映。

这时的江岸,正在退潮,湿泞的小石块,泥沙陷在期间。

余佳佳褪下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岸边的绒绒小草上,些许痒,却很是放松。

她往前走,身后本地人略带拗口的普通话叫住步伐:“诶,那个妹妹噢,莫要打赤脚踩吖,尖石子很多?!”

她回过头,带着斗笠的大姐站在石板路上,看着她,露出的脚脖子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招招手,表示自己没事。

大姐便也没在说什么,背起一旁的背篓,踩着步子走了。

回过神,江风汹涌,像是无形的大掌,用力地拉扯她的头发,衣服。

她一步一步,小心地避开尖锐的小石子,最后提着高跟鞋站直在江岸的大石块上。

原先的清洁工已经不见,是以江岸人更少了,偶尔有俩俩路过的年轻伴侣,借着风的拉扯,依偎的更近。

包里的手机,一直响,一直响。

她像是听不见般,吹着风,脑中一片清明。

泗安镇这地方,虽然落后,但却让人舒心。

许久,打电话的人像是放弃,终于消停,余佳佳松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却见屏幕又被来电显示占领。

她凝眸,盯着那个陈囍俩字许久。

最终妥协般,接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

陈囍像是没料到她突然接了电话,沉默一瞬,满含委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婆……别离婚好吗?”

嘟……

电话中断,电话那端,陈囍耳朵里一阵嗡,随即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上,眼神难以捉摸。

回过神,他看向流光十色的今夜好走廊,将手机放进兜里,走出吸烟区。

推开包间的门,涌出来的是暧日未气息,云雾缭绕,酒杯相撞,半是甜美半是引讠秀的歌声萦绕心尖,台球桌上墨发长漫,台球撞的四散。

这便是他的日子,奢靡萎烂,风光霁月,是与余佳佳忙碌刻板的生活孑然不同的日子。

他抬步进去,关上包间的门。

于阳松开台球桌上的女子,整理好衣物站出阴暗,落回到琉璃斑驳的灯下,一张略带稚气的俊秀脸颊,身形瘦长,重重落座回沙发中,翘着二郎腿,拿戏谑的目光晲着刚坐下的陈囍:“哟,陈总这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啊?是哪家良家妹女未这么厉害让您吃了闭门羹?”

流光闪过陈囍的脸颊,他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身旁凑来他最近刚交的女朋友,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般依偎在他的身侧,懂事地递来一杯伏特加。

他没搭理陈囍的阴阳怪气,接过酒杯,含了一口酒,侧过头与女友亲昵,一杯酒很快被玩儿完。

于阳在旁边啧啧两声:“论快氵舌,还是你玩儿深。”

怀中女友酒上白净的脸蛋,软糯极了,像是一只温顺的猫趴在陈囍的怀中,他放下只剩下冰块的酒杯,伸手逗了逗小猫的下巴,哼唧声随即轻响。

他一时出神,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余佳佳。

这个向来暴躁直接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如同怀中的软猫供他揉搓?

陈囍回过神,不禁自嘲,余佳佳要是会撒娇,那母猪岂不是都能上树了?

他微微推开怀中的女友,后者怔然片刻,不知为何前一秒还对自己缱绻温柔的男人此时却浑身冷漠。

陈囍摸了摸她的头,凑她耳边,亲昵又冷凛:“乖,别闹脾气,我现在心情不好。”

女友浑身一僵,寒意从心起,僵硬地扯出一个他素来最喜欢的乖顺笑容,点了点头。

陈囍便扌由回身子,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女友真丑,没有余佳佳一般真实好看。

于阳见画面一时冷凝,打着圆场道:“你的口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就喜欢这种温顺小巧,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音落,就见刚才于阳出来的暗角里走出一个身材姣好,穿着娇媚的女子,坐在了于阳身边,流光落在她衤果露的白皙肌肤上,印迹凶猛。

陈囍不由得嗤一声:“哪里比得上你,就喜欢玩儿刺激。”

“那也比你好,玩儿什么深情浓意的恋爱游戏,祸害了多少纯情妹女未?”于阳也是不屑,搂住身侧低低发笑的女子。

这话意有所指,陈囍便回头瞧了眼默不出声的女友,暗淡的环境里,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起伏,露出一截玉白的脖颈。

他转身,伸手轻轻捏住女友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她的脸。

果然,哭了,眼眶通红,着实惹人心疼。

他莫名烦躁,按捺住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去哄她:“乖,别哭了,眼睛哭红了就不好看了。”

女友抽抽鼻子,泪水不见消停。

他便松了手,他不是那种喜欢对女人说重话的男人,多数时候不耐烦就不管不顾。

是以,站起身,影子投下,盖住女友慌张无措的小脸:“我出去散散心。”

“没意思,真没意思……”于阳看看影子里的女人,再看看已经走远的挺拔背影。

人走了,包间安静下来,只余下角落里尽力掩饰,却还是藏不住的娇娇哭音。

于阳对女人也没什么耐性,特别是在哭的女人。

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向来都是众星捧月,何时需要降低身姿去哄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可对方给陈囍使了绊子就不一样了,于家和陈家世家交好,于阳和陈囍可谓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但关系实在算不上太铁。

而于阳的第一乐子,就是给陈囍找绊子。

陈囍一不开心了,他就特别乐呵。

他勾勾手,笑容温和:“我之前听陈囍叫你沈安安。沈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沈安安从暗处里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眸,狐疑地望向于阳,哭腔细若蚊蝇:“可……可以,于少爷……”

“哎呀,看这漂亮的小脸蛋,陈囍那个家伙这么舍得欺负你呢?”于阳啧了声,面露心疼般。

“没有……陈总他……没有欺负我……”

“你看你还帮他说话。”

于阳忽而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怜悯般勾勾手指头,沈安安不自觉地跟随着他,半个身子探出暗处。

“来,我告诉你,陈囍最喜欢什么,用什么能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