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不会懂。
陆宴两天没有回他们的出租屋了,只是说有事。
楚闲意早已习惯一个人,如今倒感觉有些冷清寂寞。
他在家画画,也没有出门。通过面试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分享给陆宴。
陆宴没有立即回复,他过一会看下消息,手机每次响起提示,他都以为是陆宴。
反复几次后,他放下手机,看来陆宴真的很忙了。
楚家父母也知道了,让楚闲意回去庆祝,他还想邀请陆宴一起去来着。
……当然,陆宴大佬也不一定想去。
最后他邀请了宋勉。以前和叶玄在一起,他几乎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就算他说了和叶玄划清界限,独立生活,楚家父母也不大放心,还常流露出担心。看到他带新朋友过去,他们也会开心的。
临近傍晚,楚闲意放下画笔,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刚打开门,什么东西“咚”地倒了下来。
他吓得后退半步。
是个人。是叶玄。
楚闲意不肯接他电话,不通过他好友,拒绝见他。叶玄在他家门口等人,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天。他又饿又困,竟然靠着门睡着了。
叶玄赶紧站起来:“闲意。”
他的手撑着门,楚闲意门都关不上。
楚闲意:“你松开。”
“我不松。”叶玄深情款款,“松开你就会跑了。”
楚闲意:“……”演琼瑶呢?“我报警了。”
叶玄抵着门,丝毫不动。
他的衣服皱成一团,头发乱糟糟的,嘴唇隐约能看到胡茬,形容狼狈。
身上仿佛还有味道。
楚闲意又往后退了一步。
叶玄颓丧,眼中受伤:“闲意,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楚闲意不说话,他自顾自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是我混账,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
“你打我,骂我,甚至冷落我,我都接受。”
“但是你说结束,你让我放开你。我做不到,闲意,这不可能。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喜欢你,一辈子认定了你。我们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放手?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
“我们大学相识,一路走来,风雨经历了多少。你的五年也是我的五年,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这段时光。我们在彼此最好的时候相知相识相互陪伴,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不是其他任何人,我们彼此才是对方的归宿。”
“我太晚才明白这个道理了,我以为时间还很长,你在我漫长的生命里,注定要占据我大部分人生。所以我才那么幼稚地想,一个人只有一生,都和一个人岂不浪费?人纵然需要行路,也不能错过沿途的风景。”
“现在我知道错了,如果没有了那个陪你看风景的人,万物都失去了色彩。”
“闲意,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有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再相信我一次。”
楚闲意死死地盯着叶玄,眼里浮起潮气。
叶玄从不肯轻易对原主说一句喜欢,直到楚闲意穿来前,原主都没有从叶玄那里得到过一次明确的表白。似乎说了,他就失去了某种自由。
原主到死都在等这句话,如今叶玄终于不吝啬地说了出来,他却没有等到。
楚闲意道:“叶玄,你早去哪了?”
他抿抿唇,激愤和难过交织:“我和你说我怕黑,希望你早点回去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和你暧昧对象看星星看大海,登游轮买玫瑰。给我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电击棍,我每晚抱着它睡觉,空荡荡的房子,总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人从背后给我一刀。每夜在恐惧和冰冷中入睡。”
“我和你说心痛地想死,活不下去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你让我别闹,听话一点。你以为我是夸张,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救救我,你却嫌我烦,让我一个人在别墅冷静。”
叶玄也到了伤心处,过去的种种和眼前的一切,他滋味也不好受。
他的眼眶微红:“对不起,闲意,你打我吧,你骂我也好。但是你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楚闲意:“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你现在经历的,不过是我以前的日常。”
叶玄愧疚道:“我知道,我混账,我畜.生。我太自私,忽视你的感受。”
“闲意,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我感同身受。你不在我身边,我也痛不欲生。”
楚闲意略嘲讽:“你这才哪到哪,你不过是觉得失去了一个忠诚的追随者,感到恼怒和懊悔而已。”
叶玄:“不是……”
楚闲意说:“叶玄,你不会懂,以前有个人多爱你,又有多痛恨对你这种感情,痛恨到宁愿用死亡来摆脱。”
叶玄只以为楚闲意是说用安眠药自杀那次,他慌乱道:“闲意,不会了,这种事我决不会让再发生第二次。”
楚闲意悲悯道:“你也没有机会了。也许你该庆幸,你还什么都不懂。”
外面,传来警笛声。
楚闲意:“叶玄,我刚才报警了。虽然可能还是没什么用,但我再和你说一遍,希望你认真对待我说的话。起码我对你说的每句话,没有半句谎话。”
“你不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多说几次给你听。”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叶玄脸色煞白,他明确地感觉到楚闲意的坚决。
此时,过道拐角走出一个人。
楚闲意神色这才有些慌乱:“宋勉,你怎么上来了?”
