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囍被她的话烫到，停顿在空中的手指宛如触碰到了电，诧地收回，眼神不敢去看余佳佳冷厉的神情。

见此，余佳佳兀自一笑。

说来也好笑，眼前这个男人，有过许多女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哪个不是被他哄的服帖？就算是面对吴冬婉那样的母亲，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被伤害的神情。

然只有对着余佳佳，无论她说什么，或许单单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足以让陈囍被刺伤，不敢离得太近。

余佳佳在这一刻，觉得好笑又可悲。

“陈囍，我早说过，天道轮回，如今算是报应在你身上了。”

擦肩而过之际，陈囍不止哪里来得勇气拉住她的手腕，后者迅速反应，挣开了他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心。

“别碰我！”

盛怒的语气砸进耳朵，陈囍苦笑，握了握还有余热的手心，刚才那一握，他感觉到了余佳佳的消瘦，心里一阵抽疼。

余佳佳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身后响起陈囍沙哑失意的声音。

“佳佳，照顾好自己。”

“不劳陈少爷费心。”

高跟鞋的声音远了，不见了，最后化为心中的一道余音，经久不散。

等他再反应过来，是吴冬婉打开了房门，见他出怔地立在门外，道：“囍儿，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转身面向吴冬婉，态度温和漠然。

“母亲。”

“又和佳佳吵架了？”吴冬婉似乎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语重心长：“你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别再到外面沾花惹草，佳佳是个好孩子，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肯定难受着呢。”

陈囍听着母亲的话，眼中闪过一阵嘲讽，余佳佳会在乎吗？余佳佳在乎过吗？

然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

没等吴冬婉反应，他便转身离开，步履烦躁，吴冬婉蹙眉，几步追上去。

“囍儿，佳佳和你说了孩子的事吗？”

“说了……”陈囍定住步子。

“囍儿，我知道我欠了你和佳佳的，就最后一次，你听听我这个当妈的好嘛？那个高僧说了，今年你和佳佳需要这个孩子降幅……”

“妈！”

突然一声吼，吴冬婉愣住，就见陈囍转过身，那还是她乖巧懂事的儿子吗？眼眶猩红，目光里全是怨怼，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求您了，放过余佳佳吧。”

说完，陈囍转身，大步流星，将吴冬婉崩溃的声音甩在身后。

“陈囍！你说什么？什么叫我放过她！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还恨我这个妈……”

出了陈家，保镖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想起之前见到神情肃冷的余佳佳。

记忆中，似乎只要余佳佳回了陈家，再出来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陈囍沉着脸上了车，保镖也上车，在后视镜里看了眼陈囍额头上的伤，医生问要包扎的时候，他摇摇头，想来就是想让余佳佳心疼心疼自己。

可现在……

保镖悲哀地收回目光：“陈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陈囍张嘴想回答，但声音就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想了半天，脑袋里全是余佳佳冰冷的面庞，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他闭上眼睛，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转头去看窗外，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良久等不到回答的保镖想起一件事，道：“陈总，沈小姐不见了。”

陈囍缓缓收回目光，不以为意道：“不见了就不见了，本来就是吓一下她，没想过真的把她送给于阳。”

保镖也就没放在心上：“陈总，是去老地方吗？”

老地方就是今夜好。

陈囍闭上眼想起了那天在门前见到的厉司南，厉司南回国这些年，俩人还是第一次离得那么近，可厉司南的眼中根本就没他这个人，和从前一样，这个表面温润如玉的大哥，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他们这些人。

如今陈，厉，于，三家实力并排，成为了地产界的三大巨头，但最厉害的还是厉家，厉式集团现在几乎是厉司南的天下，在他的带领，稳居第一。

陈囍有些头疼，陈鸣也常库夸赞厉司南成熟稳重，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欣赏之后更多的是防备。

从前厉家还是厉邺掌权的时候，三家联络紧密，相处还算和善，如今厉司南掌权，胃口对比起厉邺大得可不止一两点，已经多次抢走了陈，于两家看中的商业地皮。

陈鸣看在眼里，心在滴血，可看自己的儿子还在花天酒地，寻酒作乐，就气不打一出来，是以，有意让陈囍接掌家中生意，不要再去管那个劳什子的娱乐公司。

陈囍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又不能明着和陈鸣对着干，所以每次都是乖乖应下，转身又去玩乐去了。

然自从那晚上见到厉司南后，他突然发现，从前的他们，或许还能勉强追上厉司南的背影，可现在，是完全见不到厉司南的背影了。

他攥紧拳头，心里一阵烦闷难以纾解，也懒得再去想去什么地方，点点头。

保镖便驱车前往今夜好。

半个小时的车程，白天的今夜好人不多，陈囍进门，经理立刻眼熟的认出了这位金主，立刻迎上来，讨好的笑：“爷，今天一个人来啊，来了几个雏，要不要亲自验验货？”

搁往日，陈囍早就跟着经理走了，可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没搭理一脸谄媚的经理，大步走向下二场子的电梯。

经理看着合上的电梯，神色古怪地走开了，没一会儿，二场子的女郎就急匆匆地上来找他，泪眼婆娑地说，陈囍在二场子发疯，还打了工作人员。

经理觉得更奇怪，但有知道这事不简单，立刻打电话给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自然是厉司南，不过接电话的却不是厉司南，而是刚回家没多久的姜归。

彼时，姜归正躺在软和的床上刚醒没多久，厉司南在楼下，手机在床头柜，响起的瞬间她就伸手拿过来接起。

经理的话比她快一步：“先生，场子里陈少爷在闹事儿？”

姜归愣住，什么场子？什么陈少爷？

刚想说什么，就见卧室的门打开，厉司南径直走了过来，带着一股古龙的香水味，面庞柔和。

她递过手机，厉司南接过，一看来电显示，眯了眯眼，却是没什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