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泄愤

本以为自己这回会被一拳头轰死,结果展今今命硬,到底还是没死成。

尽管浑身痛苦难耐,展今今终还是被展秦武搀回了府上。

此时,血不流了,双目也不冒金星了。

鼻青眼肿的展今今却恨得牙痒痒,她没法忘掉卫子嗟那张恬不知耻的笑颜!

什么回村?什么厉哥儿?这些美好的事物只能暂且被她搁置在‘报复卫子嗟’这件严肃的事情之后。

“该死的!姑奶奶我还活着!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要将那恶毒的小儿好好教训一顿!当真以为我是好惹的主儿吗!”

她跺了剁了足,双拳紧握,不料那鼻腔中的血色再度破了防,顿然涔涔往下冒着。

“要死了!要死了!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本还发着狠劲儿的展今今当即呼救起来,恶毒的模样不再,眼泪水儿反而不争气地直往下流。

如若卫子嗟此刻在场目睹到这狼狈的一幕,恐怕是得捧腹大笑了。

此时,除却看守小厮外,全府上下几乎早已入了眠,唯独古越的房间还点着微暗的烛火。

古越,也就是被原先的展今今蓄意刁难的少年。一日前,尚书府送来的镯子已为他证明了清白,原来这镯子并非他所盗,只是展今今大闹尚书府时无意落下的罢了。

当刻,古越先为自家弟弟的伤势换了膏药,之后便去外头洗衣。

“哥哥……”

半睡半醒之间,古利轻执住了古越欲离的手。

“还疼吗?阿利。”

古越轻柔地抚着单薄被褥内孩童的额头,继而替他捻了捻被角。

单薄被褥上覆盖着粗麻布与破旧衣裳,兄弟俩几乎年年都靠这些布料堆砌着捱过寒冬腊月。

“疼……冷……”

孩童依稀吐出几字,嗓音沙哑且羸弱。

闻言,古越赶忙将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外裳褪下,继而严实地盖在孩童的身上。

“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哥哥会更加努力做工的,再也不叫阿利受委屈了。”

“哥哥……你也进到被褥来……”

古利试图挣脱身上的‘重负’,却被古越制止了他的动作。

“阿利,乖,你先睡,哥哥得去洗衣裳,待洗好衣裳再来陪你。”

“不行……哥哥冷……”

“哥哥不冷,阿利放心好了,哥哥可是哥哥,哥哥怎么会怕冷呢?乖,快睡吧,过几日哥哥一定给你换个暖和的大被褥!”

古利的小手被古越重新送入被褥中,少年合上门,很快便来到水井旁洗衣。

他似是不知辛劳,眉眼间散逸出的皆是坚毅,然而其身子骨却比同龄人单薄不少,面黄肌瘦的容颜,一瞧便知定是长年营养不良。

如若他也能投个富贵胎,身子长得稍微健壮些,就凭这端正的长相就能迷倒不少长晋的姑娘家。

临近冬月,秋风浮荡,卷起不少尘埃枫叶。

夜时清瑟的晦暗下,偶尔传来揉搓衣物的声音,不久,竟还混杂入某些奇怪的动静。

似是有人在翻墙,粗喘声愈发清晰。

少年顿下手中的动作,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神容煞白开来,拔起腿便往屋内奔。

‘咚!’

那边,传来巨响。

但见一浑圆体态的中年人从墙头摔落了下来,染上满身狼狈。

“古越!你站住!你若是不站住的话,我便大叫了,古利待会儿瞧到老子来,肯定要哭嚷!”

憨胖的中年人艰难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喘息声粗重。

古越则于此时怒回首,向他遽然靠近几步。

他蓄意压低了声线,唯恐将屋内的古利惊醒。

“你究竟要作甚?上回给你的还不够吗?古利而今负了伤,买药都是难事!”

少年的脸孔卷冗着盛怒,双拳紧攥在单薄的内裳衣袖中。

下一刻,谁料那中年人竟一把扑了上来,当即将少年强压在地面。

“给老子钱!快给老子钱!”

他那双肥腻的大手不断在少年的怀中搜寻着什么,他知晓,这少年的内裳中绣了一口袋,专门用来匿钱的。

可惜,将衣裳扯破,里头也只掉下几枚铜板。

“该死的!怎么这么丁点儿?说!你将其余的钱藏在哪儿了?你应该还留着不少的!”

中年人满身酒气,肥腻的双手抵着少年的身躯。

“古利这些时日负伤,我自然是得购些营养品给他,难不成还要待着被你抢去吗?”

“营养品?老子允许你买营养品吗?混账!就知道乱用钱!”

“这本来就是我的钱!”

中年人要钱不得,竟还挥起拳头砸向被他制伏在地上的古越。

古越想要反抗,无奈身躯瘦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记重拳头落下。

他闭紧双目,却始终没曾等到面庞之上的重击。

睁开双眸一瞧,自家的爹爹竟被女子扯着发丝当场揪起。

而那女子鼻青眼肿的,鼻腔内的血泡直冒。

“这醉醺醺的男人从哪里来的?”

展今今不遗余力地扯起憨胖的男子,像是从前在源村时教训大白花猪一样。只要眼下不是野猪,展今今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又是谁!给老子滚!给老子滚!臭娘们!”

醉醺醺的男人拿后脑勺顶撞展今今,展今今忽而感受到上辈子被野猪追着满村跑,最后被一头撞死的恐惧。

还没等她出手呢,急急赶来的展秦武便已凌空一脚,将这醉汉踹至三米开外。

随后,他拔起刀刃来。

“将军!请您不要伤害他!奴才这就将他赶走!日后他再也不会来闹事了!还望将军这回能够开恩!”

瘦弱的古越扑向前方,祈求地跪在展秦武的面前。

“滚开!这畜牲对洒家的女儿出言不逊,洒家岂能留他!”

展秦武一脚踹开眼前人,继而朝那中年人走来。

然而,这回充当拦路虎的人却是展今今。

展今今没有替古越说话,反而横空一脚踹在了醉汉的脸上。

同时,口中咒骂般地疾呼道:“该死的卫子嗟!下回我绝对要伤你个鼻血直流!”

卫子嗟日后是否会被展今今所伤,如今尚且还无从知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眼下的中年人已被展今今的狠毒劲儿伤得鼻血直流,昏头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