宋勉说:“我在楼下等你,发消息给你,你迟迟没回。我就上来了。对不起,不小心听到你们刚才的对话了。”
叶玄面露不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宋勉平静道:“嗯,我撞见过你在酒店开房。”
叶玄脸色更差了,他想起来了。上次他和蒋涵在酒店时,这个叫宋勉的少年就出现在那里。他和蒋涵似乎认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楚闲意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陆宴还不够,又来一个宋勉?
.
孙家,书房。
陆宴坐在书桌后,孙博扬站在书桌前,面色不愉。
“陆宴,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你跟我置气,损失的可是陆氏的利益。你不是最看重陆氏的利益了吗?呵呵,不会在外面贴了几天膜,给别人做了几天小跟班,就乐不思蜀了吧。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孙博扬虽然憎恶陆宴,但陆氏也有他的一份,陆氏利益受损,他也不想看到。
“还有,你为什么突然收购叶氏下的日料店,还高于市场价?以我们陆氏的地位,还需要和叶氏抢食?简直自降身价。”
陆宴依然沉默不语。
孙博扬愈发气闷。
他最怕也最烦看到陆宴只字不言。一个人,只要开口说话,无论他说什么,都能从那些话里得到一些信息。但如果一言不发,则永远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陆宴是他的亲生儿子,按理说知子莫若父,他对陆宴应当很了解才对。
实际不是,他和陆宴斗智斗勇这么多年,都时常摸不透陆宴的想法。
在陆宴面前,他才是常常被看穿的那个。
陆宴薄唇微抿:“在把属于母亲的那份财产全部夺回来前,你别痴心妄想我会离开陆氏。”
孙博扬咬牙切齿:“陆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陆宴目光危险:“孙博扬,惹我生气,你从我身上讨不到好处。我给你机会,让你多做几天守财奴,但你要记住,你的财产和你对母亲的亏欠,我会一点点从你身上讨回来。”
孙博扬厉声:“我没有亏欠陆景茹,是她背叛了我!陆宴,你那时还小,你生活在她身边,只听到她的一面之词。”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我和陆景茹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宴嘲讽道:“既然你认为受了冤枉,那为什么不把手里的财产拿出来,给陆景茹的儿子,以表你的诚意?”
孙博扬哑然,表情愤愤。
“陆氏怎么说也是我和陆景茹一起打拼下来的,就算我们现在没有了感情,但我对公司还有感情。”
陆宴:“对,你的眼里只有钱。你嫁进陆家是为了钱,让自己喜欢的人当小三也是为了钱,死皮赖脸不和母亲离婚也是为了钱。”
孙博扬怒斥:“闭嘴,你给我闭嘴!”
陆宴竟然用“娶”!
孙博扬气炸了,和陆家的那段关系,是他一生的耻辱。他失去了对孩子的冠姓权,他亲生儿子,冠了陆景茹的姓。
和陆景茹去外面应酬,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是陆总的老公。他一个男人,成为一个女人的附庸品。
他忍辱负重,把自己放到最低,讨陆景茹欢心,只有如此他才能分享得到法律上,作为陆景茹丈夫的益处。
可是陆景茹是怎么对他的,她活着没欺压他,死了也不让他舒坦。留下一个陆宴和他处处作对,给他添堵。
陆宴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冷酷笑意,令人发寒。
“你为了自己能够和小三在一起,设计陷害母亲和别人有染,这件事还是秘密吗?证据当年商圈的人可是人手一份。那么精彩的事你不会忘了吧?要不要我把当年的新闻找出来,再给你回忆回忆。”
“你嘴硬不承认有什么用,事实就是我母亲去世后,你和小三苟且在一起,而我母亲一生洁身自好。”
“你和林柔和你私生子永远是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而我,我迟早有一天会从你手里夺回全部财产,我母亲的,还有你欠母亲的。”
“我要你一无所有,悔不当初。”
陆宴表情阴恻恻的,温暖春日里,仿佛有寒气传堂而过。
“孙博扬,你知道母亲死后,全世界厌弃我,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吗?就是亲眼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他满身戾气,仿佛地狱来讨债的恶鬼。那样俊美的一张脸,在孙博扬眼里,却像是玉面修罗,恐怖得令人心胆剧颤。
孙博扬身体略微发抖,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道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此时诡异恐怖的安静。
陆宴打开手机,浑身的戾气立即褪去许多,眉梢冷意稍霁,甚至多了一抹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色,仿佛落雪渡上了晚霞。
奇异极了。
目睹陆宴的变化,孙博扬略微瞪大了眼睛。
陆宴看都没有看他,大跨步从孙博扬身边走过。
刚才是楚闲意给他发消息。
【我去父母家庆祝了,回来给你带蛋糕,你要是不能回来,我就自己吃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