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终，林毓秀语气迟疑道：“大概是因为好奇？”

其实是因为贫穷！

“罢了。”乐水看着她，笑了笑不再计较这个，而是问道：“林师妹，你可愿意随我学灵植道？”

林毓秀听后并没有立即的回答，而是斟酌话语，放缓了语气道：“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并非是师姐所认为的那般人。”

她目光看着她，坦然说道：“我并非是师姐口中高尚不贪之人，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很贪婪。只是出于谨慎，我并未贸然行动，无论是品性，亦或是对灵植的喜好，我皆不符合。”

“所以，师姐你还是另寻他人。”

乐水听后，神色静静的看着她，半响之后笑道，“林师妹，有一点你错了。”

“若当真是贪欲无德之人，并不能说出这番话。”乐水说道，“能够坦然正视且相告自身欲/望，林师妹你已经比大多数人更加真诚。”

“师姐言重了。”林毓秀道，她神色不以为然，“我只是做出了最优的选择而已，比起日后面目暴露被上当发现自己被蒙骗的师姐追杀，我选择了从一开始就告知。”

乐水看着她，心想，这位林师妹还真是口是心非，喜欢将自己往坏里说，这可不好。

“也罢。”她说道，“也不急在一时，林师妹你回去可再考虑下，不必急着做出决定，若是改变了主意可随时来灵龟峰找我。”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林毓秀也不可能把话说死了，只得道：“也行。”

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丝毫改变心意的念头。

乐水想要找一个品性高洁喜爱灵植温柔细致有耐心的人继承她所得的灵植道，虽不知她为何会看上她，但是林毓秀并不认为自己是她所想要寻找的那样的人。

至少有一点她是绝对不符合，林毓秀从来都是一个贪婪、很贪婪的人，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要抓住某些东西，极力的渴望去得到某些东西。

唯有这般，她的心才能够被填满。

她不是，永远也无法成为乐水所寻找的那样的高洁温柔的人。

灵舟朝着炼丹阁不断的飞行而去，微风吹动了舟上坐着的二人的头发飘起，坐在林毓秀面前的乐水忽地抬起头，目光看向她，云端上的少女神色沉静，乌黑的眼眸安寂的遥望着远方，雪白宝珠般明艳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浅浅的恍若寂寥的神色。

“……”

许久之后。

“林师妹。”乐水目光注视着她，忽地叫道。

正静静望着云海出神的林毓秀闻声转过头看向她，一只纤瘦细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林毓秀目光不解的看着她。

乐水看着她，唇角扬起笑容，“糖呢？”

林毓秀眨了眨眼睛，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你等等。”

她说道，然后伸手从袖子里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小包糖，她打开了小小的装满了糖果的布袋子，从里面取了一颗糖放到了面前乐水的掌心里。

乐水拿起了糖，叫道：“师妹。”

“嗯？”林毓秀应声道。

“张嘴。”乐水说道。

“啊？”

林毓秀抬起头微微张嘴，目光困惑不解的看着她，乐水趁机将手中的糖塞到她口中，笑眯眯的问道：“甜吗？”

感受到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来的糖果的甘甜，林毓秀老老实实说道，“挺甜的。”

“但是，师姐你用的是我的糖。”

用我的糖来哄（？）我开心，这算什么？就算是借花献佛，也不是这样的吧！

“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在意。”乐水不甚在意道，“只要糖甜不就可以了吗？何必想那么多，徒添烦恼呢？”

“……”

一阵沉默之后。

才响起了林毓秀不甘的声音，“可这是我的糖啊，师姐你抢的是我的糖啊！”

“你不是本来就要送给我的吗？”乐水浑不在意道。

“……送你，和你抢我的糖再喂给我哄我开心不一样。”林毓秀语气耿耿于怀，“这让我有一种我被白嫖了的感觉！”

“可恶！”

她语气恨恨，不甘道：“不可原谅。”

被人白/嫖了，嫖/资还是用的她的。

乐水听了她的话，沉默许久。

最终，“师妹。”她语重心长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说粗口。”

“哦。”

……

……

炼丹阁。

乐水的灵舟直接飞到了炼丹阁上空，然后再落下。

“林师妹，乐水！”

灵舟上的林毓秀闻声抬眸看去，见前方赵寻和卓远站在那里，一副等候许久的模样。

“赵师兄。”林毓秀从灵舟下来，朝着赵寻和卓远走去，“卓师兄。”

