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来的苏打水搁在半空中，良久，于逸凡挂在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然这时收回手他脸上也不好看。

难为之际，就见一只手横空出世，夺过他手中的苏打水。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轻松拧开瓶盖，仰头咕噜一口，喝完以后笑道：“于导真贴心，怎么知道我刚上完厕所有点渴了？”

空气里瞬间充满了莫名的味道。

于逸凡勉强扯起嘴角，回什么也不好，干脆说道：“刚才男主安洋打电话来了，他今天到泗安镇，姜归，你找时间和他磨合一下戏份。”

姜归看看余佳佳，看看他，而后点头。

于逸凡转身，走出了休息棚。

苏打水落在身侧的桌子上，视线从瓶身移到余佳佳逐渐冷淡的侧脸上，姜归张了张嘴，忽的变得尴尬。

余佳佳像是感觉不到，如同往常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不接水？于导脸都笑僵了。”

“对啊，姜姐，刚才我看着都尴尬！”lili捏着手中的苏打水，附和道。

姜归本人还未回应，就见余佳佳瞪了眼lili：“你看着尴尬就不知道接一下水，这才刚开拍没多久，她要是给导演留了不好的印象，随时走人！”

lili难得没有回怼回去，瘪嘴点点头。

目光又回到了姜归身上。

“问你的话，你怎么好像在看戏一样？”

她恍若梦醒，眨了眨眼：“没，我刚才出神了。”

“下次给你你就接着，导演对你有好感，下一部指不定还找你，如果不找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余佳佳语重心长，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

lili也是认同地点头，俩人难得意见一致。

反观姜归本人，有些乐呵，于逸凡自诩自己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殊不知成了余佳佳她们眼中的洪水猛兽。

“没那么严重，你知道，他是我大学学长，我们大学时期有过交集，他也就是对我照顾照顾……”

话到最后，她顶着两边越来越狐疑的眼神，音量逐渐减小，到最后，细若蚊蝇。

“还说什么都没有，导演看你的眼神里，爱意都要溢出来了，你当我们眼睛瞎啊！”

“对，姜姐，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余佳佳嫌恶地瞥了眼lili：“能不能搞清楚主语和宾语！你这样说，好像姜归是舌忝狗。”

“够了够了！”实在被烦得头大，姜归伸出手阻住逐渐满眼起来的火药味：“怎么说着说着，你们又急眼了！”

“还不是因为你！”

异口同声的一声吼，她脖子缩了缩，瞬间卑微。

忽的，逐渐靠近的笑声如玲儿般。

“有时候，我真羡慕佳佳老师和lili姐姐的关系，相爱相杀，真好！”

这茶里茶气的语气……

三人同时看过去。

果然，是穿着休闲慵懒，身形高挑修长的韩可，以及在她旁边矮小可爱，人畜无害的杨媛媛。

刚才这话，毫无疑问杨媛媛说得。

而韩可，打从过来，目光就一直黏在余佳佳身上，姜归忽略不了，左右看了看俩人。

她以前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俩人是如何情深义重，迫不得已，是以，果断离得余佳佳远了点。

余佳佳见了，拿你有病的眼神晲她一眼。

“佳佳，又见面了。”韩可率先打招呼，但只限于余佳佳一个人。

这亲昵的语态，倏尔让姜归觉得，这俩人才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而她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良久，才听余佳佳温淡地回道：“中午好，韩可。”

这回话有意思，前者想叙旧，后者不搭理。

韩可脸上的神色微僵，这还是第一次，姜归见她垮掉，想起嘴角的伤，莫名爽。

“安老师的航班延误，下午才能到泗安镇，于导让我和韩姐来通知你们，今天中午，他包了泗安镇的辰阳酒楼，让大家放松放松。”

杨媛媛惯会打圆场，众人也都顺着台阶下。

lili神经大条，感觉不到这微妙的气氛，闻言笑弯了眼：“我听说辰阳酒楼的米酒很好喝！”

“lili姐姐也喜欢喝米酒吗？”

“喜欢，不过酒量不太行，喝不了几口就得撤了……”

年轻的俩人凑一堆，总是有许多的话题可以讲，很快就挽着手去往酒楼。

韩可将遮阳伞打开，回头看了眼余佳佳，晃了晃伞柄：“一起走吗？”

后者摇头淡笑着拒绝。

她也就没再勉强，于韩可清傲的性子而言，能主动邀请已经是不易，再让她降低身姿就不太现实。

瘦长的背影逐渐跟上了前面的俩人。

余佳佳也拿出伞，打开：“我们也走吧。”

姜归站进伞下，思绪有些混乱，她一时搞不清余佳佳对韩可冷漠的态度，明明按照余佳佳的原话，她是因为韩可才会答应带自己这个初出茅庐，毫无资质的小姑娘的……

“姜归，我拒绝林尼经纪公司的邀请了。”

余佳佳的声音拉回神绪，她发蒙一下。

“我后来想了一下，你说得是对的，我确实不应该为了自己而强制你耽误剧组的进度，更不应该有让你黑红的想法……”

“佳佳，你？”

“不过，姜归，道歉归道歉，我想成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的想法还是不会变。”

余佳佳坚定的目光对上来，姜归微怔，心底的一块大石像是落地了，长呼一口气，释然地笑了：“佳佳，你不用这么说，我也想成为影后。”

“那你可得加油，韩可没那么好压下去的。”余佳佳望向前方孤伶的背影，道：“她这些年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比谁都有韧劲。”

姜归顺着她的视线，也望着那道背影，仿佛能看见韩可在成为顶流之前，艰难而孤独地迈过春夏秋冬，严寒酷暑。

“我知道，她可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啊。”

像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句非比寻常的回答，余佳佳站定步子，姜归随之停下脚步。

气氛又凝滞起来，如同那个夜晚里的那通扼住喉咙，令人窒息的电话。

良久，良久，余佳佳才对她出声。

“姜归，我确实对韩可有私心，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是她和我一起抱头取暖，互相安慰。虽然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复从前，但回忆只要在，总归是一道很难迈过去的坎。”

“不过，我清楚自己的立场，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会时刻以你为中心。所以姜归，你也答应我，努力成为顶流好嘛？”

思绪终于明了，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她对上余佳佳满怀期待的目光。

“佳佳，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