乐水收起了灵舟，然后紧随其后。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赵寻。

看着慢悠悠怡然自得的跟在林毓秀身后的乐水，赵寻一副受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你们……”

他看着林毓秀和乐水，语气迟疑道：“发生了甚么？”

“也没什么……”

“我被她拒绝了。”

林毓秀和乐水同时开口道。

“……”赵寻。

赵寻立马板了脸色，目无表情的看着这二人，“要不要给你们点时间串通好口供再说？”

“……”林毓秀。

草。

这是何等草的事情。

搞得她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似的……

“不必。”乐水拒绝道，“事情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向她提出邀请，然后被拒绝了。”

赵寻神色诧异，“你也有被拒绝的一天？”

乐水听后，白皙精美的脸上露出笑容，乌黑潋滟的眼眸泛起了笑意像是点点涟漪散开，“是啊，被无情拒绝了呢！”

“……”林毓秀。

总觉得这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话你们回去再说。”一旁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卓远不耐烦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这才打断了几人之间的对话。

乐水转过头，目光看着他，脸上再无方才的笑意，敛了笑容，“在这。”

她将一个乌木药盒交给了他。

卓远接过，眉目皱起，“就这些？”

“剩下的找林师妹。”乐水说道。

“……”

卓远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目光怀疑的看了一样旁边的林毓秀一眼，心下不由道，乐水该不会是为了照顾她，所以特意将余下的天星草都给了她吧？

他并不认为初入宗门不久在此之前甚至从未接触过灵植药草采集一道的林毓秀能够在短短一日内采集多少天星草，很大可能是乐水为了照顾她，将自己采集的天星草交给她，说是她采集的。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

卓远的目光很快的松展了开来，他看着林毓秀，“东西。”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林毓秀哪能不知道他心下在想什么，这是被小看了呢！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取出了一个乌木药盒交给他。

卓远接过药盒，打开看了眼，眉头松展开了来，重新将药盒合上，“任务的报酬我会……”

“卓师兄。”林毓秀叫道。

卓远闻声抬眸看去，一个乌木药盒出现在他面前，“我记得卓师兄说过，不管多少天星草你都收的，对吧？”林毓秀目光看着他，笑吟吟问道。

“……”

卓远沉默了下，然后点头道：“我说过。”

“那么，这些都劳烦卓师兄付下钱了。”林毓秀脸上的笑容更深，她取出一大叠堆起成老高的乌黑药盒，塞到卓远的怀中，“承蒙惠顾。”

“……”卓远。

事后。

卓远一脸冷峻沉重的将乐水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当真没有帮那丫头？”

“我倒是想。”乐水笑眯眯说道，“可是人家不需要。”

“不瞒你说，我也被吓了一跳呢！”乐水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说道，但是话里话外都是与有荣焉，“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能干，一声不吭的就干了出大事。”

“看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更为能干……”乐水脸上表情若有所思道，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了深切的笑容，“那这样就不能放过了！”

“……”

站在他面前，看见他脸上神色的卓远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

“算了。”

卓远打住了话头，他一副随便你们了兴致缺缺的模样，“随便你吧。”

反正他就算说了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这人素来就是如此，固执且冷淡，宗门内那些将他视为温柔亲切仙子的人都是瞎了眼睛。

这人温柔面孔下，藏着一颗再冷漠不过的心。

卓远才懒得去管他的事情，他转过身，沉着眉头脸色，表情沉重的朝着远处的林毓秀走去。

“林师妹。”他来到林毓秀面前停下。

正和赵寻说话的林毓秀抬起眼眸，看着他，笑吟吟说道：“卓师兄。”

卓远目光盯着她，许久之后，沉声说道：“抱歉，是我小看了你。”

“你很有本事。”他说道，“很厉害。”

林毓秀闻言神色诧异，没想到他会这般说，随即笑道，“卓师兄严重了，你小看我是正常的。”

“换做任何一人都会如此，人之常情而已。”她不在意说道。

卓远闻言心下不由佩服，暗道这位林师妹当真是荣辱不惊，谦逊脾气温婉。

“与世人无关，非他人之过，错只在我。”林毓秀继续道，“唉！”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谁让我那么天才呢！”

“……”真天才卓远。

从来都是被人称之为天才的卓远，这一瞬间……

心情极为复杂。

他似乎有些理解那些曾经面对他的丹道上的修士们了。